佐助大概看出来了什么,手指有些焦虑地在桌子上点了点。但他倒是没说话,沉吟片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其他人倒是看出来的东西更多,小樱的眼睛更是频繁在我和鸣人佐助脸上打转。十分纠结地说着什么“原本三个人就已经很多了,如果是四个人的话……呜可恶,不想分享”之类的话,看起来心情有些低落。
一直到离开烤肉店,大家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怪怪的,只有小李几个人完全不在状态,兴高采烈地商量着二次会要去哪家卡拉OK唱歌。
因为今晚还和鼬先生有约,我就拒绝掉了二次会,和朋友们在烤肉店门口告别。
小樱在长时间的纠结犹豫之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头,嘟哝着“既然是佐助的话,呜是佐助的话,呜……四个人就四个人吧!”用力抱了抱我:“到家以后给我发消息噢!那我们就先去唱歌了!”
“嗯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原本佐助并不想参加二次会,但是鸣人一直固执地缠着他说“这么久没见了!我们可是挚友啊!”,好像“我们可是挚友啊!”是什么万金油理由一样。小樱也说“不会放着你去跟踪那孩子的!!就算以后是四个人也不允许佐助现在先偷跑!!”,和鸣人一起,硬是把佐助拉走了。
总觉得今夜,我的心灵里有什么重要的、纯白的东西,被温柔的友人鸣人和小樱守护了……
注视着朋友们打打闹闹离开的背影,心脏变得十分温暖,像泡在了温泉里。
我微笑着在原地又待了一会儿。风里有逐渐远去的喧闹声、炙烤过的食物的香气、淅淅沥沥的雨丝。
商店街的灯笼明亮温柔,我给鼬先生发去了短信,接着打开雨伞,漫步在雨中,往家的方向走去。
从商店街回到家要走过两条街,拐一次弯,中间有段路在前段时间的地震中受到了波及,电路供应至今没有跟上。大约有三四百米的路段在晚上是没有路灯照明的。
但这附近很热闹,行人川流不息,道路也是时常有车来车往的大道。安全方面不存在什么问题。
我将耳机拿出来塞到耳朵里听着歌,迈开腿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像是针刺一般,细密而尖锐的注视。
密密麻麻的。
在黑暗中,黏腻而阴湿,仿佛融化了的蜜糖般的,甜美又毛骨悚然的窥视的目光。
我感到强烈的不安和恐惧。这股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又突兀,就像某种不祥的第六感。
这黏腻的窥视存在感异常强烈。宛如数万枚锋利的针刺入皮肉,凿开骨头与神经,将我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接着融化了的鎏金色的滚烫糖浆涌了上来,一点点黏住我的四肢,使我注视着自己成为琥珀中被凝固的虫豸。
……死亡边缘的威胁。
心脏紧张恐惧得快要停止跳动。
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冷汗浸湿后背。
仿佛被可怕的天敌在草丛间窥视着,牙齿颤抖着敲击在一起。
是谁?
是谁在看着我?
好恐怖。
好可怕。
一滴雨水,顺着吹来的微风,落在我握着伞柄的手背。
这一点冰凉的刺激令我猛地打了个寒颤,重新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我猛地往这针刺般的、有如实质的、黏腻阴湿的窥探目光的方向看去。
——只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那里没有任何人。
我愣住了。
一对年轻情侣说笑着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接着是追着跑远了的皮球的孩子,还有小跑着跟在孩子后面训斥着的母亲。
就像这尘世间每分每秒,每条大路上,无数人交错而过的人生。
我迟疑地收回视线,心里有些恐惧落空所带来的空荡与茫然。
肌酸过度分泌,握着伞柄的手指有些酸痛。我换了一只手,皱起眉。
……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吗?
的确,这部分路段是没有路灯照明的。未知的黑暗会激发人的想象力,令人怀疑和恐惧。这是从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原始人刻在DNA里的,对黑暗中隐藏的危险的敬畏。
耳机里的歌是一首用追逐与捕猎来隐喻爱情的流行歌,将双方之间的关系比喻为猎人与猎物。
唱着“今夜我将捕获你”“你认为自己能够躲藏”与“我能在千里之外嗅到你的气息”,这样充满危险魅力的歌词。
旋律动人,鼓点躁动,有着令人肾上腺素分泌的强烈性张力。
或许是歌的原因?
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吗?我想,无论是斑先生、那个只有声音的鼬先生,还有今晚的佐助君,我好像对他们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总是觉得只要靠近其中之一,就仿佛被什么又黏又阴冷的东西缠上了。身体和心灵都变得十分沉重,但又不得不提起全部心神来应对,否则就有被一口吞掉的危险。
连用来呼吸的氧气都十分稀薄。
简直就像是落入深不见底的泥沼与深渊之中了。
黏糊糊的泥淖里有什么不可名状的生物死死缠住我的手脚,只能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往下沉,被黑暗侵蚀吞没。
是我的问题吗?总不能是因为这三个人都姓宇智波的缘故吧?日本这么大,遇到几个同姓之人也很正常啦。
如果太累了的话,这两天要不要请个假好好休息呢……我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大约是神思恍惚的缘故,有阵风吹来,我一时没有抓住伞柄,伞被吹落在了地上。
继而被风吹着翻了几个滚。
“啊……”
淅淅沥沥的雨珠很快就打湿了头发和衣服,我有些狼狈地,用手掌遮住脑袋往前小跑了几步,正要蹲下身捡起雨伞,却停住了。
在我弯下腰之前,有个人已经将我的雨伞捡了起来。
接着,脑袋上的雨滴消失了。那个人将伞撑在我的脑袋上。对方身高比我高很多,自己打着一把黑伞。抬起的伞面下是一张成年男性的脸,但——我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太失礼的表情——他一头黑色短发,左半张脸十分英俊,充满成熟男性特有的迷人韵味。但整个右半张脸仿佛被什么重物压过,呈现出一种螺旋状的伤疤,是完全毁容了的。叫人感到可惜。
左眼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那个地方佩戴着一枚黑色的眼罩。
唯一完好的右眼,则是血液般的猩红色,流转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黑色花纹。危险而神秘,稍微注视几秒钟,就有种灵魂被吸入进去的错觉。
在只有月光照明的这条街上,危险又诡异。注视得久了,仿佛连天边那一轮明月,也要变成被鲜血染成的红色。
他整个人散发着危险又神秘的气息,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无孔不入,侵略性极强。令人心脏止不住狂跳起来。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这才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伸出手接过雨伞:“谢谢您。”
对方的呼吸声在一瞬间停止了。
单人用的雨伞伞柄握把只有十来公分,很短,握上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男人**的手掌。
与女性的柔软娇小完全不同,触感坚硬有力,体温略微高于我,哪怕只是握着伞柄也快要有我两倍那样大,难怪我握上去的时候会不小心压到他。
他的手背因猛地发力而凸起交纵的青色经络痕迹,看起来性感又危险,有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庞大力量感。
男人的手指僵硬了半秒钟,接着我听见因为过度兴奋而响起的,令人后背发毛的吞咽唾液声。
湿滑黏腻的唾液宛如黏稠的糖浆,艰难地滑过干燥滚烫的喉管。就像给燃烧的火堆再添上一桶油。
被我压住的那部分手掌在微微发抖,压抑着狂热又甜蜜的欣悦。
触碰到的地方,他的体温正在上升。
“……咦?”
他还握着伞柄,我用了点力气,还是没办法把我的伞拿过来,只好提醒道:“……那个,先生?可以松开了噢?谢谢您帮我把伞捡起来,真是帮大忙了!”
雨似乎在这时候下大起来了,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宛如此刻越跳越急促的心脏。
掌心微微出了点汗。
我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先生?”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当我下意识舔唇缓解紧张的时候,他就盯着我的嘴唇与舌头。
红瞳微微眯起。
那一小片柔嫩的肌肤仿佛被点燃了。
鼻尖微微冒汗。
我有些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他把伞松开了。
我松了口气。
“不用谢,小姐。”他微微翘起唇角,友好亲切地笑起来,红瞳中流转着黑色的花纹,看久了就很容易痴迷进去,“这是我应该做的。”
接着,礼貌地转身离开了。
我撑着伞,疑惑地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有些纳闷地歪了下脑袋。
真是个有些古怪的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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