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上的冰柱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马蹄在结了冰的桥面发出金属般响声。
公共马车里只有松子一个人,用白色的围巾一层又一层的裹住脸颊再用长袖把脸也遮住躲在车厢的角落,深深地埋着头。
月夜里隐约可见幽暗的树荫马路边的人家。
松子从马车里一跳下来,马上就缩着脖子飞也似地跑进了山茶树林。穿过浓密的树荫径直向竹林跑去 。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瓶酒,对着嘴直接灌了下去。
“啊”她开心的喘了一口粗气,把脚深深地缩进裤腿里之后,重新裹了一下围巾,用两只长袖捂住脸,趴着就朝地上倒了下去。
松子心里清楚,即使是在冬日的竹林里,只要竹子的枯叶积得够厚,躺在上面就会感到很暖和。
麦苗上出现了霜色。山峦上空变亮了,候鸟没有停在竹林里。女孩睡在昨晚篝火的余烬旁,头枕着一本书页已泛黄的小说,睫毛上悄悄爬上了一层白霜。在女孩的脚边静静地躺着一个脏兮兮的蜜色玻璃酒瓶。
“真的,刮北风哩。入冬以后,避暑地非常清冷,像港口的船儿全出了海一样……”澡塘里传出娇媚的声音。那是一种模仿热恋中的都市女子的声调。
“我要是那位小姐最后说的更加悦耳动听呢。入冬以后,避暑地冷冷清清,如同找不到对象的老处女。”
“对不起,别看我这样,我还是正二八经的出嫁过三次呐。像你这般年龄,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那么……要说入冬以后避暑地冷冷清清就像三次离婚回娘家的女人。这么说怎么样?”
在澡塘白茫茫的水汽中,松子轻轻滑入水中。除了几朵轻巧的水花,没有任何一个人或物会知道澡塘里多了一个妙龄少女。
松子正在暖暖的泉水中舒展着被寒霜刮得生疼的四肢,她眯着眼睛惬意的享受着泉水。
而女人们的声音隔着牛奶似的白雾刺了过来。隔着牛奶色的白雾还可以隐隐看见女人们雪白的**。
“那个家伙一定是向帐房虚报自己的工钱了。她和门房的关系可不一般呐。说不定现在跑出去就是在……”
“她的出身毕竟不一样啊。艺妓馆保姆出身……有点歪心思也正常。”
澡堂里……其他人都在说她的坏话。
松子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浸入了水中。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泉水温柔的环抱着她。
她上周拿到了一月的工钱,又顺便请了一天的假到城里买药。
她们都是一群蠢货。
松子浮出水面,呼出了一口白雾。
男人和钱。
松松垮垮的丸子头已经散了,松子一头长长的黑发如海藻一般散在水里。
她拂去头发上的水珠。
她们脑子里也只装得下这两样东西了。
她们是一开始就这么认为的吗?
还是……
松子懒懒地披上浴巾,关上障子门。她小心翼翼的戴上项链,紫水晶在黑暗中微微闪着光。把声音与暖融融的水雾一起关在门后。
在温泉镇外围的别墅里,松子坐在一张老旧的榻榻米上,她又围着昨天那条花色围巾。黑沉沉的天空大把大把的向院子里撒着雪花。
“真的很感谢和子你能把书借给我,《雨落狂流之暗》真的很好看。”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吧。我都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喜欢这种老书呢。”
“啊呀!书里的女主角真的好惨……”
和子已经快四十岁了,而说明有本中二的《雨落狂流之暗》是和子少女时代的畅销恋爱小说。谈起她宝贵青春回忆,她眼角的皱纹似乎稀疏了一些。
很快话题就转移到,嗯……
“话说松子你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你有十六岁了,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吧?”
“才没有呢。”松子小心翼翼的避开和子的目光。“男生都是大笨蛋。”
“妈妈我回来了!阿清姐她——”一个瘦小的影子蹿进了玄关。
“啊松子姐姐也在!”
救世主来了。
“今天这么早?”和子接下治子的书包,怜爱的理了理治子乱翘的头发。
“嗯。今天……”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啦。”治子眨着小鹿般狡黠的眼睛,显然她在门口已经偷听了很久:“话说松子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仓吉啊。”
松子:……
在母女俩人的凝视下,松子放弃抵抗。她盯着斑驳的墙壁:“好吧,我是有喜欢的男生的。”
“但不是仓吉。”
看着治子欢天喜地的眼神,松子补上一句。
今天晚上的客人很多,松子忙的脚不沾地。她来这里还没有满一年,是资历最浅的,而其他女招待也乐得使唤她。
“哎呀,松子。地还没有打扫干净你过来帮帮忙吧。”
“诶,浴室还没有刷干净你帮我刷刷吧。”
“好的,马上就来。”松子总是低下头,把眼睛藏在碎发下,然后这样答应到。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那边是男汤。”她叫住一个茶色长发的女孩。
女孩深绿色的衣服扣的严严实实的,身影在茫茫的雪和浓浓的雾中飘忽不定,看上去竟如鬼魅一般。
她转过头,哦,不这时候应该说是“他”了。这是一个清秀的男孩,松子对着男孩的紫色双瞳愣了愣。
“对不起,是我看错了。”
男孩却像没听见一样:“你是谁?”
“我是——”
“你从哪里来?”
“我——”
“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吗?”
“我——”松子有些恼怒:“抱歉,但我想这应该不关您的事吧。”
男孩愣了愣,紫色的双瞳在雾里蒙上了一层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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