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是暴力与血腥的代名词,在贵族人士眼中,还要再加上“粗俗”二字。通常,他们做不到欣赏音乐,兴许是因为音符会偷偷敲打他们的头。
“刻板印象可能是真的。”春野脆桃捂住耳朵,说。
“恐怕不是。”辉响笑起来。
他闻到了血。
在舞台前方,有一块三米深的下沉区域。里面放着一支乐队,乐队就在这里演奏,既能让观众听到音乐,又不会遮挡台上的演员。
架着小提琴的、捧着长号的、捏着长笛的……他们共同组成一块精密的钟表,但凡内部有一块小齿轮罢工,整块表都会立即停摆。
此刻,充当“罢工齿轮”角色的,是可怜的长笛手。
就在几秒前,一点白光飞到乐池里,刚好挨上他的脑袋。他的银长笛悲鸣一声,滑落到深黑色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呜咽。
穿透性极强的鸣声过后,各个乐器齐刷刷地沉寂下来,乐曲戛然而止。这感觉不亚于一个健全的人忽然失明。
乐手们看着长笛手,脸上布满惊愕与恐惧。
观众席里,蒙面者从座位上站起,用刀挑断邻座的珍珠项链,一把揣进包里,贪婪的目光扫向其他人。
与他一样的有五六个。他们迅速地掠夺近处的人,项链、手镯、皮包,以及小姐们耳朵上的金耳环,都要拿到手中。
有谁不愿交出贵重物品,蒙面人就干脆地刺出一刀,接着再夺走东西,就近去劫新的倒霉蛋。
剧场变为逃难现场。演员通过墙上的机关逃跑,乐手抛下乐器溜走,人群惊声喧嚷着,互相推搡、踩踏,如海浪般朝出口涌去。
“这可真完蛋。”辉响耸耸肩,从大腿上拿起一只耳环,随手摆弄两下。它是在乱中飞来的,上有梅花花纹,附带一道漂亮的血迹。
一只粗糙的手伸来,朝着耳环猛地抓去,没有抓到。来者果断换上一把锋利的匕首,用它捅过去,血没溅出来,手里先空了。
蒙面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可能也未见过如此天衣无缝的魔术,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愣住了。
“头上。”辉响提醒道。
那家伙恍然大悟,摸向头顶,头顶有水在淙淙地流,经过嘴巴,又腥又甜,就像抹上糖水的锈刀片。
“噗通。”蒙面人倒下去。
粉发青年从乐池里跳上来,托着长笛手的脑袋,将他平放在地上,又回去捡起银长笛,放在僵硬的长笛手身旁。
一排人都这样躺着,摆放得整整齐齐。
“死了?”旗木辉响闪过来,脸上浮现悲悯的神色。
“放心,都救活了,他们只是需要再缓缓。”春野脆桃叉着腰朝四周望。
观众席上没有人。只有几个扭曲的无头人,或靠或倚在深红色的座位上,脖颈正往外滋着血。春野打了个寒颤。
“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辉响说。
他将血红的耳环抛到地上,像是在抛一枚钢蹦。
二人离开,留下闪亮的财物、几具尸体、涂满整场的暗红血液,和刚从鬼门关游了一圈,迷糊间睁开眼的伤员们。
“这一带的治安可真差。”春野脆桃将双手垫在脑后,“虽然前不久定下来要再留几天,观望观望,但是我又想……”
旗木辉响知道她的担忧,说:
“回去再问一次任务。如果还没有,马上收拾行装回木叶。我会请三代解答此次遇见的一切问题。”
“好,能和你一队真好。”春野笑得像朵桃花。
路上,春野脆桃的步子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到了客舍前。她跟门口的保安嘀咕几句,就回头招呼辉响,叫他走快些。
管事尚没睡下,站在院子里等候两人。他见到他们来了,一改往日的冷漠,热情地迎上来,两手交叠,露出得体的笑容。
“二位终于来了,我在此恭候多时了。此次的任务内容是,找到‘失踪事件’的罪魁祸首,然后……”他笑着一抹脖子。
“这,这任务是从哪冒出来的?”春野脆桃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看着对面的脸,那微笑越自信,自己就越疑心。
她确定路上的谈话没被窃听。怎么刚打定主意离开,任务就出现了?天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管事的态度变了,给她的感觉也变了,仿佛和之前的不是一个人似的。
“很抱歉。前日因为保密需要等种种原因,拖延了二位的任务进程。”他干脆地鞠了个躬。
看他态度这么好,脆桃不好说什么,只得转头去看辉响,瞅下那家伙,又对辉响撇撇嘴。
“请具体讲一下,失踪事件是指什么?”辉响问。
“最近半个月,您二位正栖身的温镇常有人失踪。平均每三天,有十起。在未对二位说明任务内容时,我们对死者的身份和生平进行了调查……”
他从衣袖里抽出厚厚一沓文件,双手捧给辉响,嘱托道:
“这是我们能提供的全部帮助,剩下的就靠您和您的搭档了。任务评级为S级,还请谨慎对待。”
“一定不辱使命。”辉响拿好文件。
一旁的春野脆桃不知在思考何事,没有马上开口答应,管事便向她那边迈一步,正对着春野,说:
“请您不计前嫌,以任务为重。再次为耽误您的时间感到抱歉。”
“会的会的!”春野脆桃连忙扶住准备再鞠一躬的管事,“您都这样了,我怎么好意思计较什么。”
“那就太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了,还请二位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行动。”
“好,好。”春野脆桃连连点头。
之后,在辉响要关门时,脆桃伸出一只手抵住了门。
“还需要我陪你回去吗?就几步路。”他问。
“不是。”春野脆桃摆摆手,朝四下张望一番,然后用手捂住脑门,“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唉,现在轮到我疑心了。”
“哪里不对劲?”他打开门。
“这任务早不来晚不来,偏在决定要走时,它来了。奇怪……管事也和平常不一样,有点太礼貌了。”
“没那么多可担心的,回去休息吧。”辉响向她微笑。
“还不到十点,不如拿出那资料来,研究研究。方便明天办事。”
文件从左到右在桌上铺开,上面记录着失踪者的姓名、职业、大致住址,以及一行又一行的生平大事。
当然,还有照片,它们或是正规的证件照,或是从合照里裁出来的个人照,都还算清晰。
春野脆桃扫过这迥异的一个个人头,眼睛都要看花了。
“这么多人,怪不得是S级任务……这肯定是一个组织的‘功绩’,从哪查起为好呢?”
“简单。只要我……”
闻言,春野脆桃抬头看向辉响,刚要说话,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她抽出苦无,警惕地望向窗户。
窗户外,一身布衣的男子扶着窗沿,腿艰难地向上抬,显然正试着爬进来。他神色慌张,脸上有多处擦伤,额头上鼓着一块榆钱大的红肿,放声大喊:
“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大人救我啊!”
保安出现在男子身后,一手攥着长棍,一手揪住他的衣带,猛地将人拽下来,劈头盖脸地训斥道:
“不得擅闯!你耳朵聋吗?”
那人就跟没有骨头一样,直接瘫下去,如果不是被扯住衣服提着,早仰在了地上,但嘴里还没忘说那两句词:
“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看,来活了。”辉响指着窗外,向春野脆桃笑笑,而后转头,“把人放下。”
保安松开男子,另一只手里的棍子依然攥得很紧。
“这人疯疯癫癫的,压根听不见人说话,跑得倒是快极了。”
“我们正需要这个,就不记你失职的过了。”春野脆桃一手按住窗沿,脚一蹬地,就灵巧地翻了过去。
“这位老叔不用害怕,来和我们讲讲,是谁要杀你?”她拍拍那人的肩膀,嘴角扬起弧度。
那人瞪着眼,只会不断重复那一句话。保安摇摇头,提着棍子告辞。二人把这个惊魂未定的家伙请进屋里,倒一杯温水给他喝下后,他才缓过神来。
“他们、他们……我只是打了烊,在街上走着,然后……”男子用力地按压自己的胸腔,虽然气喘没有任何改善,但还是坚持说着。
在他换气的空挡里,脆桃回头对辉响眨眨眼。
线索来了,稳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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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职业病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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