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野外露宿一夜后,水门班继续赶向任务的目的地。
随着战事渐歇,他们也开始能收到一些来自邻国的简单委托。比如这次的任务,就是负责帮忙修缮通往木之国的栈道。
火之国到木之国间横了一道裂谷,紧贴谷壁的栈道是连接两国唯一的道路,却在持续数月的战争中被破坏了。修补需用到的物资已经先一步运送到地点,只等他们抵达。
虽然事前已经了解过大致状况,真正目睹现场时还是让人吓了一跳。裂谷周围被炸的坑坑洞洞,栈道更是只剩下前段与后段,就算是能飞檐走壁的忍者,要修缮这么长的一个路段,也需要极好的查克拉控制力与体力才行。
「因为修缮范围有点大,我们分组进行怎么样?」水门提议,「我和卡卡西分别从栈道的两端标记好施工点及安置木桩,再由琳和麻乃负责道路的铺设,可以吗?」
「没意见。」「是。」「好……」
水门先行前往栈道后端进行标点,而卡卡西也从前端开始了工作。烈日当空,连远处的树林都被照的发白,脚下的裂谷却漆黑一片,像一张能吞噬一切的网。
麻乃吞了吞口水。眼看琳也已经上路,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她的查克拉控制力不错,但却怕高。
只靠着双脚附着在陡峭山壁上行走,眼前颠倒的景色让麻乃想吐。然而她的个性要强,尽管小腿抖得和筛糠似的,还是紧紧跟在琳后头。
「麻乃,你还好吗?」
细心的琳马上发现了这点。麻乃递过木条,努力露出微笑,「没问题!」
「如果要休息的话……」
「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呢,怎么可以现在休息。」
「需要的话麻乃可以依靠我哟,毕竟是你的前辈,总是有照顾你的义务,对吧?」琳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香包,递给麻乃,「这是我自己缝的,里面放有安宁心神的药草——当然,最有效的方法还是不要往下看。」
捏着琳的小香包,麻乃心里有着复杂的感受。有被看穿的懊恼,又有着被人接住的安心。她轻轻闻了一下香包,淡淡的药草香果真让人感到放松了一些。
「话说,这个工作量只委托一个小队也太强人所难了。」
麻乃一边和琳蹲在山壁上把木条固定在木桩上,一边闲聊着。
「是呀。但是委托的价格同样很不错。至少不用做杀人的事情,也是很好的,就是累了一点。」
「我宁愿做有挑战性的任务,也不干这种的。」
她可是期待自己能在实战里有所表现,回去让老爸和姐姐好好骄傲一番的。老是做着这种杂活儿,根本没办法有所长进,她又不是想当什么木匠职人!
「哈哈。真像卡卡西也会说的话。」
「卡卡西……才不想和他一样。」
一讲到卡卡西,麻乃的脸又垮了下来。琳想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你们之前认识吗?」
「那家伙不认识我。」
「欸?」
认真说起来,除了毕业典礼上,远远与坐在优良校友那排的卡卡西对到一眼,他们之间便无更多互动。
卡卡西并不知道麻乃,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相较他而言,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没有一出生就能结印的才能,在忍校也不总是年年第一名,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然而,对麻乃来说,卡卡西是从出生起就纠缠着的梦魇。
麻乃的爸爸是旗木朔茂的同期,曾在同个团队里合作过几次任务,从那之后便格外崇拜旗木朔茂。是以麻乃从小就能从爸爸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小至卡卡西今天又通过了哪项艰难的考核,大至卡卡西又跟着哪个队伍出任务去了,总而言之,这个名字几乎是一把衡量优秀与否的尺,让麻乃感到压力倍增。
加入水门班后,这个从小听到大的姓名变成了一个真实的人。像是过去生活的延续,却又有着些许的不同。
「啊,解释起来好麻烦。总之我单方面的和那家伙有过节。」麻乃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身影,「那种臭屁又高傲的家伙,琳也不喜欢吧?」
琳也跟着麻乃的视线看过去。日光披在卡卡西身上,将那头白毛照耀得更加刺眼。虽然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但逐渐宽厚的后背已经可以背负起一些信任的重量。
「卡卡西他……」似乎原本想说点别的什么,琳抿了一下唇,「现在是个很可靠的队长。」
「哈啊?!」大概是发觉自己反应太大,麻乃连忙改口,「我是说,原来如此!嘛,那大概是我还不了解他啦。」
才怪!就是个超级讨厌鬼,从之前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是可靠的家伙啊?
似乎感觉到了视线,卡卡西直起身,转头看向他们。麻乃来不及收回表情,便也不藏了,就臭着一张脸对卡卡西吐舌头。身边的琳则低下头,躲开了卡卡西的视线。
他忽然动了。三两下移动到他们身旁,身形轻盈如燕。刚在心里说完人坏话的麻乃做贼心虚,还以为卡卡西要来报复她,吓得摸进后腰包捏着两只手里剑。只见少年用死鱼眼盯了她半晌,竟是直接朝她伸手探了过来。
「你你你你干嘛!!」
「东西给我。你太慢了。」
卡卡西偏头闪过完全失准的两枚手里剑,捞走麻乃手里的木条。他好端端的站着,而麻乃则是略显狼狈的趴在山壁上,艰难的平衡着自己的身体。
「你说什么……!」
「琳,把剩余的交给我吧。我那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没关系的,我手边的工作也快完结了。」
「你去休息吧。」
「我……」
琳拒绝不了,露出略显为难的表情。她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喂!你没看到琳因为你,感觉很不舒服吗?」
「——。」
麻乃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气氛骤至冰点。
比起卡卡西的呆怔,琳反而是反应更大的那个。她摇着头,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我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但却强迫着琳接受你自以为是的想法——」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痛楚。这像一根刺,阻止了麻乃继续说下去。
三人僵持在奇怪的漩涡中。就在麻乃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时,卡卡西的低语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
卡卡西走了,留下她和琳两人。
这一次,麻乃并没有感觉到报复的快意。
明明刚才还因为卡卡西川剧变脸般的态度转变气的头脑发胀,现在的她却莫名后悔起自己的莽撞。
作为旁观的第三人,这些天麻乃把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卡卡西不合时宜的坚持与琳的闪躲,让两人之间的互动显得格外僵硬,就像有一块不自然的阴影笼罩着他们。
那之间的缘由并不是她能随意碰触的,麻乃意识到这点。
琳苍白的脸色让麻乃非常愧疚。
「琳前辈,对不起。」
「不用和我道歉。这阵子我已经听过太多次的对不起了。」琳苦笑,「吓到你了吧?」
「……」
「从带土……我们的前队友离开之后,我和卡卡西就是这样子了。」
琳开始和她叙旧。
「其实卡卡西才是最痛苦的人。」
对以前的麻乃来说,听别人诉苦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听着别人所经历的苦痛后,自己总是不知道该回以什么。她小心翼翼接住这些脆弱的结晶,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要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还是安慰对方一切都会变好?
但是,明明这两个都是谎言。
有时候世界是残酷的。事情并不总是变的越来越好,而因死去的人而生的伤痛,也是无法被几句话抹平的。
然而,此刻的她发现自己无法出声打断琳。因为她看得出,或许这是琳一直以来压抑在内心的话语。
琳是真心待她好的人,麻乃能感觉的出来。为了回报这份善意,她想继续听下去。
「我不愿让他更痛苦,但我是让他痛苦的根源之一。」琳深呼吸一口气,「或许这么说很自私,但我曾希望,你的加入可以改变这一切。」
麻乃能感觉到琳的无助以及动摇。比起水门倾吐的方式,琳更为直接的让她感受到三人正在背负着的重量。
「虽然很想帮助琳前辈啦,但我真的改变不了什么。」麻乃说道,「你们没有把真正的想法说出口,到底要纠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有办法的。卡卡西他总是不愿意听我说话……」
「那既然他不想听,其他人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琳前辈,或许是你得接受这点:他痛苦的缘由不是你,是他自己脑袋里的声音。」
「脑袋里的声音?」
「嗯~怎么解释呢。拿上礼拜的事情吧,我姐对我爽约了三次,我气得不得了,不论他怎么解释都不听,脑袋里全是他那时说没办法赴约的表情,越是想就越显得可恶,甚至出现在我的梦里!」麻乃绘声绘影的叙述着,说到激动时还做出了揍人的手势,「后来我和她大吵了一夜,吵的我爸都出来打圆场……隔天大家却反而能坐下来一起吃早餐了。」
「虽然可能是无法比较的两件事情,但是我觉得啊——」
麻乃弯下身,对上琳低垂的眼睛。
她并没有露出微笑,绿色的瞳孔因为认真的态度比平常睁得更大,像浑圆的温玉。
清透的颜色像溪水一般,奇妙的冲散了琳心中的阴郁。
「至少等你们都愿意像这样,好好看着对方说话,才有可能有接下来的事嘛!」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死寂的门。
当接过麻乃从兜里慌忙拿出的手帕,琳才发现自己正在流泪。
略显天真的言语却反而让琳看清内心真正的渴望。
其实她也只是希望,自己与卡卡西有朝一日能够坐下来好好相处而已。
带土的去世带来太多无法释怀的悲伤。或许不是因为还有谁尚未赎罪,而是他们都还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
把情绪压在心里面,想要自己消失,那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不合理的愤怒就该被说出来,自责的眼泪也应该流出眼眶,这才合乎人性。
琳用手帕擦掉眼泪,向麻乃露出笑容。
这是继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轻盈。
「哈哈……真是的。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忘记了。」
「那有什么关系,琳前辈已经做得很好了!是卡卡西还要加油啦。」
「麻乃对卡卡西意外的苛刻耶。」
「那当然了。」
女生翘着嘴角,稚嫩的脸庞还留有未退去的婴儿肥。
唯有最后这句她说得掷地有声,彷佛这是一道许久以前就许下的誓言。
「我绝对要成为他这辈子最可怕的梦魇!」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