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命运

“我见过蜿蜒河流汇入百川,我见过诸多群山筑成泰岳,我亦见过飞鸟反景归林,雄鹰展翅苍穹——那一刻,我忽然顿悟,到底什么是命运。”

“命运,就是你带着坚定的心,用力踩出了每一步,一路跋涉,千难万险,到达了你的圣地。”

“最终,你来时的路,成为了无数通往此地的一条。”

——《游川纪事》

无数条路中的,某一条吗。

宁天坐在图书馆里,合上书页,侧头看向竖着窗框外的天空,未开启的白眼瞳孔中映出飞鸟浅淡的影子,难得有些茫然:

那笼中的鸟儿,又可以走哪条路呢?

还是说。

握紧了手中的纸条,宁天低头,仍能把纸条上眼熟的字迹看得清清楚楚。

或者,她一个字也看不清楚,可那些内容却像是长在她脑子里一样,根本无法拔出。

——“不要怨恨。这是我自愿的选择,不是为了宗家,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弟弟而死。我很高兴。”

“……”很高兴吗,父亲。

那那些要永远守护我们的誓言,都是假的吧?

原来你是带着坚定的心,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最后选择了死亡吗?

是你,在选择死亡吗?

一句“自愿”,就可以轻飘飘地逃离了所谓的宿命,直接到达终局吗?

那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那所有的怨恨又算什么。

父亲大人,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

桌椅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在日向家突然惊醒的观察者目光中,黑发白眼的小女孩拿起已阅的书,面无表情地回到书架前,伸出了手。

我不明白,既然所有的归途都是死亡,自愿与不自愿,究竟还有什么区别?

因为持书人身高的原因,举得高高的书籍难以回到原本的位置,书本在手中摇摇晃晃。

我不明白,既然笼中的鸟儿一生都被囚|禁在牢笼里,又有什么自愿可言?

“啪”的一声,书籍还是如观察者预料的一样,落到了地上。

我不明白,这所谓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一只惨白的手伸出,先一步将书捡了起来,递了过去:

“你的书。”

——分辨不清男女的阴冷话语是观察者最后听到的类似错觉的声音。

……

宁天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时候,多云的天气已经彻底转雨,雨水噼噼啪啪地打落在地面上、伞面上,溅起硕大的水花,最后又平平静静地流向狭窄的下水管道,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红杉难得带着另外两名队友站在雨中,三个人都有些可笑地分别拎了多余的一把伞,默默地看着她。

天生没有笑的基因,而现在,宁天甚至没有笑的欲|望。

雨外,雨中。

同一个小队隔着雨幕相望,犹如隔着一道天堑。

沉默横亘在二者之间。

最后,终是有人先迈开了步伐。

红杉把折叠伞递到她手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仿佛自言自语:

“这种天气,有伞总比没伞好。拿着吧。”

“……谢谢。”

递伞的手执着地伸在面前,宁天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她撑开了伞。

一行四人,一同踏入了雨中。

宁天身上的黑衣带来了异样的寂静,连平常最为聒噪的浅山青木都住了嘴,斜束的水蓝色辫子垂直掉在了背后,跟夕日水濑一起默默地走在她和红杉身后。

很长又很短的一段路。

禁止非受邀外族踏入的日向一族族地到达了。

宁天举着伞,抬脚踏上阶梯。

“喂。”

红杉在背后喊了她一声。

宁天侧过头。

外表柔弱实际上是朵霸王花的女老师抬起伞缘,露出一双格外认真的眼睛:

“会好起来的。”

“……”宁天收回目光,回过头,低沉的声音融入雨中:“谢谢。”

雨声淅沥。

又是一段路。

没能刻在木叶英雄纪念碑上的名字使得逝者的照片免于了遭受这一场大雨的侵袭,满是黑色的灵堂里,唯有昔日面貌的残留之处有几抹亮色。

迟来的宁天错过了该自己献花的时刻。

跪坐在上首的母亲低垂着头,不知道是没看见她的归来,还是根本无心责骂她。

所有抬头的人中,只有刚满四岁的弟弟宁次叫住了她:

“姐姐。”

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委屈、难过、茫然、不解……唯独没有眼泪。

他还不大明白死亡的意义,只是出于天性的机敏,被迫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这是我的弟弟。

迟滞许久的思维缓慢运转起来,无神的瞳孔慢慢注入光彩,映出了跪在蒲团上柔弱稚嫩的小孩子。

“宁次。”

她回过了神。

收起还在滴水的雨伞,走了过去,宁天跪在了母亲和弟弟之间的蒲团上。

身上的黑衣受到雨水的晕染,黑得更加深沉。

很快到了黑夜。

来吊唁的客人们一一离去。

包括带着险些被拐走的祸源、与逝者容貌一模一样的日向日足,他们的伯父。

母亲一直没有反应。

宁天握着宁次的手,起身送别。

“……节哀。”男人的嘴唇颤动许久,勉强说出了两字。

他的悲伤是真实的。

然而在他身后,女人戒备地看着她和宁次,祸源躲在她身后,无辜又怯懦地想要探出头。

宁天居高临下地对上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

还没来得及探出的脑袋被吓了回去。

宁天转过目光,带着宁次向男人鞠了一躬:“谢谢。”

“……”

没有正式的道别,日向日足一家像是被什么追逐着,匆匆离开了。

灵堂里只剩下无法脱身的最后三个人。

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母亲,宁天蹲下身,摸了摸宁次的头,低声问:

“饿了吗?”

男孩点点头。

将不知何时留在包里的糖果放到弟弟手上,宁天抱了抱他,再次回头看了眼背后的母亲,站起身。

……

确定把弟弟安顿好后,宁天端着一盘食物回到了灵堂。

外面的雨还在下,黑色的衣物又浸了许多雨水。

“母亲。”

放下食物,宁天走到女人身前,蹲了下去:“请用点餐吧。”

……

“母亲。”

……

小小的手伸出,带着微微的颤抖,触上了垂着头的女人的身体。

僵硬的冰凉。

“……”

八岁的小女孩茫然地看着咚一声倒在地上的僵冷尸体,自出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了不知所措。

凡人的无力。

……

日向家两天分别举行了两场葬礼。

第二场快得来不及做任何多余的准备,灵堂里便将就着多出了一张照片,已见枯萎的花与新鲜的花枝交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一次,就连日向日足背后的女人,看着姐弟两的目光都带上了怜悯。

因此这一晚在日向日足提出收养两人的时候,并不如何反对。

最后是宁天提出了异议。

头束白布遮去了笼中鸟印记的小女孩平静地摊开手,木叶的护额缎带滑落:

“不必了。我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忍者了。”

“但是……”

“我可以照顾好我的弟弟。”宁天抬起头,抿起嘴,直视男人的眼睛:“我可以。”

锋利的视线直刺心尖。

日向日足和日向日差是双生子。日向日足是哥哥,日向日差是弟弟。

族长一家再次狼狈离开。

宁天紧握着宁次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匆匆离去。

“姐姐……”似乎终于对死亡开始有所了解的宁次仰头看着她,睁大眼睛:“父亲和母亲他们呢?”

一个因“保护了自己亲爱的哥哥”而死;一个“追随了自己的爱情”而死。

如果想要笼中的鸟儿一生平安,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连天空都不再看见,然后安稳终老。

……父亲,你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

你忘了吗?生命对自由的向往,是刻在骨血里,代代传下来的追求啊。

于是宁天当着所有暗处观察者的面,俯下身,抱住了男孩:

“宁次,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

那无知的孩童究竟从这句话里得到了怎样的信息,外人一无所知,因为女孩瘦弱的背影挡住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良久,隐约的哭声混进雨声里,听不真切。

……

命运是什么?

是该像鸟儿挣扎着离开樊笼,最后鲜血淋漓地死去;还是该沿着主人安排的路线,走到尽头获得永恒的自由?

宁天不知道。

她自出生以来,只见过一种形式,自然也无从比较。

也或许还有半种——为了保护自己的所爱,在死亡面前,终于选择了自由。

但那到底是不是自由呢?

宁天想起那些家族聚会,那些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背影站在一起的时光,觉得眼前仿佛笼罩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还太小了。

有人这么对她说:生命的形式有很多种,他们伴随着世间的真理而来,只有活得足够长,懂得足够多的道理,才能找到答案。

是吗?

宁天不置可否。

——世间真理对她来说,实在没有多少意义。

她只想在有生之年,看看真正的第一种命运。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瑰丽。

所以,当站在阴暗的大门口时,面对黑暗中伸出的手,她回握了上去。

——就让我看看,你所说的,挣脱了一切腐朽与桎梏的世界,会是如何的吧。大蛇丸。

本文设定:

根据鼬真传来的,蛇叔是鼬差不多八岁时叛逃。

也就是说,本文女主要开始开真.大挂了,但是开大挂不久,这个挂就要“报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命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窃玉

小船三年又三年

重生之母仪天下

我用人物面板伪装神棍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火影】日向宁天
连载中贫僧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