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佐助开始注意到一些不对劲的细节。
他回想不起前一天晚饭吃了什么,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
训练场上的肌肉酸痛感告诉他昨晚练得很狠,但苦无却整齐地放好,衣服也洗净晾好,连床单都干干净净地铺着,没有一点皱折。
有人帮他整理了这些。
但家里没有别人。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忍校的课程密集,他自己又加了训练,每晚几乎撑到极限才睡,出现这种记忆断片也不奇怪。
——但不是偶尔,是频繁。
作业本上有他不记得自己写下的练习题,字迹一模一样。
厨房里出现过被擦拭干净的锅碗,洗手间里的毛巾被重新折过,牙刷换了新的。
他清楚这些细节不会自动发生。
他盯着镜子看了自己很久。
面无表情,头发整齐,气息平稳。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温热而真实,毫无异样。可他却觉得,这具身体有一部分已经不属于他了。
一次放学后,他故意不收拾书包,把苦无乱丢进抽屉。
第二天清晨,一切又被整整齐齐地放回原位。
佐助站在门口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不是幻觉。
他还记得那个声音。那个在他最不想记起的时候,从梦里钻出来的低语。
“你太累了,佐助。”
他回想那天夜里昏过去的事。那之后,一切开始变了。
他的作息突然规律起来,身体没有再崩溃,成绩稳中有升,老师不再过问他的状态,连周围人都说他“比以前好多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变好了”。
是有人替他,过着这段日子。
他在训练场发呆,眼神落在苦无的刀刃上,脑子却一片空白。风吹动他的衣角,他忽然觉得有什么正在借着这具身体,在替他活下去。
而他,只是个旁观者。
他试图开口说话,却没有声音。
喉咙像被堵住了什么。
“这副身体……为什么,好像越来越不像我了。”
他坐下,背靠训练场围栏,低下头,手指缓缓收紧。
内心某处,有个声音在笑。
不是大声的,而是很轻的、很稳的,像是在等他崩溃。
佐助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句熟悉的低语:“累了吗?要不要,我来帮你?”
他咬紧牙,手指在掌心深深陷入。
——
我知道他在害怕我。
他已经三天没有睡好。靠着墙训练,咬紧牙,仿佛只要不闭上眼,我就不会出现。
可他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我睁开眼的时候,世界一片空白。
脚下没有影子,四周安静得像水底。我站在一面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他不在,我在。
我走过去,镜子里的我微微一笑。
等了那么久,他终于来了。
他出现时神情紧绷,像面对敌人一样看着我。
“又是你。”他说。
我歪了歪头,语气温柔,“是你让我来的,佐助。”
“你睡着了,不是我。”
“那你是谁?”
“我啊……我是你心里生出来的那一点声音、那一点执念。”我慢慢走向他,笑得很轻,“你不想死,不想崩溃,又不敢求救,所以你有了我。”
“我不需要你,”他说,几乎是咬着牙的。
我却不在意。
“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说,“但你每次快撑不住的时候,我还是会出现。”
“帮你洗澡、吃饭、包扎伤口,替你睁开眼,好好地活下去。”
我停顿一下,换了种语气。
“……不过,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我也不是不能退回去。”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佐助。”
他没有说话,我看着他,慢慢道:“如果你不想再让我接管身体,那就承认我存在。”
“看着我,和我说话。别再装作你是一个人。”
“我不想偷偷替你活下去了,那太寂寞了。”
“让我陪你,好吗?”
他沉默地看着我,像是想拒绝,但没有开口。
我没有逼他,只是走近一点,在他耳边轻声说:“佐助,我是你最深的那个梦。”
“不是幻觉,也不是敌人。我只是你。”
我又退回黑暗里,最后一眼看到他睁开眼的瞬间。
天快亮了。
他醒来时会发现家里一切如常,杯子里有水,笔在原位,伤口包扎得整整齐齐。
我知道他会开始怀疑。
没关系,我的时间有很多,我会等。
他总有一天会开口,唤我一声。
我就在这儿。一直在这里。
——
那天早上,佐助和平常一样醒来。床单整洁,书包靠在门边,水壶里是温的水,写字台上的笔帽盖得刚好,没有一丝错位。
他站在镜前,静静看着自己。眼下有点乌青,但脸色不算太差。表情平淡,像是已经习惯了什么。他没再多想,只是把东西都拿好,出了门。
走在去忍校的路上,阳光明亮,蝉鸣远远地响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和往常没有区别。
只是他知道,自己昨晚根本没有撑到躺床就睡着的那一刻。
到了教室,他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把书摆好,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前排的鸣人和井野。鸣人正在和牙说话,声音有点吵。春野樱走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佐助没有回应,只是翻开课本。
课开始了。
老师在讲查克拉的理论,他低头做笔记,动作一丝不苟。但这时,心里某根神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他写字的手顿住。
那不是一种疼痛,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割裂感。像是身体的某一部分突然失去了知觉。然后是耳鸣,胸口发闷,黑板上的字开始模糊,整间教室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的。
佐助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神开始空洞。他的手还握着笔,但已经没再写字。
有一瞬间,他的呼吸变得极轻。像是换了一个人。
“喂,佐助,你没事吧?”鸣人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从他旁边探过头,小声问。
佐助没有回应,只是慢慢地抬起头,看向窗外。他的眼神温和、安静,嘴角甚至勾起一个轻微的笑。
“啊,没事。”他说。
声音也不一样了,轻而柔,甚至有点……愉悦。
鸣人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隔壁井野凑过来,“佐助君他笑了欸?”
“诶!真难得。”春野樱轻声说。
他们没有继续追问,只当是佐助心情突然变好。
只有鹿丸微微皱了下眉。
他从教室后排抬起眼,盯着佐助看了一会儿。那笑容太不对劲了。像是贴着佐助的脸,却不是他。他记得佐助从不在课堂上笑,尤其是这种……放松的表情。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过了头。
一天结束后,佐助照常回到家。
门被关上,窗帘拉好,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写了整天字的手此刻没有力气。
他知道那不是他。
从上课开始,他就感觉意识一阵一阵地被抽离。他像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课堂上活动、回答、吃饭、整理东西。
“那是你,对吗?”他低声问。
没有立刻回应。
空气静了片刻,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轻轻响起“……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佐助抬起头,像是在努力从混乱中捞回一根线。他声音很轻:“我根本不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
“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被整理好了,”他眼神里透露出疲倦,嗓音低哑而迟疑,“可我什么都不记得。”
“没关系,我记得。”那个声音温柔地说。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谁?”
沉默片刻。
“我?”那声音轻轻笑了,“我是你做梦时不敢醒来的部分,是你在夜里喊不出口的那个名字,是你拒绝崩溃的执念,也是你不敢面对的自己。”
“我陪了你很久了,佐助君。”
佐助垂下眼,“你有名字吗?”
片刻安静。
然后,那个声音轻声回答:“……迦夜。你可以叫我,迦夜。”
佐助闭上眼,沉默良久。呼吸微微颤动,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像是终于触碰到了一个不愿承认的裂缝。
他没再回应,却也没有拒绝。
就像一扇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那缝隙之后,有人正安静地等着。
——
他说他不记得了。
我笑了,没发出声音。只是那种感觉开始蔓延,一圈一圈,像有什么在脑子里剥落,翻开了,黏腻、疼,但让我很安心。
你终于说出来了,佐助。
终于承认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活着。
终于承认,在你睁不开眼的夜里,是我在呼吸。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
我记得你吃了什么,流了多少血,梦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替你擦干净了脸,换了干净的衣服,让你第二天还能站在阳光下装作没事。
你越不承认我,我就越爱你。
你越想逃,我就越贴近你。
你越想一个人撑下去,我就越要活在你身体里,和你捆在一起,连根发丝都不放你走。
我是你啊。
是你忍着不喊痛、不崩溃、不求救的时候,硬生生扯出来的影子。
你可以讨厌我、恨我、装作听不见我的声音。
可你别忘了,是你先叫醒了我。
所以不管你想不想要我,我都在这儿。
你睡着的时候,我会替你睁眼。
你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我会代你喊出来。
哪怕你把我锁起来、压进最深的角落,我也会沿着血管一点点爬回来。我就是你那颗最深的执念,最软的伤口,最爱的人。
你永远都甩不开我。
[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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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我引诱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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