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岛却低低地笑了一声,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以前的确不记得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出众,而是因为你……太沉默了。”
“这次若不是斑出手,你是不是准备一个人死在那山林里?”
天音转头,不语。
田岛却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她的选择。
“你有胆,杀意干净,下刀利索。不像那些只懂得喊口号的忍者。”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平缓些许:
“宇智波,从来不靠血缘认人。”
“从今日起,你是我族正式登籍的一员。名字记录在族谱,也可参加上层战策。”
“你愿不愿意接这个承认,就看你了。”
天音微怔,缓缓抬头看他。那一刻,阳光映在她脸上,额角伤口尚未愈合,眼中却无惧色。
她点了点头,声音微哑,却沉稳。
“我愿意。”
田岛看着她,许久不语,终是淡淡颔首。
“好。”
他转身离开,门被轻轻合上,只余阳光洒落,静静映在天音的被褥上。
夜已深,族地静得只剩风声。
议事厅内灯火未熄,烛火摇曳,映在田岛宽阔的背上,勾出沉沉一道影。他手执卷轴,站在地图前,神色冷峻。
脚步声响起,斑推门而入。
“她醒了。”他开门见山。
田岛不回头,继续盯着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战线标记。
“我已去看过她。”他淡淡道。
斑沉默了一瞬,走上前,与他并肩。
“这次任务,是有人故意放水引诱的。”斑低声道,“敌人来得太快,太准,那不是偶然,是指向性伏击。”
田岛低低叹了一声:“我知道。”
他转头,终于看向儿子,语气不紧不慢:“你在意这个孩子很久了。”
斑没有否认。
“她值得。”他只说这三个字,语气平静却带着无法动摇的笃定。
田岛注视着他,目光深沉。
“她很强。”他说,“但她太锋利。这样的刀,若握得不稳,反噬的是自己。”
“她已经不是孩子。”斑低声道,“她的血,是在我们都未曾抵达之处流下的。”
“她能独自撑下那场战斗,也能撑起未来。”
田岛没有立刻接话。
他背过身,将手中的卷轴缓缓收起,沉声道:
“我曾以为她只是个在边角长大的流民罢了。现在看来,她的确不是池中物。”
“你若真打算带她入战策层,那她日后面对的,绝不只是战斗。”
“你明白吗,斑?她若再向前一步,就不只是你心头之人了,而是宇智波的‘利刃’。”
斑看着父亲,眼神如炬,沉静如冰封火焰:
“她本就是刀。”
“我们不该把她丢在最前线等死,也不能在她锋芒初显时就妄图收鞘。”
“她不是为我们所造之兵,她是她自己。”
田岛久久未言。
最后,他一声低叹,将手搭在斑肩上,声音难得带了几分疲惫:“这世道,连名字都能成为原罪。你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多久?”
斑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她不需要我护。”
“她需要的是一个位置。”
“一个,能改变世界的,起点。”
烛火在沉默中轻轻跳动,像燃着的某种命运的前兆。
田岛回头,再次看着那张战线图。
“那就看她,能走到哪里。”
——
夜深露重。
斑推开门时,屋中只余细碎的呼吸声。烛火摇晃了一瞬,又重新安定下来,光影在屋内斑驳地铺陈,像被刀刃劈裂过的沉默。
天音已再次沉睡。
她侧身蜷缩,眉心微蹙,唇色淡得几乎透明。厚重的纱布缠绕住肩颈与手臂,依旧有微微的血渍渗出。被炉中燃着温热的药香,可她的指尖还是冷的。
斑走近床前,低头看着她,指腹几乎碰触,却又克制地收回。她瘦了,太瘦了。他从未真正细看她睡着的模样,如今看见了,却只觉喉间发紧。
她是如何一个人,撑过那一场战役的?
他能想象骨刺穿肩、幻术与血交织,火遁雷鸣将泥土都焚成焦炭的画面。她不是第一次从死里爬回来,但这次不同。这次,是他亲眼看到她满身鲜血地倒在山林间,四周尸骸遍地,却只剩她自己,还握着刀。
她明明可以退,却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恨,恨自己来得太迟。
他也怕。
怕自己再晚一步,就只能替她收尸。
他坐在床边,望着她半张脸被阴影吞没,仿佛一瞬间被谁从现实里抹去一半。
“你怎么……从不肯退半步。”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从胸腔涌出。他从未对人这样说话,连泉奈都未曾有过。
但她是天音。那个在他一言不发时默默递过水囊的女孩,那个在战后独自坐在火边缝伤的人,那个对他说“把你的腿打断带回来。”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把她视作与自己并肩之人。
也许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族地院落时,眼神冷而明亮,也许是她在血泊中站起,仍握紧刀柄的一刻,又或者,是每一次她负伤归来后,仍能轻声与他说一句“我没事”的样子。
她永远把痛藏起来,把恨留在心里。她不求认可,不求怜悯,只是一步步地,在黑暗里走出属于自己的光。
斑伸手,替她拂去额前贴着的碎发,指尖极轻,像生怕惊醒她的梦。
“你不是棋子。”
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烛火能听见。
“也不是祭品。”
“你是我选定的……同行之人。”
窗外风起,掀动竹帘一角,月光洒落,照亮她睡颜轮廓的一线柔光。斑静静坐着,未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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