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这几天发生的事。”
双手枕着脑后,躺在床上的雪友望着窗外的天空,平静的回答佐木。
“你还没办法缓过来吗?也对,毕竟对你的打击不小。”
“我是无关紧要的,重点在中川勇那里。”
叫人悲伤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多,受到奇迹般的救治后,雪友能够下地自如,期间第七班来看过她几回,聊着没有营养的话题,后来渐渐的各自都忙碌起来,没怎么再见面。
状态好起来后,她一直想要找中川勇聊一聊,不是自己没准备好,就是中川勇见到她情绪就失控。
太难了。
“唉……”
她长叹一声,从床上起身。
“你打算再找他聊一聊?”
“不,去天台放风,病房太闷了。”
望着雪友一瘸一拐的背影,佐木青贺在她背后无奈笑了几声,继续叠他手中的衣服。
“奇怪……”
顺着楼梯一点一点挪动自己的身体,终于爬上顶楼,开门后满眼白色。护士晾晒的床单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床单掀起一角,雪友安静的望着天空。
她慢慢向后仰,将自己暴露在空地的阳光下,舒展身体,躺在地上。
“……啊,好奇怪。”她喃喃自语道。
奇怪了。
她原本最喜欢看蓝天,尤其是有几片云朵的蓝天,叫人心旷神怡。
现在越看越难过。
她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被什么遮盖住了。
“青贺你让我自己一个人消停一会。”
未听见走开的脚步声,她理所应当认为是他,向一侧回避身体,闭着眼让了位置。
“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
雪友将眼睛睁开,映入熟悉的脸。
“是小樱啊。”
“嗯,我吵醒你了吗?”她试探的问。
“我没在睡,今天没有任务吗?”
“今天没有,木叶只有之前受到创伤时任务才会变多,毕竟哪里都需要人手,现在是久违的平和期。”
“终于,安定下来了。”
就算战后,雪友依旧心有余悸,听来探望的森叶木说,羽丰在这次战斗里受了重伤,短时间无法出门,她表示很关心,想要找个时间去探望她,被森叶木果断的谢绝了,对方给出的回应是优先养伤,雪友的事他会在团藏面前说明。
说到这份上,雪友自然也无法继续说些什么。
小樱在她旁边坐下,“本来我去了你的病房,在那里见到佐木君,他说你来了天台,我就跑来这里找你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来陪你聊天的!”小樱很不满意雪友的话,这几天出任务只有她和佐助,鸣人外出修行,难得能够和佐助靠近一下,结果总是心不在焉,受人所托打扫房子时,因为想事情差点从阳台摔了一跤,被看不下去的某人提醒“你去看看那家伙吧,这里我和卡卡西能完成。”
小樱说道:“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雪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没有,我不是那意思,很高兴你能来。”
“这才好。”
隔了半晌,小樱看了雪友几眼,迟疑着说出真正来意:“雪友,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嗯?”
“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中川勇和中川野的故事……还有你。”
啊……那个啊,已经传来了吧?雪友自己曾有所估计过能传多远。她不讨厌背后被人议论,前提得是不要被她本人知道。
“所以呢?”她歪着脑袋问。
“如果有实在烦恼的事情,可以和我说哦,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听的。”
这一言过后,雪友从地上坐起,向她露出笑容,她虽然平日里行事拐弯抹角,但有时也是一位心直口快的姑娘,她说道:“正如你所言,当下确实有问题没有解决,即便是你能够听我发发牢骚,也真是太感谢了。”
小樱爽快的点了点头,“没问题。”
**** *****
午饭后是病人的午休时间,走廊里静悄悄,待护士巡查后,勇拄着拐杖小心翼翼来到医院顶楼。身为忍者的脚步都很轻,几乎弄不出明显的声音,其余声响和环境里的杂音暧昧的混合在一起。
被晾晒的白床单在风中反复飘动,他从中探出条路,一点一点移动自己的身体。
因为先前的乱来被下了门禁,但非常安全的散心还是不能避免。
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在昏天暗地的时间里度过,终于能够控制住情绪后,前天他去了她最喜欢的花圃,昨天回到家整理了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屋子,回来太晚被发现。今天监视很严格,他便跑到天台上望天,围住天台的铁丝网有一大块被损坏了,还没来得及修补。
中川勇将双手穿越铁丝网的空缺,有风不断吹向他。
接下来,他向前迈出一步——
被单阻隔的天台的另一侧,传过来细碎的交谈声,提到的名字有些熟悉,他想了想,将身体收回,屏息凝听起来。
**** *****
“你想找他聊聊?”
“是的。”雪友认真冲她点头,“会不会太唐突?”
“不,这倒是不会……只不过,雪友,你真的想好要说什么了吗?‘对不起’说不定他都听腻了。”
是的,多说无益。
“我只想告诉他的只有一件事。”
雪友的手握成拳头,轻轻锤在胸口方向,郑重而严肃的说道:“有人希望他活下去。”
“虽然现在接受还有些难,但自己绝不能够放弃自己,有人为了他放弃生命。不是为了救一副行尸走肉,而是为了一个自己在乎的、活生生的人。”
她坚定的表情使小樱一怔,小樱忽然想起前一阵战后医院里总闹出病人寻|死的事,会心一笑。
“是的,你说的没错。”
“还有,可以的话,不要总给医生添麻烦,神崎医生身为主治很忙的!”
“是是。”
“还有,不要在定期检查时溜出去,找人真的很难!”
“是是。”
“还有,天台可不是寻|死的地方!”
“……”
“午饭挑食让护士小姐很烦恼,还有胡乱发作的脾气……!”
“……”
“……”
“!”
小樱突然想起什么,她拉过雪友的手。
“我说我忘记了什么事呢。”
说着,她用食指雪友的手心里缓缓画了一个圈。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雪友,你知道吗,这个圈是春野一族的家徽,意味着纯净,以及‘时间磨炼一切’,我妈妈曾告诉过我,不经过时间的磨炼,是没办法把圆画圆的。”
小樱朝着另一边瞟去一眼:“我想什么事情,都需要时间的磨炼。”
『给他一些时间吧。』
悄悄比划口型的小樱拍拍裤子从地上站起,顺便将雪友一并拉起来,两个人打算离开了。
起初医院里人满为患,有失去家人的人、失去爱人的人、失去挚友的人,大家在医院里都得到了悉心的治疗,但未免有人想不开,将逝去的人视作一切便难以撑得下去,最终走到独自寻|死的地步。
也有拾起仇恨打算复仇的人,只不过小樱打心底都无法承认这些想法,以恶制恶不应被赞成,但是可以理解。
尽管这么说……没有经历过的她也无法擅自理解。
她没经受过那种生离死别,她一生下来就家庭美满。
说起来,她是幸运的。
后来,据说死气沉沉的医院里出现了带着大家拨云开雾的人。啊,对了,是连续做手术忙到三天没睡觉差点昏死过去的神崎医生,他在某一天嘴里叼着烟,怒气冲冲在医院大厅挂上写有“都给我好好活下去!”字样的横幅,结果被院长以“医院大厅不准抽烟”的理由拖走了。
横幅现在还留在那。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走到天台门口,将门关好后,雪友突然问道。
“恋人?”
“不对。”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家人。”
雪友扶着把手,咧开嘴苦笑道。
小樱望着一瘸一拐缓缓下楼的女孩,一瞬间在她身上看见了其他同伴的影子。
她定了定神,上前扶着雪友向楼下走去。
那一瞬间,有慨叹,有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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