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走不了那么远。
不出去也不行。
因为米面和肉都快要吃完了,蔬菜只剩一点点,行商要等春天冰河融化才会抵达。
她不得不出门找寻食物。
她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离开院子,沿着小溪往上游走。水被冻住了,下面隐约看得见鱼的影子。她试图敲开冰从洞里捞鱼,结果冰太厚了,什么都摸不到,手还被冻僵了。
看来要走向更远的地方。
更远处有什么呢?
湖和瀑布。
湖很大,不会像小溪一样完全被冻住,可以融化冰面,找个洞钓鱼。她带上了为数不多的干粮,钓竿,鱼饵和空桶。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腿开始疲倦发软。
面前是望不到尽头的湖。
湖面已经冻结起来,冰壳并不清透,是深蓝色,接近黑的。因为阴天缺乏光线,又倒映了周围的密林。
她慢慢地沿着湖边寻找,想从薄点的地方钓鱼。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
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干枯的草丛中露出一抹红色。
是……头发?
拨开草丛。
红头发。少女。
已经死去好几个月了。枯槁得厉害,像旁边的杂草一样,可以想象出过去鲜活又明亮的色彩。她的尸骨没有被布料覆盖,看不见明显的残缺。巨大的卷轴像毯子一样盖在她枯萎的身体之上。令人震惊的是,那张卷轴异常干净,一丝尘土或者泥巴都没有。
小潮惊恐地后退。
这是一个陌生人的尸体,不像她虐待狂父亲的尸体那么令她宽慰。她心里某处为这个少女的凋零而悲伤,同时又恐惧着伤害了她的东西。
不过,
这张卷轴很眼熟。
她注意到了卷轴上的漩涡形符号。
在哪里见过?
啊。
灵光闪过。
几个月前,出现在她家里的忍者,他们带着一张卷轴。这是同一张吗?虽然背面有一样的漩涡图案,但是这张卷轴上没有任何字符,墨迹好像凭空消失了,纸上干净如新。
紧接着,她想起了白发忍者。
“鬼灯……”
忍者的卷轴出现在湖边,和一具尸体一起。
他们的任务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鬼灯还活着吗?
她跌跌撞撞地后退,以红发少女的尸体为中心四处寻找,最后在靠岸的冰下找到了十几具尸体,腐烂得只剩白骨,面貌无法辨认,但是从破烂的服装来看,应该是那天出现在她家里的忍者。
鬼灯也在这之中。
他的白发如此有辨识度。
“鬼灯……”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但是他死得很彻底,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和红发少女不同,这些忍者的尸体都很残破。
他们的碎骨断肢四散分布,有的连脑袋都不知所踪。好像是被巨力活生生撕碎的。他们的物件也散落得到处都是,有些掉进湖里,沉入湖底,也有的被水冲散,淹没在沿岸的泥浆中。
很难想象这些强大的忍者,像破布娃娃一样被什么东西扯碎。
他们几个月一定遭遇了一场恶战。
不,不是恶战。
这是一场屠杀。
她在不远处的林中小屋,没有听见战斗发出的声音。
他们几乎没能反抗就死掉了。
只能是单方面屠杀。
她心中的恐惧开始像浪潮般翻滚,又慢慢平息。
已经几个月过去,不管当时他们遇到了什么恶敌,现在也应该走远了吧。
她怀着奇异的伤感,割下芦苇掩盖了所有尸体。
“他们有亲人吗?”她想道。
天黑了,森林变得危险。
在离开之前,她还是把自己的干粮留下一点,当作贡品,放在尸骨旁边进行祭拜。父亲每年就是这样祭拜母亲的。他说在墓前放上食物,亡魂就会看望他们——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鬼灯大人?”
她把食物推到冰面上,“我……明天再来。”
接下来几天,她都往湖边跑。
室外太冷,她的耳朵和手长满红色冻疮,幸好她成功钓到了鱼,解决了食物紧缺的问题。有个奇怪的地方,她留下的“贡品”都消失不见了。
附近没见过大型野兽出没。
是虫子吗?
还是别的小动物?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每天在鬼灯他们死去的地方留下贡品。有冻住的梨、鱼的内脏、坟墓上长出来的无名花,或者植物种子。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消失了。
她产生了奇妙的依恋。
有什么东西在吃她的贡品。
她知道不是鬼灯他们,因为死人什么都做不了。可能是某种动物。它跟她养成了默契,虽然不碰面,但是知道彼此的存在。它等她离开之后出现,拿走贡品,再消失不见。
好奇和孤独驱使着她不断来湖边。
可惜,冬天越来越难过了。
每天只能吃鱼,米面和蔬菜都没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恶劣,钓鱼也变得很难。前一天开好的冰洞,第二天又会被冻住。雪越来越深,步行到湖边要花一个上午。除此之外,她还没有厚实的衣服,很担心自己会冻死。
能活过冬天吗?
她头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担忧。
“要是父亲还活着……”她又赶紧摇头,驱散这个想法,“不,没有他更好。”
她用茅草堵住了墙缝的几个洞,把被褥搬到厨房,睡在灶边取暖。冬天的木头埋在雪里,是湿润的,燃烧时会冒出大量烟,很呛。所以她不会整晚点着火,只用晚饭后的余温取暖。
夜晚冷得可怕,她开始睡不着。
春天遥遥无期。
她的最后一件贡品是沾满蚂蚁的木棍,上面裹了糖浆。调料只有在行商抵达时才能购买,是无比稀有的物资。它的味道很好,她觉得拿走贡品的生物可能会喜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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