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疗室内,药草的清苦气息似乎更浓郁了些,阳光透过磨砂玻璃,在洁净的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宁次依言闭着眼睛,身体却并未完全放松,长期训练形成的警惕性如同呼吸般自然存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药师汐的动作。她转身走向推车,银针筒打开的轻微咔哒声,然后是金属与陶瓷碰撞的清脆微响。接着,是棉球蘸取消毒液时,液体被吸收的细微嘶声。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精准、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流畅感,没有丝毫多余。
“会有一点微胀感,请放松。”药师汐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依旧温和,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了宁次的感知。
宁次感觉到微凉的酒精棉球轻轻擦拭过他手臂内侧的皮肤,那触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感。紧接着,是一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刺痛——针尖破皮。随即,一股温润而柔韧的力量,如同最纤细坚韧的蛛丝,顺着银针悄无声息地探入了他劳损的经络节点(肩贞穴)。
“嗡……”
在宁次敏锐的内视感知中,那缕探入的查克拉瞬间引起了微澜。它并非粗暴地冲撞淤塞点,而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细腻频率轻轻震颤着,如同最高明的琴师拨动最紧绷的琴弦。那震颤精准地传导至经络壁上每一个痉挛的微小褶皱,带动着淤积的查克拉微粒松动、分解。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暖流随之扩散开来,强行驱散了那令人不适的滞涩感。
这感觉……宁次心中微震。他接受过日向族内医疗忍者的治疗,他们的查克拉同样精纯,但手法更倾向于刚猛直接的冲刷,带着日向一族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矫正”意味。而药师汐的手法,更像是在用最精密的仪器进行微雕,是引导而非强行疏通,是对经络本身状态的极致尊重和利用。这需要的不仅是庞大的查克拉控制力,更是对生命能量流动规律深刻到恐怖的理解。
“感觉如何?”药师汐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寻常的问询。她的指尖稳定地捻动着银针,那精纯的绿色查克拉通过针体持续而稳定地输出着,没有丝毫波动。
“可以接受。”宁次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依旧闭着眼,但全部的感知都凝聚在被银针探入的部位。他在“阅读”她的查克拉。那力量温和,纯净得如同森林深处最干净的泉水,带着强烈的生机。然而,在这生机之下,宁次却捕捉到一种更深层的东西——一种近乎绝对的“控制”。她的查克拉没有丝毫情绪化的波动,没有医者常见的悲悯或焦急,只有一种纯粹的、服务于“治疗”这个目的的、冰冷的精确。这种精确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接着是第二针的曲垣穴,落在肩胛骨内侧深处一个极其敏感的位置。这里的经络更细密,劳损带来的痉挛感也更强烈。宁次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
“这里淤积更深一些。”药师汐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宁次肩胛骨上缘,指腹的触感微凉而稳定,如同最精密的卡尺,瞬间定位到了更深层的阻滞点。她的另一只手捻动银针,探入的查克拉陡然变得更具穿透性,但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惊叹的“柔韧”。它像一把无形的、由水构成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痉挛的核心,将其温柔地“融化”,而非撕裂。
一股强烈的酸胀感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舒畅瞬间席卷了那片区域。
宁次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几乎被压住的闷哼。这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他常年冰封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眉头极其短暂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峻。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瞬间,药师汐捻针的手指,极其极其细微地停顿了那么一帧。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宁次闭着的眼帘,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那转瞬即逝的蹙动和身体的微僵。她的眼神深处,那沉静的潭水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幽微的涟漪,像投入了一颗微小到看不见的石子。那并非关切,更像是一种对“反应”的精确记录和评估——如同实验员记录下实验体的生理指标变化。
但这变化太快了,快得让宁次即使开着白眼也未必能捕捉到。当她指尖的捻动继续时,她的眼神已经恢复如初,依旧是那潭深不见底的平静之水。
“最后是臂臑穴。”她的声音平稳如初,听不出任何异样。第三针落下,位置精准无比。这次的查克拉引导更加柔和舒缓,如同涓涓细流,冲刷着最后一点淤塞,将前两处疏通带来的能量波动缓缓抚平、理顺。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刻钟。药师汐的动作始终从容不迫,节奏稳定得如同钟表。当她将最后一根银针轻轻拔出,用棉球按住针孔时,宁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臂,动作从最初的谨慎试探,到逐渐流畅地划出几个柔拳的起手式轨迹。那股令人烦躁的阻滞感和微滞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新铸利刃般的顺畅感,查克拉在手臂经络中的奔涌变得圆融无碍,甚至比受伤前更加敏锐、更加听从心意。
效果……好得出乎意料。宁次心中惊讶更甚,甚至隐隐升起一丝警惕。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绝非普通医疗忍者能做到的。这位药师医生,她的技术……深不可测。
可在心底里,他却并不愿意揣测这个特别的、让他心里微微泛起涟漪的少女。
他再次看向药师汐,纯白的瞳孔深处是看不出的复杂心绪。
药师汐正将用过的银针放入消毒盒,动作一丝不苟。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宁次的目光,只是平静地整理着器具,用消毒液再次擦拭双手。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迎上宁次探究的视线。
“感觉如何?”她重复了之前的问题,语气、神态,甚至嘴角那抹职业化微笑的弧度,都与之前毫无二致,完美得无懈可击。
“很有效。阻塞感消失了。”宁次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其中的疏离感似乎减弱了一分,多了一丝对“结果”的认可。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手法……很特别。” 这句话,既是陈述事实,也带着一丝试探。
药师汐闻言,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那笑容温和依旧,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磨砂玻璃,让人看不清其下的真实情绪:“能帮到你就好。经络劳损需要养护,短期内避免过度极限发力。我这里有些配好的舒缓药膏,睡前涂抹在刚才施针的区域,配合简单的查克拉温养循环,效果会更好。”她转身从推车下层取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朴素的白色小瓷罐递给宁次。
宁次接过瓷罐,入手微凉,能闻到里面透出的淡淡清凉药草气息。他点了点头:“费用?”
“承惠,一千两。”药师汐报出了一个低得几乎可以说是象征性的价格,远低于木叶医院同等治疗的费用。
宁次没有多言,从忍具包中取出钱币放在推车干净的台面上。他再次看了一眼药师汐,对方正低头整理着消毒器械,侧脸线条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温婉而专注,仿佛刚才那精准到近乎冷酷的治疗过程从未发生。这个小小的诊所,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女医生,以及她那深不可测的医疗技艺,构成了一种奇特的、令人难以捉摸的氛围。它像一道微光,照亮了他身体的不适,却又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道更深、更难以解析的阴影。
“告辞。”宁次微微颔首,转身走向门口。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小巷的光线涌了进来。
“请慢走,宁次君。”药师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依旧,如同送别任何一个普通的病人。她没有抬头,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过刚刚捻过银针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日向宁次的、冰冷而坚韧的查克拉触感。
在宁次身影消失在门口光亮的那一刹那,沉静如水的紫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幽光,如同深潭底部被惊动的某种存在,旋即又归于沉寂。
诊所里,只剩下药草清苦的香气,以及阳光在灰尘中缓慢舞动的轨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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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 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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