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伤员需要照顾,短短一个星期,汐就赶回了木叶。
在收回影分身的同时,分身的经验和记忆也涌上心头。
接收完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记忆,汐微微蹙眉:不止一个人察觉到了她这些天来的异常。
看来……要开始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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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隐村的灯火在夜色中连缀成一片温暖的星河,喧嚣的人声隔着几条街隐隐传来。然而,这条通往“汐之诊所”的僻静小巷,却像是被遗忘的角落,沉入一种与世隔绝的岑寂。
月光清冷,勾勒出低矮砖墙和爬藤的轮廓,将“汐之诊所”那块朴素的木牌映得有些孤寂。空气里,那股熟悉的清苦药草气息似乎比往日更浓郁、更深沉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悲怆的凝滞感。
日向宁次站在诊所紧闭的木门前,深蓝色的族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纯白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邃,额上的遮盖笼中鸟咒印的护额在月光下泛着冰冷而束缚的微光。
一年了。距离他第一次踏入这扇门,寻求那短暂却珍贵的“无标签”治疗,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他成了这里的常客。每一次高强度的任务归来,每一次柔拳修炼逼近极限,每一次被宗家那无形的目光刺得内心焦灼,他都会来到这里。这里是他唯一能喘息的地方,是唯一能让他暂时忘记“日向分家”这个沉重烙印的角落。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名为药师汐的少女。
他伸出手,指节在冰冷的木门上停顿了片刻。今夜并非诊疗预约的时间,但他无法不来。一种近乎本能的、带着焦灼的预感,像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最近几次治疗,药师汐,她的眼神深处,那潭沉静的深水之下,似乎有某种东西消失了,人也失去了往常的灵动。她的动作依旧精准完美,但那份完美的“平静”下没有了灵魂,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死寂。
某种他无法清晰捕捉、却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不安的暗涌正在不可抵挡地袭来。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门并没有锁。
宁次推门而入。熟悉的药草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浓度。候诊区没有开灯,只有里间诊疗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线昏黄的光,在黑暗中切开一道微弱的口子。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绷的等待气息。
他无声地穿过候诊区,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停在诊疗室门口,他抬手,指节尚未叩上那扇虚掩的木门。
“进来吧,宁次。” 药师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平静依旧,却像淬了冰的刀刃,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清晰和……不容置疑的宣告感。
她甚至没有用疑问句。
是了,真正的“她”回来了。
可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宁次的心猛地一沉,那预感被彻底坐实了。他深吸一口气,那清苦的药香仿佛带着重量,沉甸甸地压入肺腑。他推开了门。
诊疗室的光线比平时更加昏暗。唯一的光源是推车上那盏老式的、玻璃罩子的酒精灯,橘黄色的火苗稳定地燃烧着,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摇曳的、充满戏剧性的光影之中。
药师汐没有穿平日的白色医生袍。她穿着一身质地柔软、剪裁利落的深灰色便服,柔顺的黑发披散着,垂落在肩头,让她平日里温婉的轮廓平添了几分冷冽的锋芒。她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幅巨大的人体经络穴位图前,身影在墙上投下长长的、不断晃动的阴影。她手中拿着一个极其普通的白色瓷杯,杯口有热气袅袅升起。
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墙上那些错综复杂的经络线条,仿佛在研读一张决定命运的星图。
宁次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线和声响。诊疗室瞬间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孤岛。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流动。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纯白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轮冰冷的寒月,牢牢锁定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弦,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地尖叫着警惕。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如同擂鼓。
时间,在酒精灯火苗的摇曳中,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终于,药师汐缓缓转过身。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当她的脸完全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时,宁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还是那张温婉的脸庞,还是那双沉静的紫银色眼眸。然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那层笼罩了她一年、如同完美釉面般的“医者温和”彻底剥落殆尽。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能抚平一切焦虑的深潭,而是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涌动着未知暗流的黑色海洋。那里面没有任何伪装,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裸的清醒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唇角那抹习惯性的、职业化的温和弧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直。
她看着宁次,眼神没有任何闪避,平静得可怕。
“你感觉到了,对吗?” 她开口,声音依旧不高,却像淬了剧毒的冰凌,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钉入这死寂的空间,也钉入宁次的心脏。“最近的我……不一样了。”
宁次的手指在身侧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看着她,用那双能看穿查克拉流动、能看清经络节点、此刻却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白眼,死死地看着她。
一年来那些被他强行压抑下去的、细碎的疑虑和违和感——她过于精准到非人的控制力、她眼神深处偶尔闪过的、不属于医者的绝对冷静、她对木叶某些人事近乎刻意的疏离、以及她诊所里那些来源不明的、效果惊人的特殊药材……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冲垮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堤坝。
他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他绷紧的身体,他无法掩饰的、那一瞬间瞳孔的收缩,都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药师汐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那张铺着洁白床单的治疗床。酒精灯的火苗在她深灰色的衣料上跳跃,映得她的侧脸轮廓忽明忽暗,如同戴上了一副诡异的面具。
“宁次,”她再次开口,“我有很多名字。在木叶,我是药师汐,一个医术尚可、喜欢清静的普通医生。”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宁次无声地呐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有吐出一言。
“但在另一个地方,”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冰冷、锋利,带着一种终于撕破伪装的、令人胆寒的真实,“我是晓组织——一个叛忍组织的成员,名为雨音。”
轰——!
宁次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眼前这个他……他为之悄然心动、视为唯一喘息之地的少女,竟然是潜伏在木叶的间谍?!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紧随其后的是排山倒海的、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和撕裂般的剧痛。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微侧,柔拳的起手式几乎本能地就要成型,查克拉在经络中狂暴地涌动,纯白的瞳孔瞬间亮起惊人的光芒,额上的笼中鸟咒印因为查克拉的剧烈波动而隐隐发烫。
“你……”一个沙哑得不像他自己的音节,终于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压抑的怒火。他死死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如同实质的刀锋,仿佛要将她虚假的皮囊彻底洞穿、撕裂。
然而,面对宁次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和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冲击,药师汐——或者说雨音——依旧平静得可怕。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只是微微偏了偏头。
“愤怒?难以置信?觉得被欺骗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很正常。毕竟,我演得还算成功,不是吗?成功地扮演了一个让你……感到安心,甚至可能产生了深厚羁绊的温和医生。”
她的话语精准地刺中了宁次内心最隐秘、也最不愿承认的角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残忍地剖开他试图掩饰的伤口。
宁次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刚刚凝聚起的杀意和查克拉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几乎溃散。一抹难以言喻的狼狈和羞耻感瞬间涌上他的脸颊,让那冷峻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喜欢她……这份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心底、连自己都不敢过多触碰的情愫,此刻竟成了对方手中用来羞辱他的筹码!
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却混杂着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难堪,几乎让他窒息。
“为什么要告诉我?”宁次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嘶哑,“为了欣赏我现在的样子?为了在离开前,再玩弄一次我的信任?”他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是对欺骗的憎恨,对背叛的愤怒,也混杂着对自己愚蠢的强烈自厌。
药师汐没有立刻回答。她放下手中的瓷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她向前又走了一步,距离宁次更近了。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那双紫银色的眼眸在摇曳的火光下,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混合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到极点的东西。
“玩弄?”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很短促,带着一种古怪的、难以理解的悲伤。
“不,宁次。我没有那么无聊。”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额头的咒印上,那目光锐利得如同要将其生生剜掉。“我告诉你,是因为我需要你。”
“需要我?”宁次眼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满是冰冷的嘲讽,“需要我这个日向分家的笼中鸟做什么?做晓组织对付木叶的棋子?还是做你下一个实验的素材?”他刻意加重了“笼中鸟”三个字,带着自毁般的尖锐,仿佛要用这血淋淋的伤疤来刺痛对方,也刺痛自己。
“我需要你,”药师汐无视了他话语中的尖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砸在宁次的心上,“是因为我能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
她抬手,指向宁次额头上那象征着耻辱与束缚的笼中鸟咒印。
“自由,”
“真正的、彻底的自由。”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宁次灵魂深处最脆弱、最渴望的角落。
“我能解除它,解除这该死的、束缚了你和所有日向分家世世代代的‘笼中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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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四.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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