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女志乃没有立刻说话，墨镜下的目光锁定了汐温柔而专注的侧脸，袖中的虫群也隐隐躁动。
汐仿佛毫无察觉，继续用那平稳无波的语调说道：“木叶需要油女一族作为暗处的‘虫’，高效、无声、无个人意志。这很合理。但这份合理，是否建立在抹杀个体存在意义的基石之上？”
她拔出一根银针，动作优雅。“我只是个医生，志乃。我看到的，是能量流动的阻滞，是意志传导的损耗，是‘个体’与‘群体’边界模糊带来的痛苦熵增。痛苦，是需要被疏导和解决的‘病症’。”
她的话语，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刀，一层层剥开志乃用沉默和服从包裹起来的、血淋淋的存在困境。
她将他的痛苦定义为“病症”，将他的困惑定义为“能量阻滞”，用最科学、最客观的语言，将他内心最隐秘的挣扎合理化，这比任何安慰或鼓励都更具冲击力。
治疗结束，志乃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醍醐灌顶的快意和理解：这就是他对汐产生深厚好感的重要原因之一——治疗之余，汐还会说一些旁人根本不会去思考的问题和角度，给他以启发和自省。
——正如几个月前，让志乃这一生最难忘的经历。
.
那次，志乃带来一只在任务中获得的、因接触特殊放射性矿物而基因突变的“晶核甲虫”。甲虫甲壳呈现不稳定的能量结晶化，生命体征紊乱。他将甲虫放在生态箱旁，沉默不语。
汐仔细检查后，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取出一套精密的查克拉显微观测仪。
“很有意思的变异，”她声音带着研究者特有的冷静兴趣，“辐射扰乱了它的生物能量场，迫使部分细胞强行结晶化以求稳定，但这破坏了它整体的能量循环。它在进化与崩溃的临界点上挣扎。”
她在观测仪下操作着，指尖释放出极其精微的查克拉流，引导着甲虫体内狂暴的能量。
“看这里，”她示意志乃观察屏幕，“强行压制变异会导致核心崩解，而完全放任，它会变成一块无意识的能量结晶。唯一的生路，是找到一种‘引导’，帮助它在混乱中建立新的、稳定的能量秩序，一种……既保留变异的特性，又维持生命本质的‘新平衡’。”
她一边解说，一边用查克拉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甲虫体内狂暴的能量流。
奇迹般地，甲虫体表不稳定的结晶光泽开始内敛，狂暴的能量波动逐渐平稳，最终形成一种内蕴流光、稳定而强大的新形态。
甲虫振了振翅膀，发出健康的嗡鸣。
“生命，总是在混沌与秩序的边界寻找出路。强加的稳定是僵化，完全的混乱是毁灭。真正的进化，在于找到那条独特的‘引导之路’。”
汐放下工具，目光看向志乃，紫银色的眼眸仿佛穿透墨镜直达灵魂，“就像你的虫群，志乃君。木叶给予的‘稳定’路径，是否正在扼杀它们……和你自身……更多的可能性？”
这个活生生的“实验”，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志乃脑中引爆。
晶核甲虫的困境，与他自身的困境何其相似？木叶的稳定框架，是否正是禁锢他向更高形态“进化”的枷锁？而汐展现的“引导之力”，是否就是打破僵局、通往“新平衡”的钥匙？
这也让一次任务上，在志乃的虫群在潜入敌方布满强电磁干扰的结界核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滞和混乱时，应该立刻撤退、保全虫群和自身的他在那一瞬间却产生了犹豫
一种近乎疯狂的念头驱使着他——他要尝试“引导”。他强行改变虫群的共振频率，不再试图硬抗电磁干扰，而是模拟干扰的频率，让虫群如同水流融入水流般“渗透”进去。这违背了油女一族传承的所有战术规范，是绝对的冒险。结果……成功了。虫群不仅突破了结界，还意外地吸收了部分电磁能量，产生了短暂的“隐形”效果，完美获取了情报！但代价是，超过30%的精英寄坏虫因承受不住这种剧烈的频率转换和能量吸收而瞬间死亡。
任务报告上，他隐瞒了真实过程，只写成“利用虫群特性巧妙规避”。
回到木叶，父亲志微只关注了结果：“干得不错，效率尚可。”
他对损失的珍贵虫群只字未提。
志乃站在家族的虫室中，看着那些空置的培养皿，心中一片冰冷。在木叶和家族的眼中，虫群只是可消耗的工具，他油女志乃也只是驱动工具的更高级工具。他的“非常规成功”和巨大代价，在“效率”二字面前毫无意义。
那份因突破而带来的短暂兴奋，迅速被更深的虚无感和背叛感所取代。
他再次踏入汐之诊所，带着任务留下的细微内伤和更重的精神创伤。
这一次，无需他多言，汐在探查他经络时，指尖的查克拉微微一顿。
“强行改变虫群核心共振频率，模拟并融入强干扰场……很危险，很大胆的尝试。”
她直接点破，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
“能量反噬伤及心脉。那些牺牲的虫……是尝试新路径不可避免的熵增成本。就像晶核甲虫，不经历濒临崩溃的痛苦，无法找到新生的平衡点。”
“而现有的‘虫巢意志’理论存在根本性缺陷。”汐一边为他疏导心脉淤塞，一边用一种谈论学术般的平静语气抛出了更惊人的观点，“它将个体意志与群体意志视为单向的、绝对的主从关系。这限制了力量的上限，也导致了宿主存在意义的消解。”
她指尖的查克拉引导着志乃体内的能量，仿佛也在引导着他的思想。“真正的‘新秩序’，应该是‘共生进化’。宿主不是容器，而是引导者、共生体。虫群不是工具，而是可被引导和进化的生命群落。宿主与虫群，在更高层次上形成一个共享意志、共同进化的‘个体’。这，才是油女一族力量真正的未来形态。”
这些概念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志乃心中那片被传统禁锢的荒原。
这几乎是为他油女志乃量身定做的、解答其存在意义困境的终极答案。他不必再纠结于“我是谁”，而将成为“我们”的一部分，一个更宏大、更自由、更强大的存在形态的引导核心。
这愿景，比任何个人情感都更具毁灭性的吸引力。
志乃墨镜后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皈依般的狂热——她不仅仅是一个医生，更是手握真理之钥、能带领他和他的虫群挣脱枷锁、走向真正进化的
唯一引路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四十七. 桥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