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迁即将开始——”
列车的车身开始摇晃。矮桌上的茶杯向一侧滑去,几盆绿植被摇地东倒西歪。车身被泛着云母光泽的白光覆盖,轰鸣声压过了车厢内悠扬的钢琴声。
而此时,我,弱小无助的乐子人,正蹲在绿植旁试戴面具——是的,蹲在绿植旁。虽然我略施妙计,而且感官上的欺骗对于列车上的各位十分奏效,但……
“太蠢了,”手机的另一端,粉色短发的少女叼着棒棒糖,有些口齿不清,“为什么会有人用幻术干这种事情?你这家伙真的是从酒馆里出来的?这假面愚者中都算抽象的了——你不会真像某些人一样把脑子和尊严一起扔掉了吧?”
“桃乐丝,”我咬牙切齿,“你个悲悼伶人。”
电话里传来了一声极扭曲的爆鸣声。
“我只是没找到好位置,头脑一热就蹲绿植旁了!还有我真的不是假面愚者啊!再说了,我技术够硬,蹲哪里都没问题吧!”
“我又没说你是假面愚者……”桃乐丝小声嘟囔,然后又说起了什么同伴爱之类的话。我取下面具,嚷了几声,大意是技术很好不用操心,与其在意我的幻术水平不如好好研究怎么当好虚拟歌姬。
“啊!”一声惊呼从我身侧响起。坐在绿植旁的娇小少女哆嗦着抱紧了自己。
“怎么了,”白色长发的无名客看着面露惊恐少女,“出事了?”同一个车厢内的其他无名客们向少女投以关切的目光。
“没……没事。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列车长最近也说车上混进来了什么东西……不会真的有鬼……鬼吧?”
手机里的声音陡然安静。接着,便是尖锐的、震耳的、宛若鸡叫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呵呵呵嘿嘿嘿嘿嘿嘿——”
“雪豹,闭嘴!你吵到我耳朵了!”
“咳咳咳!话说回来,你要的面具素材,找到了。格拉默铁骑的残骸,头部保存完好。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你。”
“多谢啦,下次到酒馆一起喝一杯吧。呐,列车要开始跃迁了,再聊会?”我摆弄起胸前停摆的怀表。玩了会怀表,我开始数腰间串起面具的个数——虽然我不用数就知道答案了。
车厢内的无名客们很快安分下来。绿植旁的娇小少女平复了心情,像只鹌鹑一样缩在沙发里;白发无名客哼着无名的小曲,头顶的呆毛一跳一跳;矮小的列车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站稳坐好……所有人都怀着期待与兴奋。
新的旅程即将开启。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车厢内的虚数能含量急剧攀升。莹白的流光中,列车车头前的空间凭空出现了一条纤长耀眼的裂缝。随着光芒闪烁,裂缝逐渐拉长、变宽,形成一道可供列车通行的豁口。
“这次怎么这么慢……带回问问白毛哥吧。”我叹气。这次列车的目的地我竟从未听闻过,据说是领航员先生从古籍和某个巡海游侠的笔记中发现的。又有新的面具了呢,我想着,向桃乐丝道声别,挂断电话。
正当我怀揣着对美好旅程的期待时,列车驶过了裂口。与此同时,一股带着侵略性的能量涌入列车内部。
“该死的,”我听见白色长发的无名客低声骂了一句,“列车长!前方出现大型虚数能漩涡!是星核!现在停止跃迁估计是来不及了!”
感谢纳努克、感谢阿基维利、感谢药师、感谢阿哈、感谢星穹列车、感谢公司……一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还有星核,我就想感谢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东西。谢谢你们,感谢有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对啊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星核啊!这不会是哪个东西行善积德的福报吧!但当想起那个东西很可能就是我时——
一定是阿哈干的。阿哈,我吃柠檬。
而星核散发的虚数能越来越强了。
强烈的、极具侵略性的能量逐渐在车厢中聚集、涌动,掀起迷幻且致命的波浪。没时间了,我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很快,这辆列车将彻底消失于银河中。
要消失了吗……
“这可不行啊,”抚上颤抖的手,我深吸一口气,“这可不行啊。”
“毕竟,我可答应过他们的……”
“我的承诺,永远奏效。”
攥紧手中疯狂转动的怀表,我闭上眼,开始用四散的虚数能编织。
编织一个仅对我生效的幻术。
深蓝的丝线泛着荧光,迅速扎根于神经之中。我感受到思维在丝线上游走、丝线随着意识延伸……直到那细丝如蛛网般牢牢束缚住了这片空间。
想象它是稳固的,想象它是完整,想象——唔!我感受到大脑剧烈地蠕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撕开我的头皮,从天灵盖上爬出来。不对……那东西听动静应该挺大的,应该是从大脑里面长出来的……所以它应该从眼眶或是——
别想了!!
……别想了。现在应该给自己来个猛的——呃嗯!我的触觉从未如此清晰。脑后似乎有什么温热的、黏腻的液体流下,一股股地顺着脖子往下淌,经过脊柱,浸润背后的衣物。布帛吸水后细微的舒张、湿热咸腥的气息……还有利器划破皮肉,划上骨骼的刺耳声音。
——我感受到了,这是「代价」。
我此刻非常确信一件事:我的思维已经混乱。所以——
手握住眉心笔直的细线,用力往下一拽,血肉被切割是发出的黏腻声音与难忍的剧痛如蠕虫般齐齐钻进感官。自作孽啊……我感叹着,擦去眼角生理性的泪花。颤抖着蜷缩起来的同时,我也不忘重复强调此时的认知:星核并未对列车造成损失。确保万无一失后,我开始思考还如何解决能量守恒的问题——我可做不到让这么一大团虚数能凭空消失啊。我开始痛恨不学无术的自己,明明你有那么多个机会在博识学会蹭课的,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雪上加霜的是,被丝线切割地血肉模糊的创口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在疼痛之下,我做出了一个回过头来至今无法理解的决定——不管了,堆一起吧,疼死我了。
阿哈,是你吗?出生东西。
于是身后的虚数能堆叠,扭曲,形成一团巨大的漩涡。巨大的引力牵引着,将我狠狠地扯向后方。
我想那是的我已是疲倦至极了,连手中友人赠予的铜黄色怀表都握不住了。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满是血污的怀表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列车光滑的地板上,看着玻璃制的镜片上绽开裂纹。
啊啊啊我的表!!我还不想把怀表还给他啊!
——不过那时,我除了闭上疲惫的双眼,什么都做不到了。
滴-答。我什么都没听见,除了钟表的一声叹息。
什么东西撕裂了空间。
我感受到面部的形变——我现在的表情应该鬼畜又狰狞。而当我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处高空时,我的表情想必更加狰狞了。
阿哈的屁股!哦这绝妙的该死的任意门!而更令我绝望的事情发生了——串我面具的绳子断了,一时间各种面具漫天飞舞,宛若天女散花,好不壮观。
“庇尔波因特该死的无良商家!我一定要把你的脑袋摁进马桶里!这一条垃圾细绳值两万信用点?!阿哈在下,丰饶孽物今天到你家门口!”我在空中喷吐着毒液,四肢扭曲,像极了小丑。
随着一声巨响,我安全着陆——在了一颗树上。感谢我看起来没有意义,实际上并无意义的披肩:它很好地完成了作为降落伞的使命,将我很好地固定在了树枝上。赞美阿哈,这个披肩的质量实在是太好了。
——然后我收回这句话。脆弱的布帛貌似承受不了我的重量,“呲啦”一声断裂。我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感觉左腿骨折了。奇怪,明明从高空掉下来的时候啥事没有,怎么从树上摔下来就……
乐子,现在只要微笑就好了。我看着浑身上下的细小伤口,后知后觉地哆嗦了一下。我目前处在一片森林中。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低头,看长风掠过树梢时于指尖浮动的点点光斑。树影在动,光也跟着摇曳。真是刺眼啊,抬起手试图遮住细碎的阳光,却挡不住阳光温柔的温度。
真是美好啊,我轻笑出声。
然后我就笑不出来了。已经看到黄昏斑斓霞光了,而我还在森林里打转。面具倒是找齐了,但出路是一点都找不到。我承认我没认真找路,但走了这么久,总该有点苗头了吧。莫非……原始森林?!我脑补了一下自己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画面,立刻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子。太可怕了,我还没有当原始人的打算。
就在我漫无目的地瞎逛,作出了原地解决食宿问题的最大决定时,物体破空的声音迅速引起了我的注意。微微侧身,一个黑色物体以极快的速度划过脸颊,钉在我身后的树上。流血了诶,威力真大。抹了把脸,我看着手中刺眼的红色,叹气。
真麻烦啊。我向暗器飞来的方向挥了挥带血的手,然后放了个幻术,浅浅扭曲了周围生物对我的认知。片刻后,一只瞪着红眼的黑色生物从树上跃下,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双手迅速摆出几个姿势,向我吐了个火球。
火球。等一下,火球?!啊啊啊这位怎么喊着什么我听不懂了话就向我冲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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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多多捧场)(蠕动)(试图请求各位留言)
(我回来了,浅浅改个文吧:-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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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坠机,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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