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日光谈不上炙热，甚至温暖都算不上，仿佛是乍暖还寒时候突破寒风的一声预告，明媚的阳光穿过清冷的空气洒下来，公平的照在人世间。
不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卡卡西是在走出墓园的时候碰见十的，做了六代目之后，他不能再如以前那般任性，所幸带土已经不是埋在地下的亡灵，他只是偶尔在清晨驻足于恩师的墓前，然后匆匆赶去工作。
但在看见十的时候，他还是慢下来了脚步，在工作的责任心之前犹豫了几秒钟，他毫无愧疚的停下了离去的脚步，同十开口打了声招呼，“好巧。”
说完，他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在别处通用的问候语在这里仿佛变得异常讽刺，让他无处安放自己的尴尬，好在十没有在意这些，同他点了点头，右手提着的篮子里放着鲜花和点心，同卡卡西相顾了一会儿之后，她重新拾起脚步往里走去。
墓园是不断扩建的，越是新的越是靠里，卡卡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总是有种下意识的担忧。可他确实也不方便直接跟过去，已经不再年轻的六代目稍微思索了一下，在原地伫立，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直在追的连载，一心二用的看了起来。
等了许久，卡卡西才远远望见十往出走的身影，他收起了书，顿了顿又觉得刻意，只是垂下了拿着书的手，随意的站在原地。等她走的近了，他才仿若苦恼一般清了清嗓子道，“一不注意就看过头了。”
十侧目于他，平静的说道，“多少也是六代目了，不能像之前那样散漫了，卡卡西。”
她直呼他的名字，语气之间说不上恭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熟悉亲密的过分，但卡卡西知道，那只是旧日的习惯罢了。就像他对她仍怀有旧日的爱意，才会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清晨，费力又刻意的偶遇。
然而她对自己，并没有那般来自旧日的爱意了，至少从她的神态语气动作之中都并无分毫，这是因为她将自己的爱都留给了另外的人。卡卡西当然知道，但她爱的人已经长眠于此一个春夏秋冬了。
他想，也许自己多少有些机会，又想，六代目大人你不可以这般觊觎英烈属下的遗孀，再想，这不算觊觎，多少也只是报了些再续前缘的痴念，但是，她的前缘那么多，怎么排名自己胜算也算不上大。
须臾之间，无数的念头穿行在六代目的脑海中，连带着方才多瞅了几眼的连载故事里戏剧感极强的台词轮番上演，多少让卡卡西有些混乱，但面上的他仍旧不动声色，笑着圆了她意有所指的指责，挠了挠仿佛永远里理不清的蓬松乱发，“哎呀，多少也需要劳逸结合，你也知道，做火影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十收回目光，右手挎着的篮子已经空了，她站在原地又等了片刻，仿佛在为这荒唐突兀又演技拙略的偶遇收场，又不想显得过于无礼，等了一会儿，她准备拾起脚步告辞，便听到卡卡西的声音道，“我说，要去喝一杯吗？”
青天化日，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工作呢？”
“交给影分身就好了。”
“……那也总有些不合适。”
“人生，就是偶然放松一下才能继续活下去。”
“哪有一大早营业的酒馆？”
“谁说要去酒馆了？”
带着十回到自己家的卡卡西强作镇定，他先是快走两步扣下了客厅摆着的相册，又回头对着十尽量放松了语气道，“你随意，随意就好。”
十多少有些意外，卡卡西的住所说不上一尘不染，但同刻板印象里单身男性的居所相去甚远，虽然从前多有相处，但那都是卡卡西在她的居所留宿，说起来的确未曾见过他的家。在玄关脱了木屐，十只着白色的足袋，今日为了去墓园，她穿了传统样式的和服，跪坐在茶几旁的蒲垫上，撑着头看着忙前忙后的卡卡西，脑海有一瞬间的放空。
似乎，许久未曾这般轻松过了。
看着卡卡西端来了家里囤着的名酒，拧开倒了两杯，他仿佛没有在家待客的习惯，连杯子都凑不出一双来，高矮花样都不相同，但酒香四溢，她忍不住多闻了两下。卡卡西又切了一块蛋糕，犹豫地说到，“家里没有别的招待你了。”
“清酒配蛋糕？多少有些意料之外的趣味。”十仿佛是笑了一下，但笑意太过短暂，只是昙花一现一般闪过，卡卡西看到却愣住了。
这一年里不是没有偶遇过，但回忆起来，似乎是有一年没见她笑过了。
成年人的悲痛或许不会汹涌成河，却更加窒息绵长，浸透了时光一般。卡卡西深知，没有人拉她一把，她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思绪翻涌之间，他举起了酒杯，瓷器清脆的碰撞声在空寂之中格外明显，他尽量放松了语气道，“这一杯敬鹿丸，死者为大。”
十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同他一起仰头喝光了酒，神色之中看不出端倪，只是又伸手斟满了酒杯，无形之中催促着卡卡西继续。
“这一杯，敬鹿娜，她到最后都是最勇敢的孩子。”
“这一杯，敬鼬，没有他的牺牲，就没有今日的和平。”
“这一杯，敬念……”
十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仿佛是狠狠的克制了情绪，对着卡卡西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怎么样，是不是很讽刺，我爱的人都死了，全他妈的都死了。”
自相遇以来刻意维持的冷静只是一刹那便被撕毁，她颤抖着难以自制一般，用左手压着右手的手腕，泪水簌簌的落下来，沾湿了胸前的衣襟，就仿佛过去这一年来每一天都在粉饰太平一般，平静的生活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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