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0

最近,橘梨生的行为有些古怪。具体表现在,分明是炎热的夏季,她却不像过往的每个夏天一样,张扬地裸\露着白皙的双肩,像只傲慢的猫。真由也绝非头一个注意到这种不同寻常之处的人。她疑惑地杵着头,望着瑟缩在宽大外套里的少女,伸出手用笔尖戳戳好友的后背,无声地询问道:“谈了?”

怎料橘缩起肩膀,有些神经质地左顾右盼片刻,才咬着嘴唇,仿佛难以启齿似的。于是神经大条的真由也恍然大悟:“做了。”

“不是!!!”橘惊慌失措地捂住自然地讲出虎狼之词的同伴的嘴,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样子,整个人大惊失色。

真由也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会乖乖闭嘴,这才得以恢复自由。

“等等放学跟你说。”

“神神秘秘的……”真由也翻了个白眼。

“别说我了。你这段时间怎么三天两头不见人。”橘有意转换话题。

真由也沉吟良久,眼光闪烁间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许久都没说话。她不很明显地叹了口气,视线一扭瞥向窗外苍白的天空。直到被橘梨生掐住下巴,才恍然惊醒地抬起眼皮。

“你不会背着我去偷男人了吧。”橘警惕地竖起耳朵。

“哈啊?谁会去干这种事啊?你是不是找打啊。”真由也额角青筋一跳,随口敷衍,“一点儿私事,没什么特别的。”

某些时刻橘梨生会觉得真由也和学校里的其他人都有种奇妙的隔阂,分明不是冷清的人,但倒映在她双瞳中的世界有些陌生,所以她忽然沉默下来。

“小真,说真的。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做朋友呢?”橘话锋一转,认真地注视着好友的眼睛。

对于咒术师真由也来说,好友、挚友……这些词语好像过于沉重,沉重到一旦触及这块领域,她的嗓子眼都要升起浓郁甜腻的铁锈味。

橘梨生的笑意一点点剥落,眸中水光一闪,含蓄地藏进茂密的眼帘里。从来都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脸上掠过一丝刺痛的神色,匆匆转过脸去。

真由也忽然有片刻知会到沉默象征的多重含义,那一瞬间的醒悟犹如平地惊雷般将她闪回的记忆定格在笼岛泉的角度。

是不是在那时候,她也是因为疼痛才难以言语?

整栋废弃建筑的墙壁此刻都被黏稠的不明物覆盖,童子切安纲仅仅在其上劈出一道狭窄的缝隙。大约是属于生得领域一类的结界。笼岛甩掉挂在刀身上的粘液,冷冽的光弧滑过狭长的刃口。

正当时,黑影突起。

笼岛细起眼眸,整个人迅速扭转过身,长刀顺着她的手腕迅速地转了个花。少女低头躬身,单手架住直突面门的攻击,向外旋手挥开对方的攻击之时,猿手向上,猛击来人的下颌。

咒力同时发动。

刹那间扭曲空间的力量发出狰狞的黑红色光芒。

长刀顺势上扬,来不及成型的怪物再次消散,徒留飞溅在空中的粘稠液体。

天台的门框已经变形,无法顺利开合,于是笼岛索性弹指对着铁门放了个术式顺转,铁门与连接天台的楼梯同时受到剧烈冲击,轰然炸开。笼岛撑住被咒力扭曲的扶手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地蹲身,反握太刀刀柄,迅速抽出刀鞘,轻巧地扛住咒灵在生得领域的再次发难。

巨大的裂隙自天花板蔓延,形成一只庞硕的眼睛,深邃的眼珠神经质地四下翻动,直到盯住半边身形都被回廊里潮湿的阴影蚕食的年轻术师。

“刺啦。”

笼岛的眼光微动,羽毛般落在被强酸腐蚀的高**服上。片刻后,她略感不适地眯起左眼,吹开散落于颊侧的碎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难以避免地歪过脑袋,唇角则漫不经心地向上弯了弯。下半张脸在笑了,眼里却露出轻慢懒散又烦恼的神色,让人觉得割/裂。

“嗯,听过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吗?”

她打从踏入咒灵的领域以来,便一直保持缄默,倏地开口时,嗓音还拖着股生锈合页吱吱呀呀的生涩派头,扭曲失真,又别有番风味,阴恻恻的。

咒灵自然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都吞的话,会消化不良的。”

那末莫测的笑影又仿佛镜花水月,咔叽一声,碎得没了踪迹。

如果没猜错的话,咒灵只是某位诅咒师的把戏。也就是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笼岛泉镇定地思考着,总归要先把这边的咒灵料理掉,这样才有逼迫诅咒师现身的可能。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现在只能选择更为笨拙的方式。因为上次任务里被迫展开领域,她多少有些力竭。如果不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笼岛泉不打算再次这么做。

双方一时陷入僵局,思绪却风驰电掣。楼道里的空气逐渐被酸性极强的液体取代,湿漉漉地爬上年轻术师的长靴,在漆皮的亮面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洼。

眨眼的功夫,墙壁窜出数道坚硬的突刺,密密匝匝地从四面八方集中过来。笼岛向后倒仰,疾速撤步挥斩,闪耀着不祥黑芒的突刺险之又险地从她眼瞳前划过,与咒具相撞发出剧烈的声响。术师柔韧的身体在反作用力下向后飞出,她沉腰将重心放低,刀身穿透地板以减缓后退的速度。与此同时,她身后的走廊也织起无数道错综复杂的黑刺,等待着猎物落入网中。笼岛双手握住刀柄,再次施加向下的力量,半跪在地面的膝盖传来滚烫的灼痛感,皮靴前掌踩进地面几寸,所到之处留下一道长长的裂隙。

五米,三米,一米……

笼岛的身体惊险地停在尖刺之前。

少女衬衣侧腹处绽放开一朵艳红的花儿。有滚烫的液体顺着她精致的下颌滴落下去,啪嗒一声在地面摔得稀碎。浅淡的血痕烙在她上翘的眼角,仿佛是未擦净的红妆。

笼岛借助长刀的力气扭腰旋身,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半圈,避开四面八方收拢的利齿。她落地的角度找得刁钻,正得益于她柔软的身段,摔近地面时单手一撑一顶,就轻飘飘地将笼岛送出被针锋相对之处境,接下来只看得她手腕略作抖动,便轻柔地带起嵌入地里的长刀,那刀在她手里仿佛被驯服的烈马,绵里带针地就是几个刺撩挑点,收拾得那些诡谲的黑刺儿安安生生。

咒灵仿佛是被磨没了耐心,獠牙从八方生长出来,散发着湿漉漉阴惨惨的光,发黄的垢渍混在腥臭难闻的涎水里,臭气熏天。像是谁炸了百年粪坑,臭得人直翻白眼,火辣辣地一路从鼻腔烧进去,灼得虹膜像着了火。

童子切安纲冷冽的光芒在浅薄的黑暗里灵巧地舞动,留下一阵稀薄的残影,所过之处削铁如泥,可说是游鱼入水,游刃有余。

被砍断獠牙的咒灵发出震耳欲聋、排山倒海的尖啸。然而未等它的武器得以再生,笼岛便犹自抽身向前,疾步立刃。只须臾之间,眸光便似电闪火石般烧透阴暗的走廊,烙下一道曲折的幽兰光芒。

却见少女扭腰蓄力,挥斩、劈击、横扫、上挑、突刺……行云流水,将密密匝匝的荆棘密林视若无物。

咒灵的增生能力竟抵不上她辣手摧花的速度。

扫清障碍后,笼岛反手将刀收回刀鞘,转身望向震怒的咒灵,愤怒与憎恨似乎让它增生的速度加快到峰值。

面对着摧枯拉朽的吼叫,笼岛的目光上扬,落在恢复到一半,正目眦欲裂、狰狞无比的巨眼之上。

她的发丝在腥臭的狂风中飞舞,笼岛泰然自若地捻起手式。

顿时,她所过之处皆有影影绰绰的蓝光涌动,犹如潮汐。

“术式顺转——万象。”

原本正在复原的薄膜之下忽而冒出泡沫般的突起,如同恶性肿瘤般高速增生,膨胀,形成异常的复数型突起,呈现火山爆发的态势。

旋即,伴随着响遏行云的爆裂倒塌声,整个楼层连带着下层建筑轰然被夷为平地。

辅助监督习以为常地将这次报废建材的费用上报给财务部门,并且迅速拟定了针对非咒术界的说辞。彼时笼岛泉还在废墟中寻找什么,远远的看不清她的身影。辅助监督将文件夹摊开架在方向盘上,一边在资料上用马克笔标注关键词一边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打着字。

叩叩。

有不寻常的声音从车顶传来。辅助监督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这种奇妙而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声已经持续了足足五分钟。

他起初以为是骤雨卷土重来。

“奇怪,为什么是干的?”

伸手去开雨刮器的辅助监督疑惑地自言自语,因为他发现车窗上被雨刮器清理出来的扇形区域依然干燥而洁净。即便是再稀疏的降雨,难道有可能会集中落在车顶,而一滴不落于倾斜的前窗吗?

叩叩。

犹如落雨声的古怪响动隔着轿车单薄的铁皮,滑进静止的车厢里。

隐隐绰绰地,他看见虫似的东西在导雨板里翻腾,在深深浅浅的夜色下近乎阴森的光泽贴着凹槽与挡风玻璃的缝隙,缓缓地流进来。定睛一看,他后颈窝生出冷涔涔的汗。

那鬈曲的发丝,分明是人类的发丝。黑漆漆、乱糟糟的一团,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从窗缝钻进来。

不断增殖的头发里,生出一张苍白的脸。这是张极其漂亮的脸,她的美是种刻薄而锋锐的美,即便躺在一堆如虫般涌动的头发里,也无法减弱勾人心魄的力量。

唯独那双漆黑的眼睛,透着幽怨的哀愁。

#泉:艺术就是——爆炸!(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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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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