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真不是故意打你的,佐良娜。”
“你还不解气的话,就打我吧,我保证不还手了。”
女孩没说话,也没有看他,她仍是偏头望着那株蓝色龙胆,仿佛觉得它比眼前的男孩更值得关注。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那被寒霜洗过的花瓣,凉凉软软的,像蛾子的翅膀一般。
博人伫在她身边,低头看见女孩浓密的睫毛上已经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顺着她眼睛的眨动不时纷落,他竟有些想帮她拂去。
男孩弯腰向她递来一个精致的漆木银边盒子。
“给你。”
女孩瞟了一眼,博人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方盒,通体是深紫色的漆木,四周嵌着银边,面板上描着云纹花藤,开合处镶了一颗雨滴状的松绿宝石,寒光映雪,看上去贵重得不像是给小孩子的礼物。
“这是什么?”
“你想要的梅花标本。”
“……我不要了。”
女孩站起身子,没再看那盒子一眼,迈步就走。
博人追上她:
“我专门找来,拿给你的。”
“我说了不要。”
男孩顿住了脚,站在雪地里,又问了一遍:
“……你真不要吗。”
“不要!”
噗通一声。
博人扬手就把那盒子朝湖里狠狠一掷。沉重的云纹银边漆木盒瞬间砸破冰层,咕噜掉入水中,发出一声闷响,瞬间被雪水吞没。
“你干嘛啊?”她回头瞪他。
博人望着她,神情不驯:
“送不出去的东西,留着干嘛。”
佐良娜一跺脚:“疯子!”
博人不回话,他纵身跃上树枝,足尖一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纷扬的暴雪中。
心情烦闷懊丧的博人在寒风中发泄似的飞奔疾跃,双脚踏过积雪的枝干,震落一树又一树的雾凇银花。他喘着气回到家,冷着一张脸打开家门,便看见向日葵坐在地板上哭闹个不停,小脸涨得通红;母亲则在一旁翻箱倒柜,见到他后松了一口气,
“妈妈正要去学校找你呢。快哄哄妹妹,妈妈找到她的灰兔娃娃后我们就立马出发。”
“去哪儿?”男孩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医院。”
外公病重了。
年迈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形容枯槁,瘦削的手臂青筋暴突,脸颊凹陷,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灰白的头发零乱地铺散在蓝色的枕上,杂乱枯涩,完全不复昔日的威严整肃。
雏田站在床边,竟不敢认眼前的人竟是她那令人敬畏的父亲。
那位骄傲、冷峻、不可一世的日向宗家之主。
她知道近年来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却不知已经到了这般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掩盖的是如此的好。
"外公,疼不疼啊?"
向日葵稚嫩软糯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沉寂,她望着老人插满了管子的枯瘦手背,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那干枯如枝桠的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柔软的额发。
博人和向日葵在吻了老人的脸颊后,便被守在门口的侍从叫到外面玩耍,病房里只留下日向日足和长女日向雏田两人。
“叫你妹妹来。”
父亲抽动着嘴唇和眉毛,嗓音干哑,他盯着头顶那强光炫目的白炽灯,很久才跟她说话。
“花火已经在回村的路上了,大概明天下午到。”
父亲又不说话了,雏田心疼地打量着他瘦骨嶙峋的手臂,老人的脸干瘪了,变小了,他整个身子也像是缩水了一般,蜷缩而疲倦的躺在那里,像是一尊枯朽的浮雕。
雏田从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木梳,她弯下腰,开始帮父亲梳理散乱的鬓发。
老人深凹进去的、好似已经无法正常眨动的眼睛盯着她好一会,缓缓说道:
“你长得真像你母亲。性格也像。”
“我弟弟常说,羡慕我娶了一位温婉娴静的妻子。”
他好像是笑了,脸上的表情却因为无法正常的控制嘴唇,显得有些滑稽。
雏田的手一顿,这是母亲去世后她第一次听父亲提起母亲。
“我那天做梦,梦到你妈妈,她说她在等我一起走呢。”
“……雏田,我的女儿,你恨爸爸吗。”
女忍咬着唇摇了摇头,这般柔情低语的、脆弱的父亲她从未见过,她快速顺好父亲的银发,心头止不住的酸涩涌涨。她转身快步走向茶几,背着老人假装低头倒水,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鸣人呢?”
“他外出执行任务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老人没有回话,很久才叹息一声:
“委屈你了,孩子。”
雏田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银线般簌簌流下。她心头百转千回,苦涩、酸楚、悲凉、哀痛和委屈的滋味在她胸膛翻腾、绞裂,啃噬着她的心房,她多么想扑倒在父亲床头痛哭一场,但不可以。她想努力从喉头挤出我很幸福几个字,却是喉头发紧,只感觉一波又一波澎湃悲哀的情绪冒上来,涌上来,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雏田背对着父亲,垂头咬紧牙齿,双肩微颤,努力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我明天出院。”
什么?
雏田惊骇地转过头来,泪还挂在睫毛上,女忍美丽的脸颊上纵横的泪痕在白炽的强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族里还有事要处理,我不会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这张病床上,任他们像对待小白鼠那样,在我身上实验、切割。”
老人凹陷的眼睛瞥向走廊,眼神冷酷而厌恶,“这些身穿白袍的所谓医者,都是罪人。他们只会把人的死亡延长成折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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