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祥

晚会比预料的更热闹,明明还有两节课才开始,鸣人就把乱七八糟的提词小卡塞进佐助手里,还在他耳边暗恻恻道:“要不这些就由你说得了?”

“?”佐助挑了挑眉,“现在想到我了?”

“天可怜见!”鸣人恨不得立地起誓,拼了命地证实自己主观上没有一丁点把班长排除在外的念头。佐助也知道这家伙是个没邪念的笨蛋,只得得过且过地点了点头。

“那……你发誓,”佐助眯起眼睛,恍惚间他有种错觉,似乎鸣人的声音和形象正在和自己越来越远,“下次不准——”

鸣人似乎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慌忙捂住他的嘴,佐助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的灯光一暗,也不知道是谁砰一下关上了门。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拳头,想推开鸣人去寻找这里的光源。

“元——旦——快——乐——”

啪,灯光亮起,佐助注意到卡卡西穿着满是亮片的舞台装,端着一个足足有三层的蛋糕出现在讲台上。那副带着墨镜叉腰弄首,逗小孩的样子差点叫他笑出声来。

“铛铛——”鸣人颇为自信地朝佐助眨了眨眼,“怎么样怎么样!我选的衣服是不是棒呆了?”

真的要笑出来了!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佐助用左手抵住下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的幼稚会传染吗?”

“诶?你觉得很幼稚吗?”鸣人睁大了蓝色的眼睛久久地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佐助几乎以为他心里和自己怀揣着一样的念头,他的心脏似乎被那样如炬的目光烫了一下。

他不知道,他冷静地按照指示念了台词,参加了所谓的“游戏”。因为从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娱乐,对烫的要命的「狼人杀」「谁是卧底」之类的游戏,完全像个局外人,第一轮就淘汰了,然后站在了人群的最外围。

他不知道。佐助眯起眼睛看着在人群中大笑的少男少女们,很奇怪,他好像并没有被那样的情绪传染,被蒙着一层纱的感觉再一次袭击了他。然后他看到鸣人走过来,顽劣地把奶油抹在自己脸上。

“原来佐助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鸣人咯咯地笑着,教室里五颜六色的灯光把他浇成了一个炫彩娃娃。

然后奶油大战瞬间点燃了,好几个同学打着抹奶油的幌子要去扒拉卡卡西的面罩。可恶的大人暗戳戳地指示——你们去抹佐助吧!他才是输的次数最多的那个!

佐助看到自己手里接过的一块蛋糕,他没有食用它的念头,也没有破坏它的念头。

——我和他们不一样。

这样强烈的念头从他的太阳穴里钻进去,佐助感到自己的胃攥成了一团,几乎让他想要呕吐。

“里面……太热了。”他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教室。教室外面的冷空气刀子一样割开了他的肌理,但这样的寒冷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了,他路过隔壁的八班和九班,里面也是打着暖光灯热情洋溢的氛围。

他想到了鼬。

似乎在久远的过去,他们曾经也在这样温馨的家里度过所有的传统节日。但是……很久都没有了,哥哥总是说“下一次”“下一次”吧,次数多得仿佛一个狼来了的玩笑,他已经不再相信那样的承诺了。身高拔节以后,佐助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哈……哈……”鸣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佐助!”他大声叫喊,打断了佐助的思绪。

“你来做什么?”佐助轻轻蹙眉问道。

“我以为……以为……”他把两只手撑在膝盖上,“至少……至少你也要抹我一次奶油!才算是……才算抵消了!”

“白痴。”他轻啧了一声,大步甩掉了鸣人,“谁要陪你玩这种游戏。”

“你才是白痴!”鸣人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追上来,又一次把沾满奶油的手抹在了他脸上,又因为脚滑,两个人一次栽倒在了走廊里。

好近……肢体过度亲密的触碰仿佛燃起了电流,像纱一样把他和现实隔开的薄膜好像撕开了缝隙。他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磕疼的肩膀。鸣人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慌手慌脚地往后爬了两步:“对……对不起……”

佐助摆了摆手:“不关你的事,是我不想玩。”

鸣人看着他,过了一会他似乎想移开眼睛,但是忍不住又重新望着他,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佐助!你也变成花猫了!可恶啊——我要是能把这个拍下来就好了!”

鸣人环顾四周,终于在走廊尽头发现了一个摄像头,于是他朝摄像头做了个鬼脸:“拍他!360度全拍下来!”

“放手!”佐助只觉得耳朵没来由地烫了起来,自顾自地扯回袖子,扭头看到鸣人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想……”鸣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栏杆摇摇晃晃地说,“把你吃掉。”

……该死。佐助咬住了嘴唇,甚至尝到了一点点奶油甜得发腻的味道,明明这家伙什么意思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脏跳得这么快,就像……要死掉了一样。

嗝——鸣人笑了一会,打了个嗝才算停下来,他拉着佐助的手,并不算太有诚意地说:“对不起,我帮你洗干净吧。”

学校的洗手台不算太高,两个少年人不得不弯下腰去凑水龙头里的水流,等把手上脸上的奶油都洗干净了,佐助额角的头发也全打湿了,横七竖八地像个落了水的小猫。

“你的手好冷。”鸣人一边抱怨一边搓了搓自己的掌心,贴在他的手背上焐热了,“我的手要是这么冷铁定长冻疮了。”

“是一冷一热才会长冻疮。”佐助无奈地纠正道。

“那我以前为什么会长?”鸣人嘟嘴问道。

“那要问你了,”佐助叹了口气,“冬天是不是刚从暖和的地方出来就碰了凉水?”

“唔……”鸣人想了想,“十二月的时候穿凉鞋算吗?”

“……”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鸣人把两手枕在脑袋后面,眯起了眼睛,“那年冬天我收到了凉鞋嘛,我可从来没收到那种东西!太开心了……然后就穿了一整天。”没等佐助说话,他便将脑袋凑到他跟前。

“话说……佐助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玩游戏吗?”

啊……被问到了。这种糟糕的问题。

“该不会……”鸣人几乎跳了起来,“你要避开所有人,然后偷偷学习吧!”

佐助点了点头,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道:“我已经失去很多机会了,没时间给我继续浪费了。”

鸣人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却只是摸到了湿漉漉的绒毛:“奇怪……没发烧啊。你学傻了?”

佐助伸手把他的手拍开。该死……那种感觉又来了,该死的耳鸣让他几乎不能完整地听懂鸣人的话。他烦躁地把鸣人又一次试图伸过来打岔的两只手按在了一起,用力把他压在了洗手池上。

“不关你的事。”

鸣人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你们学霸都这么离谱?”

嘎达。似乎大脑里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剧烈的耳鸣声忽然消失了,佐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用手捏地鸣人的手腕发红,他立刻松开了手。

“离我远点。”他警告道,“我们不一样。”

“奇怪……”鸣人揉了揉捏疼的手腕,“我们什么都没说啊?”但佐助没有听到这些,他仓皇地离开了洗手池,把颤抖的左拳砸向了楼道的墙壁,指骨钻心的疼痛让他彻底回到了现实。刺骨的风穿过宽大的领口划开了他炙热的心脏。

等他回到座位的时候班级里大半的学生已经走了,只剩了几个帮卡卡西拆画报装饰的女生。“这是?”佐助看着自己桌子上留下的一小块蛋糕,大概是为了携带方便,甚至不是用普通的托盘、而是小巧的塑料盒装的。

“佐助君,”小樱走过来解释道,“刚刚你一直没有回来,所有只剩这么一点了。”

“我不爱吃甜的。”佐助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回答道。

“那……那就带给家人吧。”小樱局促地吐了吐舌头,绞动着食指,“我妈妈就很喜欢吃……”

“不喜欢。”佐助轻声道,“他们——”

“喜欢的!”鸣人捂住了他的嘴,“谢谢樱酱的包装盒啦!”他朝佐助眨了眨眼,“你不是说过,你哥哥很喜欢甜食吗?”

鼬啊……佐助感到自己的肩膀收紧了。似乎和这个「哥哥」产生联系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很奇怪,他不清楚为什么他不希望自己存在着那样的心意,只是……似乎当人流露出一丁点关心的时候,他就会唾弃自己。

——你管好自己了吗,你就把多余的心思花在别的事情上?

“……谢谢。”他抵住了太阳穴回答,“我会带给他的。”

佐助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临走时他小心地把蛋糕收在了书包的最上面,防止被任何一本书压到。等他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冬夜的县东飘起了小雪。佐助打开了餐厅的灯,发现鼬还没有回家,没有暖黄温度的屋子,灰黑的色调让他遍体生凉。

他盯着蛋糕看了一会,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纸,夹在蛋糕下面。

「元旦快乐,哥哥。」

我在干什么?他问自己,明明这家伙上个月还答应假期会回来一天的。但现在……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佐助看着自己的字迹,过了一会又把纸撕掉了,捏成一团,重新找了一张纸写道:

「剩了一点没人要的蛋糕,你也不要的话就直接扔掉吧,别通知我了。by佐助」

然后他拖着书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洗漱结束以后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他做了一个梦,似乎梦见鼬在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家,然后打开他的房门,亲吻了他的额头。

早上他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蛋糕没有了,昨天留的字条下多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应答。

「很好吃,我全都吃掉了。元旦快乐。」

然后少年猛地站起来,推开哥哥的房门,发现被褥寝具从头到脚被收拾地整整齐齐,连被窝里的温度也消失了。

早在他不知道的钟点,哥哥回到了家中,然后又不留一丝痕迹地离开了。留下了一个空壳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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