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鸣人】
接力赛要到最后一天下午才展开,所以加下来将近一天我都没有任何项目。佐助也是一样,下午的时候我撺掇他去学校的小卖部看看。
H高平时的学业一向紧张,所以小卖部售卖的零食种类甚至没有我以前就读的T中多,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教材和习题册,我从书架侧面绕过去,看到冰柜里久违地添了平价的老冰棍。“来个这个!”我指着它叫道。
“1块5。”柜台前上了年纪的老板娘懒散地回答我。
“诶?”我停顿了一下,“不应该只要5毛吗?”
“记错了吧,小子。”上柜台需要走好几级台阶,所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县东的都卖1块5。”
“……”我恼火地盯着她,县东的家伙看不上县西棚户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握紧了拳头。
“我请你。”佐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心理活动,径直走到柜台前出了三个钢镚儿,“两支。”
等走出了小卖部,我追上他搭住了肩膀:“你傻吗?这明明可以砍价!”
“那不是很费时间吗?”他歪了歪头,像看一件新奇的小玩意儿一样看着我。
“……”我垂下眼帘。是啊……这何尝不是一种浪费时间呢?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浪费这样的时间。我无端地回想起晚市里垂死的鱼和批发市场打包赠送的短t,我本可以过得无忧无虑,如果我不知道生活的可能性。
等我试图再次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扫到了他那双干净的白色跑鞋,因为在煤渣跑道上蹭了两圈,周围晕起了一圈黑边。
但还是很干净,就像他一样。就像他怎么样都是干净的。
我忽然失去了自己的声音。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或许在很久很久的过去,我和佐助,我们的人生已经注定了截然不同。我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追上他?怎样才能像他一样拥有光辉灿烂的人生?
“行啊,阔少。”我眯起眼睛笑起来,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又学到了节约时间的办法哈哈。”
“喏,你的!”他把冰棍甩到我怀里。
“改天我回请你!”我收了收下巴,撅起嘴看着他。
“用不着。”佐助顺手撕开了包装纸,然后锤了我一拳,“这才几个钱?况且,买你个开心不行吗?那种东西……”他看向别处,似乎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才是钱都买不来。”
我久久地望着他。
我在做什么啊?我的脑子开始乱作一团,我怎么变得不像我自己了?明明这些事情早就经历过,也早就不会引起我哪怕一丁点的心理波澜了。但是……但是为什么这种时候却会觉得胸口发烫呢?
我在做什么?我究竟在做什么?难道我的不如意应该去怨恨佐助吗?
“下次……”我听到了我古怪的声音,“下次来我家玩吧……我请你。”
“有机会那是当然。”我看到他略带点得意地扬起了嘴角,“走了,停在这里等别人看你哭鼻子吗?”
“才……才没有啊我说!”我着急地反驳他,但佐助只是拽着我的胳膊从小卖部一路走到了僻静的小道上,身后是铁丝网拦着的篮球场,我听到高二的球员在打一场激烈的比赛。
我有一种直觉,也许他想和我说什么,于是我等待着、等待着,直到装冰棍的包装纸开始往下滴水,我努力把佐助想和我说什么这件事排除出脑袋,然后撕开包装纸,把融化的部分舔干净,又从上到下咬了一口。
“……喂,白痴。”我注意到他微微低下头,过长的发丝遮住了眼睛,他伸出一只手抵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最近的树干上。
砰砰,砰砰。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我意识到自己紧张地几乎要发抖,耳朵能听见树叶被风吹落的声音。
但佐助只是伸出左手,轻轻在我额头一点:“……再一起赢一次吧,鸣人。”
然后他就像是什么被系统限制的重生小说主角一样,再一次把我撇下。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什么无法控制的细线栓在了原地。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我想要揪住他的领子质问他,你是不是看着我?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觉得自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怪物,是挑战伦理的混蛋?
但是我没有问出口,好像秋日的清风在阻止我说话。
也许我在害怕。怪异的心跳声把我折磨地委屈到想哭,这样异样的挫败一直持续到接力赛。佐助是第三棒,我在出发点看到他一点一点追上了前面的家伙,越靠近我我的心脏就跳得越快。
“鸣人!”接力棒到了我手里,上面或许是因为沾满了汗水,变得湿哒哒的。我不敢看别人,只敢一个劲地往前跑,我想要赢,我想要第一名。
我闭上了眼睛。
我想要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这片场地上。
好快……短跑和长跑不一样,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距离加速,我只是始终都在加速。我几乎觉得要和空气磨出火星子了。我摔出了终点线,手掌磨出了血。
“第一名!第一名是七班!”
我听到了遥远的欢呼,我的脸贴着跑道,我不敢抬起头。痛,好痛,好像我长久以来被拘束的疼被瞬间捅破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该做什么,我该怎么睁眼又该怎么活下去。
“鸣人!”我知道有人把我拉起来,也知道有人用沾满了汗水的手擦去了我脸上的煤渣,纷扰的混乱里,我听到了佐助的声音,“我带他去医务室。”
他把我拉到了背上。第一次,我第一次和他靠得那么近,皮肤和皮肤之间只隔了薄薄两层衣服,我轻轻蹭在佐助的肩头。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膝盖破皮的地方又疼又痒,我轻轻握紧了拳头:“但是……一点也不帅。”这样子在他耳畔低语很容易,于是我接着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把这件事忘了。”比赛的时候,我只想着要赢了,不能辜负佐助追回来的距离。
“停嘴吧,笨蛋。”他低声指责了我一句。我立刻停住了,然后我听到他自语般地说,“赢就已经足够了。”
医务室里看上去有不少人,听说有一个是参加了跳高项目扭到脖子的。校医瞥了我一眼就先把消毒药水递了过来:“自己先消消毒,一会会叫你的。”
“……哦。”我还没开口,佐助就替我接过了药水。
医务室后面连着H高的游泳馆和浴室,我举起双手然后被佐助拉掉了运动服,只剩一条内裤的时候我的耳朵开始发烫了。但他似乎没意识到任何问题,于是我略微向后退了一步,刚好贴到浴室冰凉的瓷砖上。
“别……别别!”我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然后意识到他没有停下来的样子,我吞咽了一下唾沫,捂住了我的**,然后磕磕绊绊地回答,“这……这里没受伤!”
“……”他挑了挑眉,然后又往我这里走近了,就在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清白不保的时候,他的手伸向了淋浴头的开关,“……谁要看你。”
“谁!谁说得准啊我说!”这句话仿佛在指责我顾影自怜,但一时之间我又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总……总之不行!”
“哦,那你打算穿着湿衣服去上下午的自习课?”佐助几乎是挑衅地看着我。
“……我,我——你,你出去,我会自己解决的!”
“嘁,”我听到他轻哼了一声,“弯腰。”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佐助一把抓住头发往下拉,原来他刚刚是在检查水流的输出口,他没有打开上面的喷头,而是从下面的水龙头里流了出来,从我的脖子一直漫延到了眼睑,把黑乎乎的煤渣冲掉以后刺痛了伤口,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这样的刺痛没有持续太久,水流很快停止了,一块巨大的毛巾把我整个脑袋裹住了,他只是用力地胡乱揉搓了一阵,也不管我是不是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照拂迷得晕头转向。
然后他把淋浴头摘下来开始冲小腿上混在伤口里的煤渣。
“痛……痛痛痛——”我差点要哀嚎起来了,“别……别动了!”
“忍着。”他简短地命令,全然不顾我的惨叫。大概是意识到激越的水流会溅湿自己的衣服,他停了一下,下一秒把蓬头塞到我手里,然后转身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
我第一次如此完整地看到同龄人的□□,有点像初中美术课本里看到的那种雕塑,很匀称、很光滑、也许也很有弹性,我可耻地意识到小鸣人悄悄地动了一下。但我凭借意志又把它压了下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但我打赌佐助知道了。因为他暧昧至极地弹了弹我的小腹:“少挑点食吧,白痴。”我打赌他一定是笑了,一种就算我看不到但我就是知道的挑衅的笑,“瘦死了,难怪他们叫你小矮子。”
“你也没高到哪里去吧!”我眯起眼睛反驳。
“但我满一米七了!”我几乎能看到他得意叉腰的内心戏。
“谁……谁说我挑食了!”
“那你一天天都吃什么?早饭?中饭?晚饭?”
“当然……拉面,杯面,还有方便面……”
“嗯……花样挺多。”佐助煞有介事地指点了一下,“建议下次加入炸酱面、热干面和油泼面。”
“你——”
“行了,”他打断了这无聊又幼稚的对话,“我不是来和你斗嘴的。还有哪里没冲干净?伸过来。”
他甚至还把一些地方搓了搓。然后让我自己用毛巾把自己擦干。我差点要误以为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羊,只等着养肥了膘要被屠户吃干抹净。
虽然他手法挺好的,等回教室的时候伤口也不疼了,但是我还是一周都没敢和他多话,因为稍微多一句嘴我好像就脸红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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