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欲求不满

20岁以前的九条天有个秘密。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就放到了某个人身上,同时也希望对方的目光能更多地放到自己身上。

作为center,他绝大部分时间都站在最受瞩目的C位,大方享受着众多粉丝的追捧与喜爱。舞台的灯影令人目眩神迷,他用眼角余光扫过伫立于舞台另一侧的人。台下在大声呼喊着“TRIGGER”,还有他们各自的名字。站位互换,视线相对,八乙女乐朝他微微一笑,继续往台下送去饭撒。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只看着我?

如此想着,才恍然明白,他早就喜欢上了他。

天本以为掩饰得很好,万万没想到,首先看出来的人居然是TRIGGER里面本质最纯情的十龙之介。

“乐是个直肠子,也是个粗线条,某些方面还挺迟钝的,你不跟他挑明,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开窍。”

“那正好如我所愿。对我来说,TRIGGER永远排在第一位,其次是家人和粉丝,我不想被其他人和事扰乱。龙,你会为我保密的吧?”

“当然,不管你作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和支持。不过天,我也希望你能遵循自己的心意,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方受伤和不快乐。”

“不要担心,作为TRIGGER,包括我在内的每个人都强得很,你知道的。”

龙拍拍他的肩膀,收起喝完的啤酒罐,还有被天偷偷用来盛果汁喝的乐的咖啡杯,起身走了。

然而盲目的自信导致天低估了酒精的作用力,20岁生日稀里糊涂的一吻换来的是酒醒后的追悔莫及。一旦确定了心意,八乙女乐这个人和名字便硬生生地挤进他本已决定封闭的心,扰乱他既定的人生,如影随形地与他紧密相连,如同一块牛皮糖,怎么都甩不掉,也舍不得甩掉。

从过往的梦中醒来,天在床上翻过身,没有看到昨晚搂着他入睡的人。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发现这是他来纽约后第一次睡过了头。

他走出房间,乐正在忙着削苹果,餐盘里还放着几片刚烤好的吐司。

“怎么不叫醒我?”

“见你睡得很熟,不想吵你。”乐把削好的兔子苹果围着烤吐司一圈摆整齐,抬头看他匆匆忙忙地洗漱,“今天还是休假吧?你又要一个人去练习吗?”

“要去,过两天就是总彩排了。”

“那更应该好好休息,你最近太累了。”

“我没事,以前还有过比这更累的训练。”

乐知道说不动他,便不再坚持。

吃过了早餐,两人一同出门,一辆高级轿车早已停在楼下等候。车窗降下,画着精致优雅妆容的年轻女性从前排探出头,天认得那是跟乐拍摄代言宣传照的女模特。

乐给他介绍:“这位是藤原小姐,也是我这次广告拍摄的搭档。”

“很高兴见到你,九条先生。”藤原坐在车里落落大方地跟他们点头打招呼,“我也是TRIGGER的忠实粉丝,你的音乐剧我一定会去看的。”

天礼貌地笑着回礼,“谢谢你。”

“不好意思,虽然很想再跟你聊一聊,但是时间差不多了,八乙女先生,我们该走了。”

“知道了。”乐在上车之前对天说,“晚上等我,一起吃饭。”

“嗯。”

车子刚绝尘而去,天就收到了手机传来的Rabbit Chat消息提示。

“天,乐,我这边的工作快完成了,周末应该就可以和姉鹭出发到纽约,赶上天的第一场公演了!”龙兴高采烈地在TRIGGER的群组里说。

“太好了,我超想念龙做的蛋包饭。”天回复道。

乐随即说:“我也可以给你做啊!我有在学。”

“你还是做你的荞麦面吧!”

“哈哈,等我去纽约,想吃什么都给你们做!你们俩现在是在一起吗?”龙问他们。

“没有,我在去工作的路上。”乐答道。

“我也在去排练的路上。”天边走边写道,“乐正跟美女坐在豪车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什么有钱的女人包养。”

“哎呀,那可别被媒体拍到,不然又要添油加醋乱写了。”姉鹭适时地冒泡说。

“别听天胡说,藤原小姐是很好的工作伙伴,也是这次代言广告的赞助商。”

“是那位国内外都很有名的模特吧?听说她很久之前就属意乐来合拍这套广告,还特地来事务所登门拜访了呢!”

“没错,她来事务所那天我也碰见了。不过,我们早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一面,当时也算是帮了她一点小忙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那么欣赏你。”

“我快到啦!不说了,等你们过来再好好聊。”乐回复完这一句就下线了。

天终于想起来,藤原就是当年被乐从宴会里带出来经过他身边的女性,难怪总觉得她有几分脸熟。

他撇撇嘴,写下了一句:“招蜂引蝶。”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休假也要被你拉到排练室来?”

“那可是你送我的礼物!我到处都找不到,肯定是遗落在这里了!”

“你找清楚了吗?”

“当然!”

两名外国人絮絮叨叨地走到排练室门口。

“嘿,你听见了吗?里面有声音。”

“那不可能,今天是休假日,我们剧团那些人根本不会来这里。”

悄悄推开一条门缝,他们一眼便看到了里面那个独自跟着音乐起舞的身影。

“九条天?是这个名字吧?”

“对,是他,那个日本来的家伙。”

天没有留意到门外的窃窃私语,他专注地边唱边跳完了整首十多分钟的曲子,才停下来拿起毛巾擦汗。

站在排练室的镜子前,他仿佛看到了加入TRIGGER之前的自己。九条鹰匡由于事务繁忙没有经常在他身边,被带到国外的他很多时候都是孤身一人,不分昼夜的课程与训练。再苦再累他都挺了过来。他不服输地赌着一口气走到这里,为的就是要让更多的人记住“九条天”这个名字,还有“TRIGGER”这个团体。

想到这里,他又打开了音乐,开始练习下一曲。

“我不得不承认,他做得比你这个主演还要好。”

“你这混蛋说什么屁话?你爱上他了吗?!”

“喂,你们是谁?在这做什么?”另一道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操着一口既不熟练也不流利还夹带奇怪口音的英语。

两人回过头,看到一张即便放在百老汇这种遍地俊男美女争奇斗艳的地方也绝不逊色的脸。

“什么?我们是这里的演员,你又是谁?”其中一人问。

“Yaotome Gaku, leader of TRIGGER!”乐努力搜寻着记忆中的词汇,指了指排练室里的人,“I’m his boyf——不,friend!”

“噢,又一个日本人。”

“你听懂了?”

“不,我听他口音听出来的。”

乐看着两个人叽叽咕咕快速说了一堆,干脆放弃英语沟通,打开了手机里的语音翻译,问他们:“你们是和天一起演出的人?为什么要站在这偷看?”

“我们就是回来取东西,谁会知道这里今天有人。”

“那你们觉得天怎么样?”乐又问。

“不怎么样。”

“我跟他不熟。”

两人各自答道。

乐皱了皱眉头,想起之前他跟天视频时听到过的声音,那阴阳怪气的口吻与面前这两个人简直一致。

“你们应该看得出来,他一个人练习了很久,来这里之后他一天都不曾休息过。”乐使用翻译器对他们说,“他非常珍惜这次机会,尊重并且认真对待着这个舞台和每一位台前幕后的人员,我希望你们也能尊重他。如果做不到,那我认为你们才是最没资格站上这舞台的人。”

“Shit!这家伙哪来的?凭什么对我们说教?”

“好了,别生气亲爱的,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两个人又在小声地嘀咕,乐也懒得说下去,把挡在门口处的两人挤到一边去,“不进去就麻烦让一让。”

他打开门,又回头道:“还有,敢欺负我们的center,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见识到TRIGGER的厉害!”

听到这句“狠话”从乐的口中说出,再通过手机软件翻译并播放出来,天差一点就崴了脚。他停下动作,看见乐堵在排练室门口,而外面探头探脑的两个人下一秒就瞪着白眼扭头走掉。

“你又在做什么傻事?”

“我只是做了一个头号粉丝该做的事。”乐走到他跟前,给他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汗,“走了,去吃饭。”

“我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天正要去淋浴间,却被一把抱住,“等等,我出了好多汗……”

“这段时间辛苦了,我的center。”

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话语弄得鼻子一酸,同时也在乐的身上闻出了某款残留的香水味。

同样的香味他在早上见到藤原的时候闻到过。

“……喂八乙女乐,要一起洗吗?”

水冒着热气自两人头顶的淋浴器洒下。

沐浴乳的泡沫顺着水流,瞬间便把所有的痕迹冲洗干净。

天仍不满足地回身抱住他,像是一只永不餍足的贪玩小猫,哼哼唧唧地对逗弄它的人又啃又咬,累了就往对方的身上一靠。

“最近压力很大?”乐搂紧了他疲乏的身躯,“以前你都没有这么的……欲求不满。”

“是啊,你就是个被我用来宣泄的工具人,有意见?”

“没有。”乐给他和自己分别裹上浴巾擦干身子,又用电吹风帮他吹头发,“你是在吃醋吗?”

“不是。”

“那么在意就直说啊!”尽管心中已有一丝了然,乐还是有些窃喜,“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接香水广告。”

“小猫”赌气地扭过头,“再说就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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