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见广播里宣布第四赛段即将开赛的声音，我的心意外地平静下来。
前一秒还停留解开暗号的喜悦中，下一秒便忽然被认识的好心人“抢劫”了，从获得遗体开始，我似乎总是不断地遭到不幸。
指了指自己的嘴，又举起掌心的眼球，我知道对方一定看得懂。
果然，见我的态度有所软化，他解除了嘴唇的束缚。
“你不打算继续参赛了吗，赫特·潘兹？”
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起不相干的话题，他沉默片刻，才含糊地解释道：“……我只想利用这场比赛将所有遗体搜集完毕而已，没想到祂居然在你手上，不管你是怎样获得祂的，你都必须即刻交与我。”
“我也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快又见面了。”双眼的遮蔽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用圣人眼球抵一顿餐饭，未免太过昂贵了，事到如今，你最好能给出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
他和我差不多高，望过来时刚好能对上我的视线。紧皱的眉毛下，一双玫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我只能告诉你，我是隶属罗马法皇庭梵蒂冈之人，这颗眼球不该流落在美国。”
梵蒂冈！这着实令我始料未及，既然是梵蒂冈派来的，那么就不可能不知道遗体的能力，既然他们来寻找遗体，是否说明他们有能力让圣人得以安息？如果遗体落到他们手里，情况或许会大不相同。
“你既然来自梵蒂冈，那一定知道‘不可因穷人贫穷就抢夺他的物……因圣人必为他辨屈’，如今你抢走我的东西，这份罪孽的重量，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你说的没错，但集齐圣人遗体，就是我的赎罪之道……”
他不为所动，用冰冷的声音威胁道：“好了，现在保持你掌心摊开的动作，接下来我会用肉雾固定住你的手指然后取走眼球。手枪已经被我堵住了，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的‘护霜旅行者’会在瞬间把你的手绞断。”
说是威胁，更像是善意的提醒。不知为何他给我一种说不上的安心感，也许是初次见面他留给我的温柔印象太深刻了。
他一定不知道我的替身能力极其方便逃跑吧，对比曾经那些想要从我手里夺走圣人遗体的家伙，他抢劫的动作要善良得多。
他显然没预料到我会如此配合，直至他取走眼球的那一刻，我始终未作任何反抗。他不由狐疑地检查起眼球的真伪。
“你们梵蒂冈打算怎么处理遗体？”趁着他检查遗体的间隙，我问道。
毫无疑问，眼球自然是真的。
虽然他竭力克制，但我清楚看见他眼中有泪花在闪烁。
倘若梵蒂冈真的能处理好遗体，让所有人免于争夺遗体的不幸……
“请恕我无法告知，祂自然会得到妥善安置，你留着祂没有半点好处。”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缠绕在手上的肉雾化作了一团凝胶状的乳霜，转眼间结痂的微小伤口恢复如初。
他的替身能力竟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为我治疗的呢？明明我与他毫无干系。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闪现。
我看着他毫不设防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喂，赫特·潘兹，我可以告诉你下一块遗体的位置。”
“什么？！”他猛地回头，那双从容不迫的眼睛此刻因震惊而睁大。
“祂就在——总统法尼·瓦伦泰的体内。”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吗？不到一个月前，我还是个对圣人遗体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那时候，我和家人正兴高采烈地计划着肯塔基大学的入学事宜，如果没有这场意外，现在的我本该和哥哥一道坐上前往列克星敦的列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事到如今，那些平凡琐碎的日常，都已经成为了遥不可及的过去。
“我啊，姑且算是一个，想让法尼·瓦伦泰赎罪的人。”
………………
“简直一模一样。”我凑近看了又看，眼前和我长相如初一辙的女孩，正是赫特·潘兹。
他的能力比我想象中要强得多，发色瞳孔声音全都变成了我的样子，甚至他表示，如有必要，连体味能够完美复制。
就算现在站在父母面前，他们也不一定能认出我们俩谁才是真正的菲奥蕾拉。
唯一可能露馅的就是性别了。
听到我的担忧，他一直紧皱的眉松开了，总感觉，他的心情似乎变好了。
“身体的话，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性别是一样的。”
欸？原来不是他，而是她吗？！
我怔怔地看着她，这一真相给我的冲击，不亚于告诉我乔尼和杰洛都是女孩子。
这么一想，他们真的性别为男吗？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们。
这就是替身能力用到极致的展现吧，也难怪赫特·潘兹总给我种亲切的感觉。
这次瓦伦泰下榻的地点换到了卡嫩城的市政厅，不知道为什么，警卫员都认识我的脸，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回到了安排好的新房间。
没多久，赫特·潘兹利用替身能力，将自己的身体以肉雾的形式，从浴室的排水口进入了房间。
“那么，我们趁瓦伦泰外出的这段时间先排练一下好了。”我把她推到床上，跪坐在她身边指挥道：“他的遗体在心脏处，现在你变成他的样子，我给你演示一下如何用眼球的引力吸出心脏。”
“等等……为什么在床上？瓦伦泰他和你的关系……你成年了吗？”赫特·潘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微妙地感受到了她的怒意。
分明顶着瓦伦泰那张脸，但相比起来，她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大概是性别的区别？
“他想让我生个孩子。”我不以为意地加快了动作，“那家伙就是个会复活的变态罢了……假设瓦伦泰这样子抱着我，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你给我的极速迷药藏在指甲里，然后这样插到瓦伦泰嘴里，三分钟的时间足够拿出心脏了。”
“……可以宰了他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对着趴在我上方的赫特·潘兹说道：“抱歉，我觉得，近期他是不会让我有机会穿上能携带刀或者枪的衣服了……总之拿到心脏后，你就变成我的样子离开这里，门卫是不会阻拦的，这是最安全的方案。”
“那你呢？他醒来后要是拷问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只要你能带着遗体安全地逃出去就够了。”
如果真的到那一步，我会再次动用圣人眼球的力量，就算代价是生命——这就是我的觉悟。
她怔怔地看向我，像在看一个超乎寻常的存在。
突然，一股极度冰冷的杀意从她的身后传来，伴随着子弹的爆裂声，一条绳子灵活地卷上赫特·潘兹的脖子。
“去死吧，瓦伦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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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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