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会有个“黎明”？
是否有“天亮”这种东西？
我能否越过山头看见，
如果我高与山齐？
是否像睡莲有须根？
是否像小鸟有羽毛？
是否来自著名的国家
为我从不知晓？
哦，学者！哦，水手！
哦，天上的哪位圣人！
请告诉这小小的漂泊者
那地方何在，它叫“黎明”？
——艾米莉·狄金森
天刚刚亮的时候，盖多·米斯达就醒了。
那不勒斯冬季的清晨总是雾蒙蒙的，就好像有人在陶瓷盘子上轻轻覆上了一层白纱，迷离而又冰冷。
他穿上外套，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吱嘎。”
沉重的木门被打开了，发出一声嘹亮的问候，米斯达吓得连忙用手将门牢牢固定住，他可不想把其他人都给吵醒了。
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太阳还没有正式地从云层中出来与人们问好，因此院子里的光线还是非常昏暗，泥土的气味、树木特有的清香和夜晚沉淀下来的水汽混合在一起钻进了米斯达的鼻腔。
“早上好，盖多·米斯达！”米斯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振奋起来了，他小声地对自己说：“抓紧干活吧！你得好好表现才行！”
就在昨天下午他躺在地板上发呆的时候，看见庭院里铺满了一层薄薄的落叶，于是他决定为布加拉提打扫庭院，让布加拉提看到自己的感谢的心意。
米斯达走到院子里，拿起丢在角落里的扫帚，开始卖力地工作起来。他打扫得非常自由，边扫地边哼着那不勒斯人人会唱的那首《Me voglio fa’na casa》*，这里扫一下，那里扫一下，显得快乐极了。
“我要在海上建造一座美丽的王宫，
豪华气派，就像那孔雀开屏……”
雷奥·阿帕基睁开惺忪的睡眼，他听见院子里传来阵阵歌唱声，一会高一会低，还有些五音不全。
“是谁呢……”阿帕基嘟囔了一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布加拉提仍然在熟睡。
院子快被米斯达打扫干净了，积叶被他堆得老高，他哼着拿波利小调，一会挥舞扫把，一会儿又在庭院中央转圈，活像一个灵动的精灵。
“这个小孩可真是有意思。”阿帕基放下窗帘，明明前天才从医院离开，今天就立马恢复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他一边微笑着，一边披上了大衣，悄悄下了楼。
米斯达的额头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为了显示出自己的感激，他打扫得十分认真，不过现在他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清扫出来的落叶该何去何从？
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米斯达决定先把这些落叶堆到房子门口，他去找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再把这些叶子都装起来丢掉。
“梅拉阿姨说得没错哩！我一定是平时行善积德才会遇到布加拉提，看来我得再接再厉啦！”米斯达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一番作为感觉到满意极了。就在他快要完成自己的丰功伟绩时，却没想到屋子的木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了。
“吱嘎。”
背靠着木门的、漂亮的落叶塔轰然倒塌。各色落叶洋洋洒洒飘得到处都是，阿帕基的头发上，大衣上也粘上了不少叶子，他有些错愕，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米斯达也惊呆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辛苦了一个清晨的努力都消失了。小小的嘴巴一撅，眼泪立马一颗接着一颗地往外蹦，米斯达伤心地嚎哭了起来。
“哇……你毁了我的一切……一切！”
*注释1:Me Voglio Fa'na Casa：那不勒斯民歌“我要建一座王宫”，非常轻快，很适合米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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