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 “黄金体验”变成的乌鸦抓着瓢虫徽章飞往无人处,红黑的手臂拽住它的腿爪,稍稍施加力道,乌鸦便低叫着松开,扇动的羽翅扑闪着化作白纸飘落。
我从背包内钻出来,撑开袋口回探,仍有种奇妙的感觉。以往我只用替身储存过别人,容纳自己还是头一回。
还要多谢布加拉提的拉链给我的灵感。
迪诺交易所内仅有一位身形佝偻、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店,听见门铃,他苍老的头颅转过来,“欢迎光临,想买点什么?”
我停在柜台前站定,“这里的镇店之宝,我记得——是叫黄金蛇瞳对吗?”
老者眼窝嵌着的单片眼睛闪过光芒,“是的,还请跟我来,去里屋详叙。”
鹭宫奈美已经等候我多时了,她确实如其所说的那般病弱,瘦得只剩把骨头,萎缩的小腿肌肉无法支撑行走,只能依靠轮椅活动。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未太过修剪的黑发垂至腿根,却配上浓郁的猩红唇彩,像极了古籍里的画鬼。
她双手交握搁在大腿的毛毯上,露出略带拘谨的笑,“初次见面,我是鹭宫奈美。”
“亚里莎·比安其,”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聊天可以放在之后,不如直接步入正题?”
鹭宫奈美没有异议,深浓的睫毛颤了颤,房间里布置了信号屏蔽仪,店主是鹭宫家的人,她并不担忧消息泄露出去。
“迪亚波罗,也就是‘Passion’的老板,他所拥有的替身,能够进行世界范围内的时间删除,”她深吸一口气,“得知这点,或者说关于他的名字、身份,都源于巧合。”
十一年前,支撑着鹭宫奈美的姐姐阳莱忽然去世,她在教堂里哀泣了整整三天三夜,竭尽所能想要查明真相,为血亲讨回公道。
“此前我对计算机的热爱仅限于看书和自我摸索,黑客技术也远没有如今娴熟,差点被人捉到头尾,”鹭宫奈美勾起抹讥讽的弧度,似乎在嘲笑着过去的自己,“那时的我也远比现在懦弱,当发现敌人是难以想象的庞然巨物,所有的挣扎等于蜉蝣撼树时,我退却了。”
分明还未尝试,就选择了认输。鹭宫奈美是逃兵,不仅背弃了当初的决心,还违背了与阳莱定下的,要好好生活的承诺。
她决定在姐姐尸体被发现的海域中自尽,同阳莱一起共赴黄泉。然而乍一为水淹没,她的本能不顾意识地挣扎起来,拼尽全力地呐喊着:还不想现在死去。
自救耗尽了鹭宫奈美所有的力气,她瘫在河岸,砂土混进了湿发里,糊在她脸上,茂密的水草遮掩了她的身形,使她极像一具失去生息的尸体。
在她正上方,由斜飞的悬崖峭壁之上,发生着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式的战斗。
“我见证了他们对峙的全过程——按理说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占据上风的那一方并非人类,而是替身,”鹭宫奈美展开手心,形似跳蚤的昆虫静卧着,头部连接着三对深灰的透翅,“在死里逃生后我觉醒了替身,那时的我未曾意识到,却本能地感知到危险运用起来。”
“被‘生存者(survivor)’口器刺中的生物将受它操控,时限是十五分钟,翅膀落下的磷粉能使对象忽略其存在。在窃取情报方面很好用,我借此拿捏了很多大人物的把柄。”
“那名剑士狠狠摔在崖底的岩石上,几乎被削成了人棍,重伤叠加几乎没有生还可能,他的敌人也是这么想的,因此肆无忌惮地透露了重要的信息。”
“绯红之王——那个替身是如此称呼自己的,受到它攻击的人会永远消失在世界上,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它撕裂了剑士的躯体,我眼前运送粮食的蚂蚁瞬移到了十厘米外。”
“我的大脑只剩空白与恐惧,好在它自认为解决掉敌人后就离开了现场,我才能继续苟且偷生下去。”
剑士名叫波鲁那雷夫,她所谓的决心与他的意志相比,薄弱得可笑。对终止迪亚波罗恶行的执着,支撑着他在仅剩躯干和左臂,失血过多又二度创伤的情况下,却还顽强地尚存一息,堪称是奇迹。
他的精神令她感到羞愧,却也成了鹭宫奈美再度振作的动力。她用替身引来了救援,在村民到达前离开,没有让任何人看清她的脸。
“此事过后,我开始暗中发展情报网,食品制造是明面上的挡箭牌。事后我综合剑士的话语,推导出绯红之王的能力:世界范围的时间削除,在这段时间中,只有它能够活动。”
鹭宫奈美从抽屉里拿出来厚厚一沓的打印纸递给我,“因为曾是经历者,所以此后每当出现时间跳跃的感觉时,我都会记录下来,经统计,上限是十秒。”
我接过资料,记录的频率逐渐降低,约莫是同组织的壮大和稳定有关。
鹭宫奈美悄悄观察着认真阅读的少女,虽是她恩人的血脉,但亚里莎的长相更多随生母,仅有高挺的鼻梁能窥见本田雄马的参与。
他是个和阳莱如出一辙的烂好人,嘴拙地组织着安慰的话语,浪费宝贵的休憩时间,去挽救素不相识的人的生命,明明是对方自己选择放弃的……
“鹭宫小姐提到的那位剑士,应该还活着吧。你有调查过他吗?”
“啊?嗯,”鹭宫奈美抽回神思,点了点头头,“他是空条承太郎的友人,出现在意大利是为了收集箭——占据热情多数的替身使者,大都是通过它获得能力的。”
“他顺着源头追查到了老板,但实际与黑手党关系不大,”她握紧拳头,有些犹豫地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打扰他的生活,毕竟也算是引路火之类的?况且残缺到那样程度的话,也很难再做什么了吧……”
说到最后,似乎连她自己也觉得理由很牵强,声音越来越弱,细弱蚊吟。
我和坐在轮椅上的鹭宫奈美形成的高度差,使我只能以俯视的角度看向她。我微笑着,没有揭穿她的假面,“我知道了。”
“对了,给鹭宫小姐准备的见面礼,”从地面探出的黑红胶质手臂递给我小巧的首饰盒,而我则微微俯身,将打开的盒子展示向女人,“之前都未曾深入了解,所以不太清楚你喜欢什么。之后毕竟还有漫长的合作,我很希望和鹭宫小姐成为朋友呢。”
深色绒面躺着银制的手环,鳞蛇首尾相衔,眼部的位置划过金彩,构成了永无止境的圆环。
记忆中阳莱的眼睛,也是漂亮的、毫无阴霾的耀金。
[“爸爸说公司要向海外发展,虽然不太懂,我们好像要先去探路……”]
[“到意大利后每天都会给奈美打电话,不会让奈美寂寞的,我就是奈美的眼睛和手脚。”]
[“呐呐,奈美,我想到以后要做什么了,想要当星之战士,那样就可以发射闪电光波,把坏病魔都赶跑——为什么要笑我啊。”]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没有站在奈美的角度考虑。亲手做的道歉礼物,也糊了……”]
[“还有三天我们就能团聚啦,我布置好了奈美的房间,等晚上我们去放烟花吧!爸爸妈妈要去过二人世界,我们可以玩一整天!”]
[“……我决定了,要继承鹭宫企业。抱歉奈美,要食言了,意大利的烟花不太好看,等寒假的时候,我去日本找你吧。”]
[“累赘什么的,从来都不是。奈美你才是我的支柱……没有你的我根本坚持不下去……”]
[“奈美,你要好好活下去,像秋日的野草一样……”]
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从事不喜欢的事业,为什么要自说自话地把她抛在安全的地方,为什么要束缚她继续痛苦的人生……
为什么要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她鲜红的唇紧咬着,辨不清是血还是胭脂,泪水如滚珠般落下。
奈美是很胆小,很怕寂寞的孩子啊。
鹭宫奈美收拾好情绪,发现少女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低垂的眼眸不掺杂任何变化,似乎对面前人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没有丝毫感想。
唯有“杀手皇后”冰冷的束瞳凝视着她,无声地催促。
鹭宫奈美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她缓缓伸向首饰盒,亚里莎与本田雄马、鹭宫阳莱都不尽相同,她不在乎在意的人以外者的感受,像只会倒映不会反馈的水镜,却更能令她感到安心。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打败恶(Diavolo),完成她的执念与夙愿。带着这样的想法,鹭宫奈美戴上了手环。
我望着对方没有半点迟疑的动作,忍不住开口,“礼物最好贴身携带,鹭宫小姐,你应该明白它是什么吧?”
“嗯,我知道,在合作终止前我不会摘掉的。”鹭宫奈美擦干眼泪,亲吻了蛇瞳的流金。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1.奈美当时用替身能力削弱了存在感,所以老板和**都没发现她,不然再瞎也说不过去。
2.奈美的父母相聚后不久被黒帮杀害了,阳莱把妹妹遣送回日本,直到安全了才接回来。
3.奈美有点嫉妒姐姐,但比起这更爱和在乎姐姐。
4.阳莱因为保护目睹了交易的孩子逃跑,代替他被灭口了
5.亚里莎其实挺薄情的,目前阶段她只在乎自己和母亲,继父她都不是很在意(仔细看前面对他们两个态度挺双标的),除此之外的都是杂草,茸茸目前算杂草里比较特殊的那一根(?)
6.手环是炸弹,杀皇出品,取下就爆炸
7.对不起学姐,我不是故意迫害你的
8.评论……越来越少了(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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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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