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纲吉有一个烦恼(上)

他就知道不该问他们……

一个出馊主意,一个只会嘲笑他。

——

然而,这份隐秘的焦虑,终究是只属于沢田纲吉一人的战役。在家族其他成员眼中,他们依旧是亲密无间的一对。

狱寺隼人作为彭格列十代目最特殊的守护者,其特殊性不仅源于他是首领身边最亲近的左右手,更源于他与沢田纲吉之间那份秘而不宣的恋人关系。也正因如此,即便他是那场惨烈战争中第一个被十代目用十年火箭筒调换过来的人,家族成员们大多也只是报以善意的理解,私下或许会感叹一句:“阿纲和狱寺,感情真是好得非同寻常啊。”

每当这时,年轻的教父总会脸红,试图用咳嗽掩饰窘迫。而那位以暴躁闻名的岚守,只会安静地伫立在首领身侧,一个凶狠的眼神扫过,便足以让任何过界的玩笑戛然而止。

就像此刻,在稍显轻松的会议休息时间。山本武伸了个懒腰,旧事重提。

“不过十年前的阿纲真的很可爱呢!狱寺你太早被调换了,没多看几眼真是可惜。”

了平接话。

“是啊,而且沢田被云雀极限的揍得那么狼狈的样子,可是极限的很久没见了!”

云雀恭弥闻言,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真弱。”

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无奈地扶额,试图挽回一点身为首领的颜面。

“啊啊……了平大哥,求你别再提那些黑历史了,云雀学长本来就很强啊,那时候打不过不是很正常吗……”

他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身侧。按照以往,狱寺早该炸毛,激烈地反驳:“十代目那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做出的战略性判断!你们这些家伙根本不懂!”

然而,没有。

狱寺隼人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手里端着一杯早已不再冒热气的咖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周遭的谈笑与他隔绝在两个世界。

他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咔哒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十代目,本次会议的纪要与行动要点已经加密发送至您的私人终端。”

纲吉唇边原本就有些勉强的笑意凝滞了,一点点冷却在嘴角。

山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份异样的距离感,他挠了挠头。

“狱寺这家伙……最近果然是心情不太好吗?话也少了很多。”

“没、没有的事!”纲吉几乎是立刻出声否认,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半推着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山本往门外带。

“他只是……只是这几天连续处理积压文件,睡得太晚了,有点累而已。走吧山本,我正好有些任务细节要和你确认一下。”

直到他们离开,狱寺才缓缓抬起了眼眸。那双总是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浓雾笼罩,弥漫着一片化不开的阴霾。

——

——又是这个梦。

梦中的沢田纲吉带着他最为眷恋的温柔注视着他,然而那具他誓死守护的身体,却在他眼前如同风化的沙堡慢慢消散,任他如何抓握也留不住分毫。

下一刻,场景骤然切换。

他看到沢田纲吉出现在了山本武的身边。

他目光赞许地看向成熟可靠的山本武拿出匣兵器,耐心地指导着那个面对野猿不知所措的年少的自己。

“狱寺,看好了,要用觉悟燃起指环上的火炎,匣子要这样打开。”

他笨拙地模仿着,当那缕火焰终于微弱地亮起,他急切地抬头渴望得到认可,却只看见十代目与山本相视一笑。

然后,两人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在他眼前彻底消散。

“不!十代目!!我才是您的左右手!为什么您……为什么您总是选择他?!为什么是我被送走?!”

战争结束后的这些日子里,这个梦魇如同跗骨之蛆,夜夜侵袭。梦里那个歇斯底里的自己总是在徒劳地追问,却永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而梦中的沢田纲吉,最后留下的总是那份让他心碎的歉意。

“对不起,狱寺君。我需要山本。”

——不!

狱寺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额际布满冷汗。几乎是本能,他伸手摸向身侧。

空的,冰凉的。

十代目在哪里?

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他慌乱地翻身下床,惊慌失措。

“十代目?!”

“隼人?”

纲吉带着关切的声音夹杂着水声传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我听不太清楚,要不要进来?”

是十代目的声音……他还在。

狱寺猛地顿住脚步,高悬的心脏重重落回原地。

他垂下眼睑。

“不,十代目,没什么事。请您继续,不用在意我,我在外面等您。”

他缓缓滑坐在地。梦境的余烬仍在灼烧他的神经。

是啊,山本武是那样可靠强大的同伴,是连十代目都认可的足以指导他人的老师。

而狱寺隼人……只是个没用的废物。

冲动,易怒,永远无法完美地控制情绪和力量,所以才会在那场关乎十代目性命的危险战争中被第一个送走。连并肩作战到最后,哪怕是共同赴死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他走到窗边想抽烟,颤抖的手指却连打火机的滑轮都无法稳定擦动。

一次,两次……火光短暂亮起又熄灭,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就在这时,一簇安静而稳定的火苗递到了他的烟头前。

沢田纲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他只随意披着一件丝质睡袍,带子松松系着,露出了小片胸膛。他发梢还带着湿气,唇间也叼着一支细长的香烟,那跳跃的火光映亮了他温润的侧脸,也映亮了他眼中浓浓的忧虑。

“十代目……”狱寺怔住。

纲吉就着他的手,用那同一簇火苗先为他点燃了唇间的烟,然后才凑近,点燃了自己的那一支。

“说来,抽烟还是你教我的。”

纲吉吸了一口,然后优雅地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他的姿态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涩笨拙。

狱寺看着那湿润唇瓣张张合合,思绪瞬间被拉回到数年前。

那个刚刚成年的十代目,试图为自己披上首领威严外壳,带着点可爱的倔强。

“狱寺君,教我抽烟吧!Reborn说黑手党首领总得学点威风能镇住场面的东西。”

彼时,他几乎是狂热地回应:“十代目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威风的!”然后他那威风凛凛的十代目,就被人生第一口烟呛得眼角绯红,咳嗽不止,狼狈又真实。

如今,沢田纲吉早已能娴熟地驾驭烟草,那圆环状的烟雾缓缓上升,与狱寺吐出的烟雾在空中纠缠,仿佛象征着他们缠绕至死的命运。

狱寺低声道:“十代目,您现在已经抽得很好了。就像您已经毋庸置疑地成长为一位伟大的首领。”

纲吉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透过朦胧的烟雾,深深地看着狱寺。

“不。我学抽烟,从来不是为了像什么样子。我只是为了能离你更近一点而已,隼人。”

那一刻,纲吉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笨拙的少年。他想体会狱寺习惯的一切,想分享他可能存在的孤独,想在那缭绕的烟雾中,找到一种与他并肩而立的感觉。

然而,此刻的狱寺仿佛被一层坚硬的弹壳紧紧包裹。这弹壳由他偏执的忠诚和严苛的自我要求浇筑而成,包裹得无懈可击。即使他曾对沢田纲吉敞开过一个缺口,而此刻的纲吉却清晰地感觉到,他似乎无法再真正触碰到那最柔软的内里。

指尖的烟即将燃尽,纲吉按灭了烟蒂,与狱寺十指相扣。然后他倾身向前,用自己的唇取代了狱寺唇间那支烟。

他细细啄吻着狱寺形状优美的唇瓣,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对狱寺而言,沢田纲吉似乎永远首先是需要仰望,需要绝对服从的首领,是至高无上的信仰。其次才是恋人。

他将这条界限恪守得如此严格,近乎自我折磨。

纲吉曾以为,共同的烟雾能熏软他紧绷的神经,极致的亲密交融能叩开他紧闭的心扉。

然而现在,这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失效。

就像此刻,他们的身体以最亲密无间的姿态紧密相连,他抱着狱寺汗湿的背脊,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和灼热的呼吸,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躯体的紧绷。

当纲吉在自己释放的浪潮中短暂迷失后,趴伏在狱寺颈窝处细细喘息时,而狱寺却依旧坚硬而克制,没有任何释放的迹象。

一切戛然而止。

狱寺只是如同完成了一项必要程序般,将纲吉妥善地安置在柔软的枕褥间,温柔地吻了吻他汗湿的额头,然后小心地退出,低声说。

“十代目,您休息吧。我去洗澡。”

“可是你还没……”

回应他的只是一个温柔的吻,以及毫不留恋的背影。

沢田纲吉独自躺在凌乱的床铺中,看着浴室门被关上,只觉得那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沢田纲吉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隼人,我该怎么做,才能离你更近一点?

狱寺隼人早已把灵魂乃至生命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而他又该如何回报这份沉重的爱意?

身体的交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可就连这微不足道的联结,他也开始吝啬给予。

狱寺隼人总是将自己视为卑微的追随者,虔诚地仰望,却丝毫不知道,他才是沢田纲吉唯一想要平等对视,并携手同行直至生命尽头的人。

纲吉有些害怕。

他竟第一次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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