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慈眉善目的校长,我跟来接我去班里的老师一起离开。
对方是个姓根津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从校长办公室到一年级A班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里,他已经向我吹嘘了不下三次他是东京大学优秀毕业生这件事了。
我心里已经感到非常不耐烦,可脸上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路跟在他的身边,经过楼梯的拐角处踏上二楼的走廊时,一阵诡异的钢琴曲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难道这附近是音乐教室吗?我好奇的张望了一下,正好迎面走来的人四目相对。
他身材修长,穿着白衬衣,披着一件黑色的制服外套,上面还别着一个跟那些飞机头们同款的红色袖章。
是风纪委员?那他为什么没有梳那种奇异的飞机头呢?
走廊上的窗户没有关,有风把他制服的衣袖和额前柔软的发丝轻轻吹起。
算了,飞机头什么的完全不重要了,我在心里暗暗的想,重要的是他有一双狭长漂亮的丹凤眼,配上白净的肤色和黑色的头发,活脱脱就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的美少年。
于是我弯起唇角,轻轻歪头冲他露出了一个格外甜美的笑容。
走廊不算宽,我和根津老师占掉了一部分位置,美少年淡淡的收回视线,无视我的示好直接和我擦肩而过。
我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无视了,不可置信的转头却只看到他潇洒离去的背影。
看我停下了脚步,根津老师也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他终于肯跟我说一点和他学历无关的事了:“他叫云雀恭弥,是风纪委员长,也是个不良少年。你以后还是记得离他远点比较好。”
什么叫是风纪委员长也是不良少年?老师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我有些无语的看向根津老师,却发现他正注视着云雀恭弥远去的背影,脸上还有一点畏惧的神情。
....算了。
等我们来到一年级A班的教室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上课了,根津老师在门口向里面招招手,一个短发的女老师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老师对我进行了短暂的交接后,女老师和蔼的微笑着带我走了进去。
“我来介绍一位转校生,”她屈起手指敲敲讲台,试图让因为我的到来而议论纷纷的教室安静下来,“这位是从意大利来的艾德里安同学,大家一起欢迎一下她吧!”
不大的教室瞬间被欢呼声充斥,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议论。
“好漂亮啊,是混血儿吧。”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发色呢!”
“啊~来自外国的超级美少女~要是能跟她交往就好了~”
“喂,醒醒。”
一群蠢货。
我将目光锁定在一脸不可置信的泽田纲吉身上,想着玉子阿姨教我的那些日本礼仪,微笑着轻轻低头躬身,“我叫瑞拉·艾德里安,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底下的欢呼声更大了,女老师似乎也被这种氛围感染,笑着叫我下去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我径直来到了泽田纲吉的身边,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班级里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响。
“什么嘛?!她怎么会和废柴纲一起坐?!”
“是不是外国人的审美跟我们不一样啊?”
“可恶,便宜那个废柴纲了!”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
拥有这么难听的外号,大家还都当面说他的坏话,看来泽田纲吉在个班级里是不仅完全不受欢迎还会被欺负的那种类型啊。
我转头看向他,但他已经彻底傻掉,只会发出“诶——”这种字节。
“我们又见面了,”我挂上自己招牌的甜美笑容,“泽田纲吉。”
在他还在消化自己突然有了一个超级美少女同桌这件事的时候,讲台上的女老师又开始了讲课,班级里的其他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泽田纲吉稍微凑近了我一点,小声的开口;“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
是啊,在校门口遇见的时候他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刚刚同学们也只是叫他“废柴纲”,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呢?
我侧头去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
他眼睛很大,瞳仁是枫糖色的,此刻正因为我近距离的注视有些不自然四处乱瞟。耳朵和脖颈也红成一片,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的无害又软弱。
这种人,怎么能成为mafia呢?
我轻轻叹了口气。
泽田纲吉一下慌乱了起来,但因为还在上课所以只能小幅度的摆手,超小声的解释:“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完全没关系,我...”
“没有生气哦,”我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没有了一开始那样的微笑,只是格外专注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不会对你生气的,因为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这是从见面到现在,我对他说过的最真诚的一句话。
而泽田纲吉肉眼可见的因为我这句话直接呆住,像是被定格了那样,耳朵上的红迅速蔓延上他的脸颊,我们离得很近,我甚至可以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诶...什么...”
我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转过头打开面前的书,开始听老师讲课。
这堂课是国语,但对于我来说完全不在话下。毕竟我有一个意大利和日本混血的青梅竹马,还从小被要求学习八种常用的外国语言。
想到曾经那些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排的密密麻麻的课程和父亲严格的考问,我就又想叹气了。那个时候我也羡慕过别人,比如加百罗涅家的迪诺,他总是有很多自由的时间,即便总是像个废物一样,他的父亲也不会责怪他。可后来,他的父亲为他请了一位家庭教师,而我自从亲自观看了一次他的上课内容后就再也不羡慕他了。
毕竟从早到晚的上课也比被一天被炸弹炸飞三次或是和熊搏斗好得多.....
第一堂课结束后教室里的男男女女们都围到了我的课桌前,向我问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艾德里安同学是搬来日本了吗?”
“你是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吗?”
“意大利离这里远吗?”
“你们都吃意大利面吗?”
......
他们七嘴八舌的问着,而我也没办法一一回答这些五花八门的问题,大部分时候只是微笑着点头或摇头。
反观我身边的泽田纲吉,他缩在座位上,看起来已经完全透明了。
看着围在我桌子前迟迟不愿意散去的众人,我生出一点不耐烦的情绪——这里虽然是正规学校,但是跟我之前上过一段的黑手党学校也大差不差,当然,我不是指教的内容差不多,而是说这两所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是蠢货。
“艾德里安同学,中午可以跟你一起吃便当吗?”一道温柔且动听的女生拉回了我厌烦且飘移的思绪。
一个眨着水汪汪棕色大眼睛的短发女孩正期待又羞涩的看着我,她不仅说话轻声细语,皮肤看起来也是柔软雪白的。如果把其他围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人都比做npc,那她毫无疑问就是我的女主角。
我眨眨眼睛,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当然好啦。”
前提是玉子阿姨放在我手提包里的那个木盒子里装的是我的午餐而不是炸弹。
一会儿我会确认一下的。
第二堂数学课的老师是那个把我从校长办公室带过来的根津老师,他的课跟他这个人一样枯燥无聊。
我百无聊赖的托着脸看练习册上那些我十岁前就学过的内容,而我的同桌泽田纲吉听的昏昏欲睡,手里的笔不由自主的在练习册上划出一条条看起来惨不忍睹的涂鸦。
讲台上讲的唾液横飞的根津很快就注意到了他。
“泽田!”他气沉丹台的一声怒吼,我那几乎已经进入梦乡的可怜同桌一下站了起来,像是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那样。
我看着根津那张可怜虚伪又皱巴巴的脸,那上面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看起来极其欠揍。
“你来说一下第三题的正确答案。”他抱臂站在讲台上,一副不怀好意又居高临下的样子,显然是想要泽田纲吉出丑。
他能不能顾及一下他教师的身份,不要做出这么贱的表情啊!我都快控制不住自己要翻白眼了。
而泽田纲吉根本不辜负他“废柴纲”的名号,即便第三题是道再简单不过的题目,他还是两眼发直,支支吾吾半晌答不出来。
周围的几个男同学已经开始嘲笑他,说着什么“不愧是废柴纲,连这都答不出”之类的话。
而根津则露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啊,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飞速在练习册上圈出正确答案,然后在桌子下踢了一下泽田纲吉,在他疑惑的看过来的时候用笔指指自己的练习册。
“是选项A!”
泽田纲吉颤抖着声音念了出来。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直接翻了个白眼。
他看成上一题的答案了......
根津站在讲台上大肆的嘲笑着他,从成绩到人生,将他贬得一文不值,而他看向我,露出一副湿漉漉的委屈样子。
你还好意思委屈!自己眼睛不好怪谁!
我面无表情的把练习册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用手里的笔指了指第三题的位置。
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人也垂头丧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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