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会那样做,是因为知道这是主人赋予自己唯一的权力。
只有主人给予的玩具才被允许这样对待。
“可是您的玫瑰不是。”她这样道,话语的尾音沉重得像是被浸泡在盐水里一样,“您也不是。”
[15]
再无声响。两人无言地离开了加百罗涅的玫瑰园。
晚风愈发凛冽。
没一会儿,爱丽丝痛苦地把眉头皱到一起,神情凝重地半眯起眼睛,鼻翼翕动,唇齿微张。
迪诺不解她这是什么意思,正想发问,没想到响亮一声“阿嚏——”,爱丽丝被这下喷嚏痛得龇牙咧嘴,痛过后又愣起来发了懵。
“……哈哈哈哈!”迪诺被这情景逗得不行,他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吸溜着鼻子的小动物擤鼻涕。
她穿得太少,只披了一件针织外套,还是负责照料她的小护士换季忘记带走,临时借来用的,到底抵挡不住阵阵寒意。
他问:“那我们回去吧?”
可多少也猜到她八成是不愿意的。
果不其然,爱丽丝期期艾艾,不肯说好。但手脚确实已被晚风吹得冰凉,伤口的刺痛也越发清晰强烈,她也说不出不好,自知理亏。
男人几不可闻地又笑,对上她试探着递过来的视线,他们就这样不明所以地相互凝望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就加一条毛毯吧。”
肩上忽地多了一层温暖的绒毛触感,又变戏法似地被塞了个暖手匣,匣子里闪动着暖橙色的焰光,是他的火焰。
爱丽丝失笑,似乎是第一次被“陌生人”这样温柔以待。
那温度一瞬便包裹住她,让一直戒备着与寒冷对抗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可头脑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这个人是出于什么为她做这些?
尤其迪诺的笑容和他的火焰是同样的颜色,爱丽丝并不十分喜欢。
她与男人的眼眸又不经意触到一起,迪诺·加百罗涅的眼里总带着若有似无的深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爱丽丝嘴唇微动,长久的对视总是能把气氛往旖旎的方向拉去,她想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顺势营造一些暧昧——可眼眶忽然烫起来,骤然像被是被那橙色的火焰灼烧了眼珠。
修裁好的、原本预备要说的话一时都忘了,神经分了心,擅自奔去感知那毛毯和火焰的温度,一切知觉都被用去处理寒意从身体连根拔除的那触觉了,以至于完全错过了时机。
“哈……”无奈,她只好柔声道,“加百罗涅首领先生,你还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人呢。”
奇妙?
首领先生拧住眉,就着话头问,所以哪里奇妙呢?
爱丽丝思考着:“比如……愿意陪着我玩扮演小狗的游戏。”
爱丽丝缩在厚厚的绒毯里只舍得露出来一点点脑袋,许是被温暖笼罩头脑放缓了运转,人慢慢发起倦,她知道自己即将开始胡言乱语,可她无法控制。
她好像无意识地说了句什么。
接着她听到迪诺柔声回答自己,“这再正常不过了啊,尤其对方是家族成员的话。”
他在说什么?
女人艰难地回放了记忆,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来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是感叹加百罗涅的这位首领对人怎么总是那样温柔。
是啊,他为什么总那样温柔?
怎么会真的不舍得做任何一件伤害家族成员的事情?
怎么连对待她一个陌生人都要关怀备至?
明明是黑|手|党的首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首领……
“家族成员也不能轻易交付真心的。”
爱丽丝知道自己不该和他谈这些的。这些都是自作聪明,加百罗涅要怎样为人处世根本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愚蠢的话语还是一句接着一句冒出来:“家族成员也不一定都是好人。”
最近读的书里就有无恶不作的恶棍父亲,还有想杀死父亲的孩子,这些都是存在的。
人性不值得被相信。
“那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我的手下都是好人。”
迪诺的声音又轻又远,恍若下一秒就会飘进空气。
真羡慕呢。爱丽丝想,或许也这样说出了口。
眼皮越来越重,力气在一点一点被抽离,好想立刻闭上眼睛。
“那你呢?”男人突然问,“你又为什么会对阿尔伯特这么死心塌地呢?”
嗒——
某处扳机忽然被扣动。
后背攀上凉意,冷风从毛毯与脖颈的间隙间挤占穿过。
爱丽丝瞬间清醒了。
脑海里浮现出尘封已久的画面,要不是迪诺·加百罗涅问起,她几乎已经忘记这段过去。
她盯住迪诺,停顿了一会儿。
“嗯……没什么特别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被杀死了,是首领收留了我,成为了我的归宿。”
确实是黑|手|党家族中十分常见的故事。
迪诺点头,轻易接受了她的解释。
他笑:“有爱丽丝这样忠诚的手下,阿尔伯特真是幸福呢。”
“不,加百罗涅有您这样的首领,才真是幸福。”
恍然间,爱丽丝的目光仿佛变得冰凉锐利,刀似地扎向男人,叫人无处遁形。
加百罗涅莫名颤了下,一时间竟想避开这注视。
可当他再次看向她时,那张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上仍旧是熟悉的微笑,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好像一切都只是男人的幻觉。
“你指什么?”
“暗杀首领——这不是你的意思吧?”
迪诺微愣。
“不是我。”他皱眉,替她手里的匣子重新补了火,滴水不漏地回应了她的问题:“我也坚信不是家族里有谁故意设计。那天的事还在调查,给我们一点时间。”
爱丽丝没有评价,也不再微笑,困倦席卷而来,累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女人偏头望向加百罗涅手里的玫瑰,这位温柔的首领为她摘下却不属于她。
也不要紧。她有她的使命,她对首领忠诚永远不灭。
本来,最初最初,她就是不期望拥有花的。
可迪诺察觉到她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凝视,仿佛窥探到了一些来不及收拾的情绪。
他在女人肩膀轻轻按了按,反常地停留了过于长久的时间,待到爱丽丝不解地和他又对视,却是伸手,他把那支娇艳欲滴的送进了她手里。
“是你的玫瑰。”眼前的意大利男人竟俯身亲吻了她的额头,“没关系的,它可以任你处置。”
怎会如此阴险又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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