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目见已事泄,显然不得善了,索性将心一横,高声喝叱:“大伙都上啊,把他们全宰了!”
参与阴谋的并非乾三营全部的人马,固然有人立即抽刀扑来参战,也有不少四顾茫然,现场一片混乱。萧敬暄的护卫们显然早晓内情,他动手的一刻也同时拿起兵器,与造反之人战得旗鼓相当。
萧敬暄持枪不动,厉喝震响:“尧术何在?”
一声方出,人群里又起一番混乱,乾三营的造反者里突然有一部分对同伴反戈相向,斫倒一大批冲向萧敬暄的兵马!他们与杀逆的护卫前后夹击,四处扬起的鲜血如无数落花飞絮,一片片覆上黄沙地。
萧敬暄飞快扫了一扫倒地的三个人,二人毙命当场,一人吐血昏厥,只留那袭击未遂的小头目在时刻可能索命的枪锋前瑟瑟发抖。
他淡淡道:“我但问首恶,不罚从犯,如肯悔改就饶你不死。”
小头目脸色白一阵青一阵,萧敬暄冷眼看他:“车安足他人呢?”
他既明确问出这个名字,看来早就有所觉察,小头目情晓大势已去,颤声答:“他……他……在二十里外的苜蓿沟口候着,一旦事成,我们焚烟报信……”
萧敬暄冷笑一声,目似两点冰针,手腕骤振,喝叱了声:“去!”
小头目惨叫着飞出老远,高大身躯如一枚球似的被抛出了三丈远,落地时胸骨凹陷、七窍涌血,人则已绝了气息。萧敬暄收回火龙沥泉枪,目光冰冷无情地审视着这具新增的尸体。
“我饶你,可我的枪……绝不饶你!”
车安足显然在营地外围的隐蔽处布置了眼线,非常迅速地获得了哗变失败的消息。待萧敬暄追来,沟口除开些许凌散的蹄印再无别物。他默不作声地端详着痕迹,忽然说:“苜蓿沟至乾三营极近,兵乱平定也迅速,车安足不可能逃开太远。”
甚至不等跟随的部下有所回应,他竟一马当先,带头冲进了山沟里。
为此类小事而亲身犯险,完全不值当。可萧敬暄近来时常产生某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的出手依然利落,但头脑却似原本锋锐的铁器生出一点锈涩,远不像平时那么运转自如。他其实明了症结所在,这些纠结都源于无法诉诸于外界的疑惑和愤怒。而在以往,它们曾经拥有世间最完美的倾诉对象,但如今那个人再不可能回来。
他仍需要借助别的东西宣泄随之而生的郁懑,比如争斗,比如杀戮。因此眼下突兀的行动看似不大必要,甚至不够明智,他依旧固执己见。
怨怒与遗憾仿佛积蓄已久的水坝,如果不想突然发生崩塌,以至水势凶猛冲垮堤坝,唯余这一选择。
匆忙逃命的车安足已经听到后方遥远处传过的蹄音,脸色骤然大变:“他妈的,那孙子来这样快!”
近侧的手下亦面露惶恐:“完蛋了,咱们怕是要交待在……啊呀!”
他眼望前方骤然激起的一团团弥空黄尘,牙齿格格作响:“沙暴!”
由于长年的风力日光的侵蚀作用,山沟里遍布碎石,反复膨胀与破裂的石块底下则生成大量的堆积沙砾。一旦风势足够强大,整个山沟里便会弥漫起一阵阵伴随飞石的黄尘,不仅遮蔽人的视野,还会惊吓到误入的动物,并且将两者都吞噬掉。
车安足见此情形反而狂笑起来:“老天保佑!快,快都冲进去!听着老子的声儿跟上!”
沙尘来得迅速,转眼把这队迎头而上的人马团团包围。但胸有成竹的车安足相信□□这匹经历过特殊训练的马儿即使身处一片混沌,亦能顺利找到正确的出路。
马鸣与人声的沸乱里,他一手紧拽缰绳,一手牢牢捂住遮面的风巾,嘶吼道:“快跟上!他们的马肯定闯不过去,只要我们跟新督军汇合……”
胡人忽然敏锐地觉察到,遮蔽于昏暗的嘈杂中似乎多了一点怪异的事物,可是风太大了,沙太密了,无法让人区别其间的差异。
车安足的迷惑结束很快,他也永远都不需要迷惑了。
萧敬暄敏锐的耳力也捕捉出满天满地的扑面黄沙中一闪而过的异常,甚至已做好了迎接一场未能预料的激烈战斗的准备。然而诡异之处在于:这群突入者既未阻碍他的前路,但也似无意与他打照面,而是循声直追车安足等人而去。
惊帆同样是具备闻声识途能力的神驹,狂啸风沙中奔跑百里亦不疲累。当它顺利载着主人闯过狂风悍沙封锁的区域后,望着眼前的景象,萧敬暄的脸上没有丝毫应有的喜悦。
也许是身体的疲倦直接影响到心志的坚定,导致产生幻象。也许是这片全无征兆的沙暴太大,使得天光过于昏暗,一切事物均迷蒙难辨。他注视那道唯一微明的身影,很难确信所见即为事实。
原借浮沙隐身的白影,恰如长空一股轻烟般地掠身而出,被这片昏天暗地衬托得格外醒目。萧敬暄又望半晌,张了张口却无声,仿若话皆被强风堵住回了喉咙里,
何清曜在高处俯瞰过来,左手死死握住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的长发,嘴角露出挑衅的冷笑,好像护卫食物的野兽。他没有展示出萧敬暄所熟悉的嘲弄里暗藏关切的笑意,唇畔孤冷的笑容包含了极大的自负。
风犹在狂暴地撕扯着,他们的衣衫与发丝皆激烈地摇荡起落,彼此的眼神也迎合着沙潮那么无止无休地相互起伏对抗着,或许心一样如此。
萧敬暄终于问:“你怎么回来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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