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天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室清辉。
叶英(原著)几乎保持着那个被“投怀送抱”的姿势坐了一夜,身体僵硬如铁,心境却经历了一场无人知晓的惊涛骇浪。怀中的林芊雅似乎睡得安稳了许多,热度也退了些许,呼吸逐渐平稳。
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脱身时,门外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和孩童清脆的嗓音。
“爹!娘!我们来了!”是叶璇的声音,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欢快。
紧接着,是叶灏那冷静依旧却隐含一丝跃跃欲试的声音:“父亲,今日可否指点剑招?”
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两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叶璇一眼就看到偎在父亲怀里安睡的娘亲,立刻捂着小嘴偷笑,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用气声道:“爹爹和娘亲真好……”
而叶灏的目光,则第一时间落在了叶英(原著)身上。
只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
叶灏那双酷似叶英的琥珀色眼眸骤然眯起,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瞬间丈量出了眼前这个“父亲”与往日那细微却致命的差别——那过于僵硬的坐姿,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绝非父亲看娘亲时会有的无措与疏离,以及那周身虽然极力模仿却依旧迥异的剑气场……
那不是他爹。
电光石火间,叶灏脑中闪过之前自己和妹妹的奇异经历,瞬间明了。
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种近乎冰冷的了然。小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眼神已然不同。
叶英(原著)对上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心中亦是猛地一沉。
坏了。
被看穿了。
以这孩子的敏锐和对另一个“父亲”的熟悉,自己这蹩脚的扮演,恐怕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叶璇还沉浸在“爹娘恩爱”的快乐里,并未察觉这无声的交锋。
叶英(原著)屏息,等待着叶灏的反应。他会当场拆穿吗?会厉声质问“你是谁”吗?会惊动怀中刚刚病愈安睡的她吗?
然而,叶灏只是极其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他的目光从叶英(原著)脸上移开,落回熟睡的母亲身上,那冰冷审视的眼神瞬间收敛,甚至刻意放缓放柔了些许。他对着叶璇,用比平时更轻的声音道:
“娘亲似乎还未醒,莫要吵她。”
说完,他抬眼再次看向叶英(原著),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只是错觉。他微微颔首,语气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因母亲安好而放心的松弛:
“既然母亲安好,剑招之事,午后再说亦可。父亲……辛苦了。”
言罢,他极其自然地拉住还想往里凑的叶璇的手,不容置疑地带着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将门重新掩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叶英(原著)看着重新合上的房门,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孩子……看穿了。
但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配合,甚至主动帮他圆了过去。
这份远超年龄的洞察力、冷静和……默契,让叶英(原著)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再次泛起巨大的波澜。
另一个世界的叶英和林芊雅,究竟培养出了一个怎样的……妖孽儿子?
而此刻,门外。
叶璇小声抱怨:“哥哥,我还没跟娘亲说早安呢!”
叶灏面无表情地拉着她往外走,语气平淡:“娘亲病了,需要休息。”
“哦……”叶璇乖乖点头,随即又好奇地问,“那爹爹呢?爹爹看起来好像有点累?”
叶灏脚步微顿,侧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低声道:
“嗯。他……‘辛苦’了。”
第三日,便在一种更为沉静,却也更为磨人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林芊雅的热度反复,大部分时间都陷在昏沉的睡眠之中。她不再有力气起身,甚至连清醒着说几句话都显得艰难。苍白的面容陷在柔软的枕衾间,呼吸轻浅得仿佛随时会断掉,眉宇间那抹病气与脆弱浓得化不开,让人看着便心生怜意,却又无能为力。
叶英(原著)依旧守在一旁。
相较于前两日需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和维持扮演的心力交瘁,今日似乎“清闲”了许多——他只需安静地守着,在她偶尔因不适而蹙眉呻吟时,递上一杯温水,或用浸湿的帕子为她拭去额角的虚汗。
然而,这份“清闲”却并未让他感到丝毫轻松。
看着一个鲜活温婉的人被病痛如此磋磨,变得如此脆弱不堪,这种无声的煎熬,远比应对一个健康活泼的她更令人揪心。他清晰地意识到这具看似柔韧的身体内里是何等的脆弱,也更能体会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日复一日面对着这份脆弱时,那份深藏的忧虑与恐惧从何而来。
他依旧沉默寡言,动作甚至因不熟练而略显笨拙,但那份守护的姿态却未曾改变。
期间,叶灏和叶璇又来探视过几次。
叶璇趴在床边,看着娘亲昏睡的模样,小脸上写满了担忧,眼圈红红的,却乖巧地没有哭闹,只是用软软的小手轻轻摸着母亲的手背。
叶灏则依旧是那副冷静模样,他会仔细询问侍女母亲的用药和体温情况,甚至会伸手探一探母亲的额温,那小大人般沉稳可靠的神态,与他父亲如出一辙。每次离开前,他都会抬眼看向叶英(原著),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在无声地交接一份责任。
叶英(原著)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一种奇异的、基于共同守护对象的默契,在这对来自不同世界的“父子”间无声流淌。
时间在汤药的苦涩气息和病人清浅的呼吸声中缓慢流淌。
终于,当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暮色吞没,内室点亮烛火时,叶英(原著)清晰地感觉到,周身空间再次传来了那阵熟悉的、细微却无法抗拒的扭曲之力。
时辰到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睡不醒、却似乎呼吸略微平稳了些许的林芊雅,心中竟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牵挂?
下一刻,眼前景象如同水墨般晕开、褪色。
熟悉的黑暗与冰冷再次将他包裹。
他回来了。
重新回到了只有他一人、寂静冰冷的剑冢之中。
怀中的温热、鼻尖的药香、那清浅的呼吸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那三日光景只是一场过于真切恍惚的梦境。
唯有记忆中那女子病中苍白的容颜、小女儿担忧的红眼圈、以及那双洞悉一切却选择沉默的琥珀色眼眸,清晰地烙印下来,无声地诉说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叶英(原著)独自坐在永恒的黑暗与寂静里,许久,许久,都未曾动弹一下。
剑道之上的了悟与豁然开朗,如同拨云见日,确然带来一种境界提升的澄明与欢喜。心剑之境似乎因这番奇异的经历而愈发圆融通透,对“守护”二字的理解也抵达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然而,在那一片清明的欢喜之余,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悄然荡开。
如同最精密的剑器淬火后,除了凛冽寒光,总会留下一丝难以捕捉的、属于材质的独特余温与叹息。
叶英(原著)静坐于永恒的黑暗中,那三日过于鲜活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
她倚靠过来时毫无保留的信任。
她病中蹙眉时令人揪心的脆弱。
她低语着对儿女未来的期许时,眉眼间的温柔与坚韧。
以及……那个世界因此而变得截然不同的、温暖明亮的底色。
这些画面越是清晰,反衬得此刻身周的黑暗与寂静越是深沉刺骨。
他忽然想起,在那个世界,她似乎是因时空错流而被另一个自己所救,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那么……在这个世界呢?
这个世界,可曾也有一个名为“林芊雅”的女子?
她是否也存在于此世的某个角落?
她的命运……又是如何?
是否在他未曾知晓的时刻,她已如同凋零的早樱,悄然湮灭于尘世?或是嫁作他人妇,过着另一种与他、与藏剑毫无交集的人生?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带来一种极其陌生而突兀的……空落感。
仿佛冥冥之中,他确实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却连存在都未曾知晓的东西。
这份情绪极淡,淡到几乎无法捕捉,更不足以动摇他坚如磐石的道心。它并非后悔,也非执念,更像是一种……基于已然知晓另一种可能性的前提下,对既定命运轨迹的、一声极轻的叹息。
是了悟“圆满”存在之后,对自身“残缺”的瞬间感知。
但这丝遗憾与失落,也仅仅只是一瞬。
他终究是叶英。
是藏剑山庄的大庄主。
是心剑之境的守护者。
他的道心澄澈而坚定,不会因“如果”和“未曾发生”而动摇。那三日的经历,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场窥见天道另一种可能的机缘,一份对剑道更深的理解,而非需要沉溺的遗憾。
那丝极细微的怅然,很快便被更广阔的剑心所包容、消化,化为一种更为深沉平静的底色。
他缓缓闭上眼,心神再次沉入那浩瀚无垠的剑道之境。
只是从此,那冰冷的剑意之中,或许悄然融入了一缕极淡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温暖余韵,与一声无人听闻的、关于“可能”的轻叹。
他依旧是他的道。
却也因此,更深刻地理解了另一条路的风景。
这下真的没了,不更新了,这个是属于后续剧情来着的了。虽然说这没逻辑,但实际上我还是把它当成一个if线来的[狗头]
有没有还原你们心目中的大庄主?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当你们看到这个,我应该还差一天下新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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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叶英同人与原著互穿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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