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常遇冰只是路过,打了个照面就轻快地纵马走了——虽然没抓到那匹麟驹,但白首山的浩气盟营地有马厩,她跟管事相熟,打声招呼就牵走了最快的一匹里飞沙——马蹄哒哒踏过夜雨河上的木桥,闻香岭方向,丘愚懒懒地伸腰,说肯定是接到长空令了,往落雁山去呢。

这么厉害?江思葭羡慕地望着那个英姿飒爽的背影,又回头打量混吃等死一把懒骨头的丘愚,纳闷道:“怎么会看上你?”

“你说什么?”丘愚本来两手枕着后脑勺靠在树上,闻言掏了掏耳朵,身体倾过来,江思葭嫌弃地推开:“说你是癞蛤蟆!”

“哈哈哈......”丘愚笑了几声,岔开腿蹲下,拔根草叼在嘴里,抬眼见江思葭正用手帕小心翼翼包好常遇冰赠的金钗,玩味道:“真打算去扬州找她?我要是你,就把金钗卖了去打酒。”

常遇冰家在扬州,听闻江思葭买了广陵邑的地,临别前热情相邀去浣花水榭,不过门牌号她自己都记不清,就嘱咐江思葭拿着金钗找白三娘。

听到金钗换酒的提议,江思葭瞥了丘愚一眼:“你没救了,打一辈子光棍吧。”

灼热的日光透过树叶缝隙射进来,明明暗暗,在丘愚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眯起眼睛:“光棍有什么不好,你不会真以为常遇冰看上我了吧?你信不信,我要是倒追她,她反而会避之不及。”

“不对,”他认真想了想:“应该是像拍苍蝇那样一巴掌呼死。”

“为什么?”江思葭呆呆地问,脑子里还在回味常遇冰埋在胳膊里看丘愚的眼神。

“玩玩而已,不是一路人。”

他无所谓地笑,低头摆弄了一下西域糖果的机关盒,递给一脸幻灭的江思葭:“还剩几颗,拿回去玩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

江思葭还在琢磨是哪一环节出了错,冷不丁听到最后一句,立刻炸毛:“谁说我没见过!我仓库里多的是!天天见!”

丘愚家在鹏香村边缘,他本来不肯张口,被江思葭眼不是眼鼻不是鼻挑剔了半天,终于举手投降,带着她七弯八拐走到一排密林掩映的茅草屋,进门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眼看江思葭下巴都要掉地下,他迅速关门打开了地窖的翻板,彬彬有礼道:“请吧,尊贵的客人——放心,没腌咸菜。”

哟,檀木床花梨椅,珠帘玉幕,整套南青北白的盘碗杯托,洞穴深处还引了一股山泉,用一只彩绘八仙绿缸接着,一问还是古董,从南山蜂贼的老巢搬来的。

丘愚咳了一声:“没办法,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又经常出门,总得把家当藏一藏。”

江思葭摸摸自己的人中,问丘愚自己有没有长出八字胡,她颤抖着说:“我刚才进来好像没说芝麻开门吧?”

现实版天方夜谭!

可惜丘愚没听过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不懂得她的幽默,江思葭背着手巡视一圈,看他日子过得不错,果断又敲诈了一笔,要不是丘愚以死相逼,她还真想从博古架上那颗玄晶上敲一小块下来收藏。

小气鬼,不给就算了。

打完秋风回桃丘,江思葭过了桥就不让丘愚往里走了,怕齐归元看到了又生事端,简单话别后,丘愚神神秘秘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小纸筒:“你老问我当情报贩子有多挣钱,看吧,就这么一条消息,三块金砖。”

“别说师兄不照顾你啊,我今儿够大方了。”

江思葭好奇道;“什么消息?”

“你最关心的消息。”丘愚笑了笑,一边后退一边高举双臂挥别,轻巧地一转身,手垫在后脑勺上吹着口哨走远了。

江思葭攥着那条价值三砖的捏扁了的纸条,警觉地原地转圈扫视一周,撒开脚丫子跑进了院子,放下门闩时忽然想起,刚才门是敞开的?

她扭头看寂然无声的屋子,齐归元的房间也是敞开的,窗户却仍然紧闭。

他出门了?可如此急色匆匆,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江思葭的心突然揪起来,快步走向室内,蒲团好端端放在席子中央,久坐的凹陷没有复原,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说明人已经走很久了。

窗前案首展着她夹在门缝里的字条,齐归元看过了,难道他急着出门找她去了?

正暗骂他是个呆子,忽然心念一动,她感觉到有人落在了自己身后。

自从杨应真指点她如何运转内功心法后,短时日虽做不到从小习武之人的闻风知动,但感官敏锐了不少,那人应该是从房梁上翻下来的,袖袍有些宽大,下来时就不可避免带来了风,但除此之外,江思葭其实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她脖颈不动,快速瞥了一眼腰间的剑鞘,左手装模作样去取案上的纸条,右手突然拔剑,反身闪到那人左侧,长剑递出,却失了一点准头,那人用两指夹住了刺向自己肩膀的剑尖,眼里出现一丝惊叹。

“多日不见,想不到你竟有了一番奇遇。”

他微笑着别开明晃晃的剑刃,右手仍然背到身后,江思葭提着剑看向那张熟悉的玉面判官的脸,一时无语凝噎。

“裴砚,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为了缉捕犯人,”他垂下眼帘,目光直指落在江思葭脚边的那张字条,“他今天引开我两次,但我既然已找到他的住处,又发现同住的还有一个你,那么,我想他会回来的。”

罚恶剑怎么会找上齐归元?江思葭震惊之余,猛然想起早上齐归元后腰那块可疑的墨渍。

“等等,他犯什么事了,不会跟我一样,做前置误伤了哪个恶人谷的人吧?我有个建议啊,你们罚恶剑的规则真的太死板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错事也要分个轻重——”

“叛卖阵营,够重吗?”

江思葭呼吸加重,张开一半的嘴陡然失声。

“哪方阵营?”

“当然是腾云所在的一方。”

江思葭脚下一软,抓着剑靠在墙上。

裴砚预判了她接下来的问题,信手展开腰上的小卷轴,不急不缓念道;“上元二年正月,与恶人谷信使密会烂柯山,约定每月十五於广都镇茶馆传递情报,至十一月通信方绝。”

他收起卷轴,淡淡提醒江思葭;“圣人今年刚改了年号,他去年和恶人谷搭上线后,阵营局势有何转变,你比我清楚。”

江思葭心如死灰望了他一眼。

“谁查到的,几时查到的,还有谁知晓?”她一口气提出三个问题。

裴砚挑眉:“罚恶剑有专门的情报系统,我只负责缉捕,其他一概不知。”

“那你几时接到的任务,这总能回答吧?”

“六月初六。”

江思葭心头猛地一跳,不就是瞿塘峡双据点陷落的那天?

这么巧,齐归元在腾云给恶人送情报,而腾云散帮的同时,他当叛徒的消息也流了出来,这太巧了,假如背后有个操盘手,那么他不仅是让齐归元身败名裂,还要借罚恶剑之手赶尽杀绝。

江思葭全神贯注思考着,甚至没察觉自己下意识偏心了齐归元,哪怕他是个叛徒。

裴砚却看了出来,他已仔仔细细察看过所有房间,一男一女的生活痕迹十分明显,且日久弥深,不过是分房睡的,说明关系没到那一步,可能只差一层窗户纸。

他看着案首那张语气熟络的字条,盘算着齐归元必会回来,除非他能在外面截住这个出门游玩的女伴,提前告知家里有危险,可他身上的伤势......甩开追兵已属不易,哪里还有力气到处找人。

裴砚自信算无遗策,唯一没算到的是,齐归元的女伴是江思葭。

果然是一起生活久了,江思葭竟然不为浩气盟鸣不平,反而还在同情齐归元。

裴砚端放在身前的手无意识摩挲着,他不欲追究江思葭如何与齐归元搅在一起,只一心想着怎么快速把他抓获。

江思葭刚扶着剑站起来,忽然被捏住下颚,裴砚迅速按压她的喉咙,一颗药丸就这么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她弯腰拼命抠嗓子眼,脸涨得通红,“什么东西!裴砚,你喂了我什么东西!”

裴砚面不改色望着她因干呕而扭曲的脸庞,语气无情得近乎残忍:“毒药,这回是真的。”

江思葭眼睛瞪得巨大,裴砚是她来到这个江湖第一个引路人,他们相识多年,还曾经是那种关系......她不相信裴砚下得去手,她扑上去抓他的衣领:“你又吓唬我,骗我的对不对?不可能,你不可能——”

裴砚低头,看见她眼里逐渐充盈的泪水,终是不忍地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头抚慰道:“别担心,有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间,就算齐归元不来自首,我也会在那之前抓到他,届时......”

“混蛋!”江思葭愤怒至极,挣开他甩了一巴掌:“抓不到他是你自己没本事,拿我当人质?真好笑,假如齐归元真是叛徒,他连帮会和亲友都弃置不顾,我又算老几,他会管我的死活?”

裴砚没有躲,白皙的脸上渐渐浮现几条红色的横印,他缓缓回过头来,眼睛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那假如我告诉你,他之所以背弃帮会和亲友,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呢?”

“什么?”如当头棒喝,江思葭踉跄着退了几步。

裴砚笑道:“你竟然不知道。本来还以为是因为你心有芥蒂,所以齐归元不勉强你,”他瞟了一眼旁边的单人床铺,“可是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照理说,他应该万事俱备了,为什么不大胆求爱呢?”

江思葭被一连串真相打击得站不住,又靠坐在了墙上。

裴砚知道她现在视他如仇雠,不会允许他去扶她,闭眼平息了片刻,将额角轻微暴起的青筋压下去,转身欲走,江思葭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叫他:

“裴砚,回答我,不空关失守、和齐归元有没有关系?”

“无法定论,”他转过头来:“他和恶人谷通信终止于去年十一月,后面就开始精神失常。我只陈述事实。”

江思葭不说话了,他一脚踏出门槛,忽然嘴唇抿紧,也问了她一个问题:“他有那么重要?”

半晌也没听到回音,他捏紧手里的判官笔,一挥衣袖走了。

终于写到齐归元叛徒身份曝光这个小**了,

再不写出来我就要自己抽自己鞭子催更了,

后续走向差不多定了,各路男嘉宾大乱炖,打起来打起来!!![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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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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