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才,不是我弟弟,我这辈子最期待的就是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无能为力。其实要杀我很简单,你们只需……”卢祺说着忽然抬手,眼看就要一掌击向自己心脉死穴!
何方易反应极快,情急之下长箫掷出,“啪”一下打在卢祺手臂上。
长箫“锵啷”撞上墙壁,如一道漆黑的流星,又反震回何方易手中。
这一下让厅中几人都吓白了脸。
卢祺捂着差点被打断骨头的胳膊,阴狠道:“可你们敢吗?刚才说到哪了?对,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到头来不得不被我踩在脚下!”
“你们知道他在城北码头又如何?”卢祺已经越发疯癫,他凄声笑道:“没有我,等你们掘地三尺,他连骨头都成灰了,哈哈哈哈!挫骨扬灰!”
“他就是个疯子!别拦我!我杀了他!”莫萨红着眼破口大骂,半个身子却被何方易紧紧箍住,只能伸着长腿乱蹬。
见莫萨越崩溃,卢祺似是越兴奋,尖锐的笑声彻底撕裂他平日的面目,“你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会告诉你他死在哪儿,哈哈哈哈哈!”
何方易都要按不住莫萨,怕他继续被刺激,只能冲后面呆愣的三人厉声道:“愣什么!把人押下去!”
络腮胡如梦初醒,连忙赶上来,反剪住卢祺的手,把人绑住。
“你下去,”何方易冲那名高阶弟子点点头,又对掌旗使道:“你们留……”
话音未落,耳边就传来莫萨愤怒嘶哑的吼声,“去找人!他不会死,你让我出去……”他尾音在发颤,即便竭力压抑,还是哽咽出来:“别拦我……我求你!”
“嘶……”何方易来不及回答,就被莫萨一胳膊肘没轻没重捅在胃上,疼得腰都弯了,手被迫一松。
莫萨趁机挣开,何方易来不及抓住他,失声呵道:“我想办法,你给我冷静点!”
“对不起。”莫萨哑声喃喃,他喘息急促,深深看了眼何方易,血色褪尽的唇微微翕动,他忽然笑了笑,吐出三个字:“我爱他。”
说罢扭头就大步离去。
“他……他说什么?”三个掌旗使颇受震撼。
“……”何方易也在原地懵了片刻,等他回过神,莫萨早已没了影。
何方易倒吸了口气,头疼似的死死捏住眉心,心跳七上八下,总觉得会出事。
莫萨一个人他放心不下,可分坛中如今无人可信,况且除了他之外没人能跟得上莫萨的轻功,出去人多太容易暴露,他是副使,还得对分坛上下数十人的性命负责。
面前忽然“扑通”几声,何方易低头,只见三个掌旗使齐刷刷跪在了他面前。
何方易皱眉道:“起来,还没到问罪的时候。”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两个年轻的把视线都聚在了络腮胡身上,络腮胡无奈,吞咽了一下,鼓起勇气般道:“副使,我等之前错信小人,多有得罪……”
“废话就免了,”何方易直截了当道:“多少人中毒?”
三人看着何方易的眼神亮了亮,络腮胡答道:“除我们之外,还有十六名高阶弟子,至于卢祺自己的人,我们不清楚。卢祺当时要挟我们,是以龙王萧沙的旗号,逼迫我们背叛教主,助他掌管分坛,我等……实在不知他与虎谋皮勾结外族!他说过,若是龙王成了教主,圣火令的内门武功,焚影圣诀的心法,我们这些资质普通的弟子也能修习,也只有阴阳相合的特殊内力,才能压制毒性。”
“压制……”何方易皱眉道:“如何彻底解毒?毒发会怎样?”
三人均摇了摇头,他们其实没有尝过毒发的滋味,但看到卢祺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也知道不会好受,络腮胡苦笑一声道:“之前是用药,我等资质不佳,修习不了上乘心法,卢祺每三天会给我们送一次药,而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
若只是单纯明教内斗,卢祺也并未不择手段到为撇清自己,借一刀流的手来铲除陆辛炎,那他对掌旗使所言或许为真。可现在何方易知晓一刀流的目的,他们三人和十六位高阶弟子身上的东西就不会是用阴阳相合,极寒极热的内力压制这么简单。
何方易沉吟片刻,没告诉三人他的想法,现在这个情形下说出来,除了让人心不稳之外百无一利,何况,他还有更为迫切的顾虑。
何方易看了三人一眼,边思考边说:“卢祺今日的举动我总觉得不太对,他不仅主动跳出来,甚至东窗事发也并未以阿利亚的下落来交换自由,可见他笃定了能活着出去,他凭什么如此笃定?他明知阿利亚若是真的出事,他绝无可能苟活,那他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蜀中分坛是陆危楼的势力,从成都北上即能通往长安,也能向西翻越昆仑山,绕过玉门关的守卫直入西域,若是长安和中原腹地的分坛出事,昆仑虽险峻,但作为退路来说是最为隐蔽和安全的。
等等,长安……
陆危楼同谢云流比试之后,便先于自己离开去往长安,教主要让明教撤离中原韬光养晦,等于让这位血眼龙王的野心付诸东流。
萧沙是极力主张留在中原的,何方易不了解此人,但也听闻他野心极大,冷血残暴,断不会听从陆危楼,更不会同陆危楼一样考虑众人安危留下后路,他要满足的只是自己。
所以……卢祺要的不是爬上分坛坛主之位,萧沙不需要这条后路,他要斩草除根,他要分坛毁于一旦!
何方易心电转念,他想清楚这一点,神色愈发凝重,握着长箫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手心满是冷汗。
这几日天策动向频繁,卢祺定然知道原因来自长安,他只需把分坛所在适时透露出去……
心里被不安急速涨满,这个念头如一根呼啸刺来的钢针,狠狠扎下。
嘀嗒……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更漏落下今日的最后一滴,子时了。
何方易呼吸急促,脸色发白,他正要吩咐三人立刻带所有人撤走,就见他们身形一晃,忽然萎顿倒下!
何方易甚至来不及反应。
毒发极为猛烈,不过一瞬,三人已经十分痛苦,抑制不住辗转呻吟,冷汗霎时让他们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年轻的掌旗使双目圆瞪,忽然一只手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涨得青紫,一手像抓救命稻草般死死拽住何方易的小腿,何方易连忙蹲下,用力掰开他喉咙上的手,只见脖子处形容可怖,似有活物在皮肤下涌动,青紫的血脉都快被撑破一般,让他已经无法呼吸。
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揪住胸口似要把手指都插进肋中,一个已经侧头呕了大块深黑粘稠的血。
何方易虽心有准备,但这般突如其来的惨状还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尝试替他们压制。
“先救……救他们……别管……管我……”络腮胡嘶哑开口,他吐完血,艰难撑着盘坐起来,闭目试图运功,他毕竟年长些,内力更为深厚。
两个年轻人快要撑不下去了,何方易顾不得许多,一手撑一个扶起,精纯内力浩瀚如海,涌向二人周身大穴。
厅外忽然响起急促混乱的脚步声,几名弟子跌跌撞撞闯进来,却在看见厅内情形后霎时愣住。
何方易睁眼看过去,快速而冷静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们情况如何?”
为首的女弟子还在急促喘息,脸上惊慌之色未褪,直到感受到何方易镇定的目光,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颤声道,“禀副使,几位师兄师姐像是中了剧毒,已经……已经死了两人。”
络腮胡神智还清醒,乍闻消息又抑制不住侧头吐了口血。
“凝神!”何方易低斥,转头对吓呆的女弟子道:“去把还活着的送过来,另外,分坛上下普通弟子一百二十人,外门杂役弟子六十人,你,”他沉下声,命令道:“点清人数,带他们立刻撤走,取水处的泉眼是活水,我探过,可以离开。出去后愿意留在明教的想办法马上出城,往西北昆仑方向走,回总坛。不愿的,告诉所有人不许为难,让他们走,案上就是副使令,你拿去。”
“我……我吗?”女弟子不可置信,听到这一连串吩咐都吓懵了,她是来禀告几位师兄忽然危在旦夕的,不知怎么就演变成要彻底放弃分坛。
她在这里生活许久,早已当成了家,外面形势紧绷,虽然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回圣墓山,可从没想过这一天会如此猝不及防,甚至以如此荒谬的方式将责任压在了她一个普通弟子的肩上。
何方易看得出女弟子眼中的惊慌和恐惧,但他别无选择。
“你叫什么名字?”何方易语气忽然缓和下来。
姑娘愣了一会儿,直到后面的同伴推了推她的肩,她才恍惚道:“烈火旗,哈丝娜。”
何方易点点头,一字一句道:“哈丝娜,这不是在把责任推给你,你记住,从现在起,分坛上下所有人只有一个目的——活下去。”
哈丝娜听见这三个字,眼睛里立刻浮起一层水雾,唇色被她咬得苍白,她不再犹豫,坚定应了声“是”,奔到案桌边拿起了副使令。
金属令牌沉甸甸的,入手冰冷,然而不到片刻便被手心捂热,上面的圣火纹像要燃烧起一般,仿佛在告诉她,这捧火不会灭。
轰隆——
山石崩裂般的巨响猛然炸响,据点腹地一阵地动山摇,烛火光影乱晃,头顶山壁的碎石落雨般簌簌滚下。
哈丝娜被晃得眩晕,撑了下桌角才站稳,她还在发懵,耳边被震得嗡鸣不断。
第二声巨响紧随而至!
“不……不好!”又有弟子惊慌失措闯进来,他什么也顾不上,嘶声就吼:“副使!是军队……是天策府的军队!他们在强攻!”
何方易呼吸急促,神色冷峻至极,众人看不到他额角的冷汗已经打湿鬓发,他厉声对吓呆的哈丝娜道:“还不快去!半个时辰,把毒发的弟子送到泉眼留下,剩下交给我,你们立刻走,别回头!”
哈丝娜混身一震,抬脚却踩在滚落的碎石上,踉跄一步差点从台阶上跌下来,她的手掌撑到尖锐碎石,掌心霎时殷红。
刺痛让她彻底清醒,她强忍眼泪,紧紧握着令牌,对何方易道:“副使放心!”随即她转向围到门外的弟子,抬手命道:“你们,跟我来!”
内力压制有些作用,络腮胡也想清了前因后果,勉强道:“副使……别管我们了,快,快走,卢祺既然背叛,分坛守卫布置的机关他定然也已经透露……他们马上就会……”
“你以为我是在管你们吗?”何方易厉声打断,他看到失去意识的两个掌旗使清醒过来,已经能自行运功,便立刻撤手,对三人道:“留你们一命,是要让你们死得其所。”
何方易转身取过架子上的双刀,和他在擂台上用的差不多,并不是西域惯用的弯刀。他背对着三人,目光沉沉落在天策即将杀进来的方向,坚定道:“要杀我分坛弟子,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