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沈行云长剑出鞘,直指向黑衣人。

“喂,姓李的,怎么就你?看没看见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浪三归押着女人向前,歪了歪脑袋问,紧接着他看见了要找的人,脸色骤然一变,“阿利亚,他怎么了?”

“中毒……这个女人……”李镇安剧烈咳嗽,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浪三归急怒之下粗暴扼住刀下女人的脖子,厉声道:“解药!”

女人发不出声,她有一张和声音完全不符的脸,明媚动人,这会儿却因窒息而扭曲。

沈行云匆忙上来,仔细看了眼李镇安的伤,皱眉道:“别说话了,抱歉,来晚一步。”

“人呢?”李镇安喘息道。

沈行云连点他几处穴止血,飞快道:“正是遇见他们才知道你在这艘船,放心吧。”

李镇安心里悬着的无数石头这才算落下几块,他推了沈行云一把,说:“我没事,先别管我,看看他。”

沈行云点点头,伸手搭上阿利亚的脉,剑眉拧得更厉害了。

黑衣人看向浪三归,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嘲弄,他手腕一转,长刀挽出一个灵活的刀花。

浪三归也不甘示弱,他松开了女人的脖子,摁着她的肩让她跪在地上,非鱼刀随即向下一压,女人脖子上立刻被划出一道血线,浪三归回视着黑衣人,说:“一刀流,尾上菊村,这个女人要是出事,你要怎么向藤原广嗣交代?”

尾上明显一愣,眼中多了几分玩味,“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你。”

“三归。”沈行云忽然唤了一声,尾音不太稳。

浪三归看向他,见他冲自己轻摇了摇头,心顿时沉到谷底。

尾上愉悦般笑出声,用袖口擦了擦刀。

“我最后说一遍,解药交出来!”浪三归揪住女人的头发,把刀又向下了几分,新仇旧恨疯狂挤压着他的心脏,血液无处可去,霎时涌向四肢百骸,让他握刀的手都在发颤。

尾上耸了耸肩,对女人道:“惠子,给他。”

女人仿佛一个听话的傀儡,对方说完,她便把方才想用来挡刀的瓷瓶递了出来。

浪三归接过,他想把瓶子抛给沈行云,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别信他!”

“我说这是给你的。”

浪三归愣住。

李镇安吼完咳得更厉害了。

尾上后退一步,不着痕迹靠在桅杆柱上,手中倒是悠闲擦着刀,只听他道:“惠子,告诉他。”

女人张了张口,却是对尾上道:“您该走……”

“惠子,”尾上眼神一厉,阴沉命令道:“告诉他!”

“是,”惠子听话地应了声,哑声道:“他中的是‘两重天’的炎毒,一旦发作,只能用寒毒之人的血来压制,这瓶药,就是‘两重天’的寒毒,你是他的解药,他也是你的解药,但毒发会越来越频繁,直至气血耗尽而死。主上,此人内力精纯,不可多得,能让极寒极热之力阴阳流转相辅相成,假以时日,我定能制出……”

她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极为平静,好像人命于她不过可以随意处置利用的死物。

浪三归脸色惨白。

“可以了,惠子,中原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尾上阴晴不定,盯着浪三归难看的脸色他又恢复了愉悦的语气,说:“你听到了,怎么选你自己做主,其实我本想……”他的眼睛看向李镇安,说:“让他来试试惠子的杰作。”

“是吗?既是杰作,那何不由你亲自试!”浪三归骤然把惠子推向沈行云,非鱼刀一转,抬臂怒斩向尾上,刀气破风狂涌,像惊涛巨浪,他的刀就从水浪中劈了出来,悍然凌厉的气势呼啸席卷,四散的刀气把甲板上的杂物都劈得四分五裂。

尾上一惊,他在这式毫无多余动作可言的一斩中,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谢云流,那个不可一世的天才,他们的宗主,也是他只配仰视的前辈。

“你到底什么人!”尾上只能举刀相迎。

锋刃铿然相接,非鱼刀上力道更甚。

“你的死敌,”浪三归冷声怒道:“我和你,不死不休!”

尾上其实早已一后背冷汗,他身上重伤旧疾未愈,若不是卢祺昨夜送来的这个“容器”好用,将“两重天”的毒性转化大半,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沈行云制住惠子,他目光一瞥,看见甲板上那些被劈裂的箱子,里面的东西洒了出来。

糟了!沈行云脑袋嗡地一声,他已经在反应过来那些是什么的瞬间抬手砍晕惠子,然而还是晚了……

火光亮了。

沈行云顾不得这个女人,他用尽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一手一个拽起地上倒下的两人,大吼道:“浪三归!走!”

浪三归悚然一惊,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尾上黑色面巾下得意嘲笑的表情。

耳边轰然炸开的巨响像老天发怒时的雷霆,紧接着巨兽般的火光咆哮而起,气浪把旁边几艘货船掀得如同在海上的风暴之中。

脚下甲板瞬间就塌了,整艘船都在轰然断裂,碎木在爆炸中燃烧迸溅,满目赤红,天似乎都烧了起来。

浪三归转身奔至甲板边时被掀了出去,猝不及防坠下砸进江里,睁眼只见水面外烈焰包裹的断木暴雨一样坠落,深水把声音都隔绝,但耳朵里依然在尖锐地嗡鸣,他猛然呛了口水,窒息感让他下意识胡乱挣扎,紧接着,被人拽住了手。

沈行云把浪三归捞上来,累得瘫在地上直喘粗气,他一个北方人,原本是连水都不会的。

浪三归水性不差,只是被爆炸震得晕头转向才呛水,他趴在岸边咳得撕心裂肺,眼角通红。

“没事儿吧?”沈行云拍了拍他的背。

浪三归摇摇头,他缓过气,看了眼火光冲天的货船,胸口剧烈起伏,如今这个情形不可能再去找尾上的踪迹,他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垂头看向气息微弱脸色灰败的阿利亚,眼神逐渐清明。

“这下麻烦了……”沈行云也看着毁于一旦的货船喃喃,转回眼却见浪三归拔了瓷瓶盖子要往嘴里倒,他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干嘛!疯了吗!”

手腕被沈行云死死握住,浪三归看向他,说:“我没疯,我要救他。”

沈行云厉声道:“没听东瀛人怎么说吗!跟我走!有人能……”

“他坚持不住了,就算饮鸩止渴我也要试试,至于解毒的办法,也得他先活着不是吗?”浪三归平静打断,说:“我欠他的恩,必须还,哪怕赌上我这条命。”

沈行云目光渐深,凝望着他,说:“你想好了?”

“是。”浪三归点点头,说:“我这人上没老,下没小,无牵无挂,想做什么就做了,你别露出这种表情,我还不一定会死呢,吉利点行不行?”

其实,还是有牵挂的,比如……浪三归心里飞快掰手指算计,只不过才数到一,何方易那张俊脸就十分霸道地浮现,居然大马金刀占据他的牵挂榜天字一号,浪三归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围着他的脸打转,冷不丁又想起马车上何方易那声笑。

好听极了,还是对我笑的,浪三归没心没肺地想,能再听一次就好了。

“……”沈行云吉利不起来,他见浪三归盯着瓷瓶突然诡异地翘嘴角笑了,不仅没法吉利,甚至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只恨自己没带几张上官师叔捣鼓的避邪符咒。但他知道浪三归说的不错,没有时间了,他只得无奈收手,说:“我守着,你别笑了,怪渗人的。”

浪三归转头瞪他一眼,抬手将寒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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