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掩嘴笑道,“你这汉人知道的还不少,看来不是简单人物,想来你家那位主子也不可小觑。其实凤凰蛊皆为双蛊相融而成,为的便是使用生死蛊还魂之效,但关键又在另一味蛊上,此蛊名为瓣蛊,单独使用毫无作用,但若与生死蛊搭配使用便可消除起死力,只生不死,即为凤凰涅槃,下蛊之人自然不会死去了。”
杜明春听的瞠目结舌,大开眼界。
“正如花若缺瓣便非花,独有花瓣亦非花,唯有花蕊与花瓣相合,才可浑然为一朵整花,这两味蛊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实为我仙教至高秘术之最,只可惜瓣蛊虫极为罕见,饶是我百年来也才见过两回的。不过想来也是,这等逆天禁术又怎能流传于世,凡人皆贪婪丑恶,定会引得沧海横流,世道浊乱,仙教必因此再不得安生……”
“多谢阿婆倾囊相授,五du,呃,五仙教素来与世隔绝,这些信息真是闻所未闻……”杜明春神情有些迟缓,一下子吞下太多他得慢慢消化,但他执掌情报多年练就一身举要删芜的本事,当下便抓住当中某个词语,“百年?阿婆您……”
妇人幽幽笑了,爱惜地抚着身上盘蛇,似在与它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百年啊,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若能与情人长相厮守,百年也不过一瞬,若孤影单只顾影自怜,一日堪比百年……”
油纸伞悄然垂下,再度遮盖她的面容,妇人款步姗姗径直前行,身姿盈灵如蛇,眨眼间消匿水雾氤氲中。
苗疆素以奇人异事著称,杜明春心知这妇人来路神秘绝非寻常人,因而也不曾出声唤阻,吩咐车夫继续前行后回身车内,喜忧参半凝视着唐无尘一着血衣下正规律起伏的胸口,一时间恍恍如隔世,好像唐无尘并未死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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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杜春楼。
接连数日滂沱大雨过后,虽雨过天晴,生意还是比往日清冷不少,几个伙计懒散围坐在门槛边,零零碎碎唠嗑闲侃。
杜明春将粥端到唐无尘面前,忍不住又多看他几眼,面上难掩欣喜,笑得合不拢嘴。
唐无尘接碗的手一抖,汗颜道,“杜三,你脸抽筋么。”
杜明春嘿嘿两声,搓着手道,“主子恕罪,能得见主子安然无恙,属下实在太高兴了……”
唐无尘胡乱拨拉两下碗里的粥,垂下眼睫将勺子一放,轻呼口气,“活着又怎样,现下我身边一无所有,倒还不如死了好。“
“主子,莫要这么想,您能死而复生,纵观今古几人能有这般洪福?况且这凤凰蛊是青螟少侠一片深情真意,切不可辜负啊!”
“……唉。”提及青螟,唐无尘先是愁声叹息,忽而想起什么,赶忙问道,“你可曾把我的铃铛一起带回来?”
杜明春懵了,“属下不曾见过什么铃铛。”
“丢了么……”唐无尘面露失望,支起手臂搓揉额角,喃喃道,“也难怪,肯定不知已滚到哪里去了。罢了……”
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真是……唉。
“这……若是主子重要物事,属下立马去枫华谷……”
唐无尘摆手制止,“枫华谷那么大,你上哪找去,指不准有过路马车碾烂了,或者叫小孩儿捡去玩了也说不定,丢了就丢了吧,用不着费事。”
杜明春见他神情惆怅,知道这铃铛对他甚是重要,心下顿生愧疚,“是属下办事不利。”
“是你不顾安危冒死来枫华谷寻我,才免得我被野兽啃食,若没有你,只怕此刻我即便醒来也是残缺不全的废人一个,你于我有救命大恩,我怎会责怪你。”
杜明春一听,慌忙跪倒在地,连声道,“主子!万万使不得,你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属下了!若没有主子,属下一家几口都要抛尸荒野喂进狼肚里,是您暗中杀死那恶霸又替属下还清欠债,还把这杜春楼赠予属下养家立业,就是为主子做牛做马也还不清您的大恩大德啊!
“你这小老儿,一把年纪了还如此慌张,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随意乱跪。”唐无尘失笑,指指旁边椅子,“坐下说话。”
“使不得,使不得……”
“坐吧,今儿不分主仆,陪我好好唠唠。”
杜明春踌躇着抬眼瞅瞅唐无尘认真的神情,这才站起来扑扑衣服,挨着椅边坐了。
“杜三,你跟了我这几年,可曾有过怨言?”唐无尘又持起勺子划拉碗里的粥,目光有些飘忽。
“主子何出此言?”杜明春奇怪道,“您年纪轻轻能有这般才干远见,属下是真心钦佩,且您从不吩咐我们这些手下去做什么危险之事,比起外头那些上刀山下火海的卖命仆役,真是三生有幸能跟从主子。何况您对其他兄弟们也很和善,从不苛待,大家伙都很崇敬您,甘心情愿为您做事。”杜明春恭敬坦言,洞见肺腑。
“没有你们,我走不到今天,你们每一个人对我而言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唐无尘晦涩道,“可有一个人,他身为一门之主却辜负所有敬仰他如山斗的弟子们,甚至亲手把他们推入火坑,可怜那些无辜枉死的弟子们到头来还不知害他们丢掉性命的人是他们奉若神明的门主……”
杜明春当即明白他所说何人,顿觉骇目惊心,原来主子曾说唐门的内奸,竟是唐门门主唐傲天么?难怪主子那夜带伤返回后一蹶不振,继而连做几件在世人来看必遭唾弃的丧尽天良之事,他虽无法理解,但他相信主子所做必有缘由,因而那时坚定不移站在唐无尘一边,并未自此心生芥蒂。
现下看来,着实难为唐无尘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人要担负这般沉重的秘密,换做常人早惊慌失措兀自逃命去了,哪还会顾及他人如何?
杜明春忽然很心疼。
“主子,先把粥喝了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好。”唐无尘闷闷应声,乖乖埋头喝粥。
左右还是个孩子啊。杜明春心底暗叹,看着唐无尘根根分明的细长睫毛随喝粥的动作乖巧盈动,不禁想起远在雁门的儿子,心头柔软开来。
“主子,属下斗胆多言几句。”杜明春温言道,“论年纪属下痴长您二十多岁,多年来闯南走北可以说殚见洽闻,不是哪个主子都像您这般宽待下人,多少王公贵族大家少爷苛待仆从甚至随意虐杀,那是因为他们没把仆从当人命,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可以踩踏无数人的性命而在所不惜。主子您不同,纵然我们都称您一声主子,可您从来没把自己当主子看待,反倒对待我们每个人都青眼相看,这便是人与人的区别,想来您那位门主,并不曾将他门下弟子当人命看待,他既如此做必有目的,虽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心中人命远不及他不可告人的私欲。这样的人,不配做您的门主。”
唐无尘握着勺子,怔怔愣神。
“主子,您无需再彷徨无措,从他背弃您的那一刻起决意舍掉您的命,那您身为门下弟子该尽的忠心职责便已完成,今后这个人不再是您的主上,而是您的仇人。”
“我的……仇人……”唐无尘睁大眼睛,喃喃重复,“是啊,从我知道是他偷走图纸的那刻,就已不再当他是主上了……”
这几日听闻江湖各派人士对枫华谷一战的评价,唐无尘隐约有些参透唐傲天此举目的了。
世人皆道唐傲天勇于向声势威猛无人敢挡的邪教宣战,虽获双腿残废惨败而归的败果,但其正义之气值得赞颂,唐门当称武林正派,而门主唐傲天年轻有为,功绩远有赶及其父唐简之势,一时间成为武林中众议纷纭的热点。
唐傲天无非想要借此一战扬名罢了。
最叫人容忍不得的便是,他害唐门丐帮双方那么多人饮恨而终,连带丐帮帮主尹天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他自己仅凭一双腿换得苟且偷生与威名赫赫,好一招金蝉脱壳!
说他卑鄙无耻,活脱脱糟践这四个字!
“你说得对,这种人根本不配受我尊敬。”唐无尘勃然冷笑,“如今我已是个活死人,唐门也回不去了,倒真是塞翁失马祸福焉知,离开唐门未尝不是坏事,今后我可不受门规束缚,以自由之身对抗唐傲天,他害我失去的,我要全部找这老匹夫讨要回来!”
见唐无尘重新燃起斗志,杜明春喜不自胜,站起身郑重道,“主子,属下定不遗余力助您报仇雪恨!”
唐无尘眼中恢复昔日奕奕神采,向杜明春颔首后嘱咐道,“从今日起抓紧增加人手扩张势力,唐门五毒要重点监视,我想过了,唐傲天绝不会就此心满意足,我曾听师兄提过,唐傲天对五毒多种奇毒兴趣浓厚,只怕他下一步会打五毒的主意,决不能让他如愿!一旦发现这两处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传信给我。”
“遵命。”杜明春应声,继而困惑道,“主子要往哪里去?”
“……”唐无尘无端噎住,含糊应付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杜明春赶忙点头,“这是自然,是属下逾越。”
“无妨。昨日你所述关于凤凰蛊之事,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起初青螟确实要给我种生死蛊,可那蛊被我远远丢开,他根本没机会再有动作,莫非是往后几次见面时他又偷偷下蛊了么?况且他并不曾给我什么稀罕物事,那所谓瓣蛊又从何而来?去枫华谷时我身上除却武器装备什么都没带,怎会平白无故冒出个什么蛊来?”唐无尘啧了一声,抿起唇来又陷入深思,“若说他给过我什么,只有那铃铛……”
他眼前登时一亮,“莫非那铃铛中藏有什么玄机?”可转念一想,眸子随之黯淡,“可惜我却无从得知了。”
“此物事关重大,属下去为主子找回来!”杜明春找到将功补过的机会,立时上前主动请缨。
唐无尘此回不再推脱,只道,“尽力而为便可。”但心中仍还抱有几分期待。
1,这五毒阿婆就是个打酱油的,就像那些武林高手迷茫的时候总是有一个世外高人来遛个弯顺带开导开导,如果后期还能开展再加设定【滚
2,唐毒必备良药,凤凰蛊……不过没做过以前五毒门派事件的应该不知道生死蛊……
3,无尘表示盒饭太难吃,不吃了,回来了。猜猜无尘去哪啦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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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生死?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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