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番外】双双燕(双人性转)

(以下内容为双人性转百合向)

“只见那黑风大王狞笑一声,大喊道‘纳命来!’说罢,便高举起手中的银面大刀,劈向受了重伤的冷若侠。冷若侠只能抬臂去迎。可人骨血肉怎敌得过黑风大王的刀,黑风大王手起刀落,竟生生砍断了冷若侠的手臂。拈花女侠见此情景,不由得哭喊道:‘冷郎!我定为你报仇!’”

“然后呢?”叶英正听得起劲,李承恩却是不往下念了,她不由得有些着急,胡乱抓了个东西,就撑着想坐起来。

李承恩忙丢下手里的报纸,扶了叶英在床上躺下。她正想松手,叶英却已往里让了让,然后拍着空出的一半床对李承恩道:“你也脱了鞋上来,外头正下大雪,床下总没有被窝里暖和。”

李承恩却是踌躇片刻,才在叶英的连声催促下褪了套脚上的一双崭新的羊皮靴子,只穿了玻璃丝袜,钻进叶英的被窝。

杭城的小姐们最近流行用一种西洋来的蕾丝花边做装饰,叶家财大气粗,一卷千金的花边,直接便缝在叶大小姐的被单上。纵李承恩不是头一次进叶英的闺房,还是被这洁白的花边惊得说不出话。

她钻进了被窝,却是半倚着床头。方才手里捏的报纸就丢在床头的矮柜上,她只伸手就可拿到。可她却不想再给叶英念报纸上那篇小说,她看向叶英,叶英闭着眼,雪白的长发早放了下来,如今披散着,如流水一般落在她身后的两个大鹅毛靠枕上。

叶英穿着件牙白色的旗袍,滚了金黄色的边,胸口处绣着几叶银杏,逼真得像要掉下来。她不爱用花哨的布扣,李承恩常见她穿的几条裙上,用的都是珍珠扣,像眼泪般从领口一路到膝盖。

她们今日本约好要一同去听南戏,李承恩为此期待了好些天,今日天未亮便起床,烧了热水匆匆洗了澡,头发未干透便拎了包往叶公馆来。

可她虽驾车出门,却是被忽就落下的大雪堵在了半路,还是叶英久等她不至,派了听差去接,才把她接到公馆中。

雪下的又急又大,往窗外看去,一片耀眼的白茫茫,连街对面人家的阳台都看不清楚。一个小大姐替叶英拉起了房中鹅黄色的天鹅绒窗帘,又替她点了灯,李承恩到时,便见她坐在灯旁,身上还穿着出门的旗袍,正慢悠悠解着梳了一早上的发辫。

她们一起缩在被窝里,李承恩不想再讲那个故事,便骗叶英道:“这个撰稿人只写了这些,停在此处了。”

叶英闻言,虽有些失落,却还是乖乖听进了这话,人往靠枕里缩了缩,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从看不见东西之后,可做来娱乐的事便少了许多,左不过是听收音机或是到院子里去听戏,听久了也烦躁。

李承恩倒是常来陪她。可李承恩身上还有公务,不能日日与她黏在一处,往日见了,总是坐几个钟要分别。

叶英想到这里,心里难免不舍,便往李承恩边上凑了凑。

李承恩身体极好,靠着她便像是靠着个暖炉,全身都会被她焐热。叶英病久了,身体也弱了下去,冬日里总是畏寒,如今往李承恩身边凑上去,觉得一股热气涌上来,不由得伸了手脚去抱住她。

她们都穿着杭城最近顶顶流行的玻璃丝袜,滑滑的,亮亮的,像水一样。她们的腿交叠在一处,却又叠不稳,总是滑落。

叶英索性又往李承恩身边靠了靠,整个人贴着她,温度便从滑溜溜的腿上传过来。

她们就这样呆了半天,李承恩先忍不住了,长长叹了一声道:“冬日真无趣,也不知可以做些什么事消遣。”

叶英轻声应和道:“是啊,本想着可以跟你一同出去玩一圈,这雪下得可真不是时候。”

李承恩捏起拳头狠狠挥了两下,手落下,却是摸到个丝状的东西。是叶英的头发。

她索性翻了个身面对着叶英,撑起身子对叶英道:“英姐,你转个身,我替你编发。”

叶英不知她怎的突然心血来潮,却还是乖乖转身过去,又撩了头发披在肩后,任由她想怎么造作。

李承恩把叶英的头发全都抓在手里,叉开手指随意顺了顺,便把头发分作三份,打起麻花辫来。她素日都要自己梳头,虽是第一回替别人梳头,却也不生疏,只几次呼吸的功夫,便把叶英的长发编成一条光滑的辫子。她捏着发尾玩了半晌,又唤叶英道:“英姐,你手边有头绳吗?”

叶英伸了手去,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根细细的银色头绳递给李承恩。李承恩接过,替叶英细紧辫子,又摆弄着那根粗辫子,不知要替叶英做个什么造型。

因怕吹了寒气,李承恩一进门就关了叶英卧房里的门窗,不免有些气闷。如今两人睡在一处,叶英身上暖和,竟是困意上头,不知不觉就靠着李承恩睡了过去。倒是李承恩毫无察觉,正颇有兴趣地玩着叶英的头发。

她把那头发左绕一个圈,右绕一个圈,几个圈圈串起来,拖着个尾巴,倒像是北地冬日要吃的糖葫芦。

李承恩忍俊不禁,倾了身子扑到叶英身上,靠着她的肩笑着问道:“英姐英姐,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人家说的闺房之乐?”

叶英睡得意识模糊,听了她的问题,脑子转了半天没转过来,又问道:“你说什么?”

李承恩把叶英抱在怀中,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说,我们这算不算闺房之乐。”

她话落,却是被叶英不轻不重的打了下手背。叶英往她的方向转了转身,侧过头嗔怪道:“你别瞎说话。”

李承恩不懂,她贴着叶英的脸不依不饶的问道:“我哪里有瞎说话?我们如今在你的闺房里玩乐,不就是闺房之乐吗?”

叶英才知自己方才想的与她不是一个意思,虽还是纠正她,却是脸颊微红,说话也有气无力。

她们又腻了半天,李承恩睡不惯叶英软绵绵的西洋床,只觉得腰痛得很。她高声叫着外头的小大姐灌两个汤婆子进来,然后自己接过,把汤婆子一个塞在叶英脚底,一个放到叶英手边,然后才掀了被窝起身。

被窝外头终究有些寒气,李承恩穿上大衣,绕着床团团走了几圈,还觉得不舒坦,便走稍远些,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眺望。

雪已经停了,窗户上有厚厚一层水汽。李承恩拉着手袖擦净一小片玻璃,往外望出去,雪后天晴,太阳正从积得厚厚的云层里冒头。

她连忙叫叶英道:“外头雪停了,你还想出去逛吗?”

“真的吗?”叶英惊喜道。她撑着手坐起来,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倒了回去,低声道:“纵是雪停了,外头的雪堆得这么厚,老爷太太是不会让我出门的。”

她的话语间慢慢都是失落,李承恩听得心疼,估算了片刻,承诺道:“我若是有办法带你出去,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叶英却是轻哼一声,仰着下巴道:“我才不信你,李承恩就会骗我。”

李承恩听不得这话,几大步走到床边,拉着叶英的手把她拽了起来,边拽边道:“我不骗你,你若是想出门,就快些起来穿衣。”

她半推着叶英坐到床边,又替叶英裹上厚厚的几件毛衣与大衣,然后又用围巾把她的脸般裹进去,手上又戴上双皮手套。

她领着叶英走到窗边,扶着她慢慢爬上窗台,然后再三嘱咐道:“我先跳下去,你等会听见我喊,就跳下来,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她拉着叶英的手,勾住她的小指,与她拉钩道:“李承恩从来不骗叶英。”

屋外的小大姐听见一声窗户的响动,匆匆进屋时,叶英已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她跳进李承恩的怀里,两个人一起坐在雪地里笑。

小大姐连忙去叫听差开了大门追人,可听差的手脚冻得冰凉,好不容易铲开雪,推开雕花的大铁门,往外看去,叶英已跟随李承恩跑得远远的,他们只看得见她发尾栓着的一根银色发带,在雪地里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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