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只是去拿个拖把的功夫,打开澡堂的门,便看到里面四人打成一团的场景,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没睡醒,还在做梦。关上门,准备重来一遍。
三,二,一,推开门见到的画面还是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降谷零四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画面。只有萩原注意到了伊达航的回来,刚想要开口提醒另外三人,就被降谷零找准时机打了一拳。
萩原研二在心中流下两行泪:Omega的拳头真可怕,不论是小阵平还是小降谷,打人都好痛。
伊达航心想,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他作为一个Beta,管理这个班级,承担了太多……伊达航气沉丹田,怒吼一声:“全都给我住手!!”
四人的动作这才停住。
数分钟后,四人跪坐成一排,乖乖挨训。伊达航叼着牙签,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开口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降谷零率先承认道:“是我先动的手。”
降谷零自闻到松田阵平身上永久标记后改变的气味便处于又惊又怒的情绪里,开口问松田的时候,松田阵平轻飘飘一句“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发情期到了,就和萩永久标记了”彻底点爆了降谷零的怒火。
而松田阵平被降谷零揍趴到地上,居然罕见地没有还手,只是沉默地挨打。刚永久标记完的萩原研二正是处于在信息素影响下对Omega保护欲高涨的阶段,不忍心看着小阵平被情敌揍,况且永久标记这件事也有他的参与,他当即上前便想拦住降谷零,却被暴怒的降谷零连着一起打。一来二去,萩原也忍不住反击。诸伏景光即使说了分手,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零一打二,最终也加入了战场。
事情就变成了伊达航看到的那样。
“为什么要打松田。”伊达航知道他们两个Omega经常打来打去的,理由无非就是些互相看不顺眼的小事。但以往都是松田主动挑衅,今天降谷零居然会先动手,明显不同寻常。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说道:“因为他瞒着我做了一些事情。”
“那让松田对你道歉就好了。”
“不要,”松田阵平态度很犟,“我觉得我没做错。”
降谷零:“你应该让我知道!”
松田阵平:“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那个时候你不是陪在诸伏的身边吗?”
降谷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无力道:“对不起……我只是个Omega。”
他这句话出口,一起参与斗殴的另外三人纷纷变色。松田阵平也被他这句话给刺痛了,露出了有些懊恼的神色。伊达航及时出口道:“我都没说我只是个Beta。Beta怎么了,Beta还当着你们这些alpha和omega的班长呢!”
萩原松了口气,向伊达航递了个兄弟你真棒的眼神。这种时候他作为alpha是真的不好开口说任何话。
伊达航拍手:“好了,快点开始打扫,因为你们这两对小情侣又是易感又是发情的请假了好几天,我们才被指派了这个任务。”
*
沉默的清扫行动进行中,萩原研二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僵硬的氛围,他将目标对准了脾气最好、和自己勉强算是苦主联盟的诸伏,开口问了那个失踪女孩的事情。
随着班长的接话,气氛最为僵硬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也暂时放下了不可调节的矛盾,关心起诸伏景光的案子。松田阵平的脾气则最为直接:
“零告诉我,要等你自己说出口,但是……”松田阵平火大道,“虽然你是我的情敌,我也还是要说,我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害你的!”
萩原研二没忍住,噗嗤一笑。
松田阵平恶狠狠的视线投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举手示意投降,看向诸伏:“嘛,小阵平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感情问题是感情问题,人生中还是有很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我们毕竟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雨,相信我们的力量吧。”
随着诸伏景光对自己父母被害案件的叙述,他也再次想到了自己和零相遇的过去。他真的可以放下零吗?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视线在空气中相触碰。降谷零拿着拖把的模样逐渐和那个拿着补蜻蜓网的小小的零重合在一起。
时至今日,他也仍然无言地在对他说——说出来的话会更轻松哦。
*
洗衣店。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打开装满炸弹装置的洗衣机的门。开始准备拆弹。松田阵平就站在他的身后,即使对方不发一言,他也能感觉到松田专注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回忆里两个人一起练习拆弹的场景历历在目。
降谷零想,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真刀真枪的实战,万一一个不小心剪错了,松田老师可就真的要和他一起飞上天了。想到这里,降谷零竟然没忍住,露出一点笑容。
“喂,这种严肃认真的时候你这个金毛混蛋还在笑什么?”
降谷零轻松地下手,剪短了第一根线,有松田在身后看着,他的手居然一点也不抖。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松田阵平瞒着他发情期的事情居然也显得没那么让人生气了。
“很难过吧,”降谷零没有回头,小声道,“那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
松田阵平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提起那天的事情。那是松田阵平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发现前路看似有选项、其实别无选择的时刻。做什么都是错。既然如此,松田阵平更想在那个时候保护降谷零,不让他也陷入和他一样两难的抉择中。
降谷零道歉道:“抱歉,我还为此打了你。”
松田阵平有些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和我说什么抱歉啊……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死板。以后不准再说什么自己只是个Omega这样的话了。”
“其实……”降谷零手下动作不停,“有个秘密部门联系我,说我的能力和性别都很合适,想让我去做卧底工作。”
“这不是很好吗,”松田阵平没有细问是什么样的部门和工作,想也知道这都是机密,“但是感觉比普通警察的工作要更危险……虽然想说‘是你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这样帅气的话,但还是——”
松田阵平凑近降谷零,恋人间赤诚的耳语传达在危险的环境里:“我想你一直活着,零。”
降谷零抿了抿唇,保证道:“我会的。”
“要在每年的情人节给你的松田老师孝敬巧克力。”
“……这个很难保证。”
“哈?!这有什么难的?”
“有可能情人节的时候会有任务……”
“那是你这个不成器的学生要解决的问题!”
两个人在拌嘴中总算拆除了炸弹,二楼却传来爆炸声,诸伏景光毫不犹豫地奔跑上楼,降谷零看到此景,心跳漏了一拍:“景——!”
诸伏景光回头朝他喊:“外面,樱花。”
松田阵平推着降谷零:“他指的是那面旗帜!”
降谷零手脚冰凉地跟着松田萩原班长一起,在外面展开为运动会制作的班级旗帜,诸伏景光带着人从二楼的火海中跳下来。总算是安然无事。
降谷零难免为了诸伏景光这番危险的举动发火。即使被说分手了又怎样,作为幼驯染,他有资格骂这个比松田还要会乱来的家伙。
诸伏景光笑着看着降谷零这副因为关心他而生气的样子。解决了多年困扰心头的案件,从易感期那种脆弱的状态中走出,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更为坦然地接受零爱上其他人这件事。他想要一直保护零,和零一直在保护他的、彼此之间这份的心意,才是最珍贵的。
*
萩原研二站在四乘一百米接力的起跑线上,深深吸气。随着裁判的口令,蹲下身,做好备跑姿势。发令枪响,修长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般疾射出去。开场等待时的紧张情绪随着起跑之后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短短数秒,转过第一个弯道,弯道的尽头,松田阵平已经做好了起跑的准备,转过头来和他的视线相互交接。
小阵平!
萩原研二将交接棒递到松田阵平的手里,看着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向前奔跑的背影。蓬松的卷发在风中摇晃。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将交接棒传给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弓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过最后一个弯道,他的眼底闪着光,笑着看着等待他的零。
降谷零从景光手里接过接力棒,向着终点线笔直地冲刺,加油声隔着风摩擦着鼓膜。心脏因为剧烈的全身运动而加速跳动,终点线外,伊达航向他用力挥手,大声呐喊:
“加油!zero!!”
降谷零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和自己珍贵的友人们拥抱在一起,庆祝着他们的成功。
22岁的青春记忆,带着彩带和鲜花,雨和吻,风和硝烟,就此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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