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深夜 张府

灯火通明,可府内的人却不见半点喜色。

约莫一炷香之前,张家少爷的院内急忙忙跑出来一个人影,往着张老爷的院子去了,嘴里还一边喊着:

“老爷!老爷!”

只是高升呼喊,并没有明说发生了什么,但这头张老爷已经披好衣服开门出来了,没做停留直接朝着张少爷的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问:

“慧臻到了吗?他怎么说?”

“林少爷已经到了,把过脉之后便让我们将老爷您请过去,我不敢耽误,快跑过来的,”仆人也就是小五,踌躇了一下喊了声老爷,随后又闭了嘴,接着开口道:

“老爷,小的斗胆,请您快走几步。”

张老爷听完这句话,脚下更是加快了速度。

这边,李莲花一大早就起床买了好些东西回来,宫远徵看了两眼,全都用红纸包着,还写了“寿”字,

“你买这么多寿礼干嘛?”

“今天不是张老爷子过寿吗,我上门祝寿总不能空着手去。”

“你认识张念慈?”

“不认识啊,”李莲花说的一脸的坦然,“张家大喜的日子,有人上门道喜,难道还把我们赶出去不成?”

宫远徵半信半疑的跟着李莲花到了张府,却见本该喜气洋洋的张府门口挂着白幡,里面还时不时能传来悲切的哭声。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找了与张府隔着一条街的馄饨摊坐了下来,买了一碗馄饨做早饭,顺便打听打听张府发生了何事。

“敢问小哥,今天不是张老爷子的寿宴吗?怎么却挂上了白幡?”

“嗐,张家少爷昨天晚上走啦。”

‘张家少爷?’

两人又对视一眼,李莲花接着问,

“张少爷的病这么严重?年纪轻轻便去了。”

“是呀!”那小贩估摸着也是个好事的人,竟自己就坐了下来,一副准备大讲特讲一番的模样。

“这张少爷病了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偏偏在他老子大寿这天去了,这得多晦气。唉~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只能说人各有命,他就该这时候走,有什么办法。”

“张家是药材商,应该认识很多名医才对,怎么张少爷还是走了?还走得这么急?”

“谁说不是呢,这张少爷病了也快一年了,张家花了大价钱到处请人来看,却都说没见过,治不好,还好张老爷有个早年收了个徒弟,能医识药,写了个方子帮他吊着命,否则···张府这次这么看重张老爷子的寿宴,也是存了借着这次寿宴,帮张少爷冲冲喜,让他去去病气。”

“真是不巧了,”张府遭逢大变,李莲花自然不可能再死皮赖脸的凑上去,只能拎着东西和宫远徵原路返回,“看来这‘金蝉蜕’确实难得。”

李莲花面作一副可惜的模样摇摇头。

宫远徵跟着李莲花在外行走了两年,脾气有所收敛,但现下看着李莲花眼底闪过的幸灾乐祸,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双手抱胸,冷笑一声,

“金蝉蜕本来也不是必须得药材,只是有它入药可使药性温和些,让你少受些折磨,可如今我看你这样子,倒是我这个旁人比你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些,既然你这么喜欢痛,那我回去改改药方,把那药做得更猛烈点。”

李莲花一听这话,瞬间正色,

“小远说的哪里话,”然后他又一个转身,竟是又想到张府去,“既然药方中有这一味药,那便有他存在的道理,我们还是再去张府看看,碰碰运气。”

宫远徵站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还是抬腿跟了上去。

灵堂内不知为何,带着些寒气。

惨白的招魂幡自房梁垂下,轻薄的绸布无力地晃荡,发出簌簌声响,一旁的白烛在风中摇曳不定,豆大的火苗挣扎着,映着白幡在墙壁上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正中央摆放着一口乌木棺材,棺盖半掩。张宗耀静静躺在其中,面无血色,平日里的温润朝气被死亡抹得一干二净。

张念慈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形容枯槁,眼神空洞,似是还没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中走出来,只是失神地盯着棺材方向。

棺材前两个蒲团上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穿着素净的孝服,从背影看像是随时要被风吹走一般,,她一手拿着张帕子,时不时擦擦眼角的眼泪,神情却没有太多的悲戚之色。

反观她旁边的男子,脊背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发冠歪斜着,一双眼睛是红肿不堪,布满血丝,双手放置在膝盖上,死命的攥着,浑身都在发抖。

李莲花在张府门前周旋了半天,张府的门房愣是没放人进门。

李莲花叹了口气,回身看向等在一旁的宫远徵摊了摊手,示意:

‘你看,并不是我不想进,人家不让我进。’

宫远徵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朝着那阻拦他们的门房小厮说:

“你去告诉你们家主人,若是不想他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便让我们进去。”

那小厮听了这番说辞,上下打量了宫远徵一番,竟是拿出了棍子,

“好啊你们,故意来闹事的是吧,最后再警告你们一次,快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

宫远徵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李莲花赶忙伸出手将人拉走了,

“人家少爷新丧,你怎么还故意拿这件事刺激他们呢。”

“哼,”宫远徵双手环抱,“若不是为了‘金蝉蜕’,谁会去管这些闲事。”

李莲花看他是真的来了气,正色道:

“这人人都知道张家少爷生了一年的病,所有大夫束手无策,这久病不治走了也算常事,你怎么说他死得不明不白?”

“‘金蝉蜕’源自山蝉,又名焰蝉,焰蝉属火,蝉蜕却性凉温和,常用来中和药方中猛烈的药性,有解痉止痛、调经益髓的作用。此物难得,却并不罕见,禹州城又特产此物,可我们走遍整个城池的药房都说被张家买断了,却不见他们再抬价卖出,应该就是自家人要用,张家只有那张少爷得了病,所以肯定是他要用此物,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得了急症,所有人都没办法,偏偏只有张老爷子的徒弟能治,寻常的病症可用不着这么大量的蝉蜕来吊命。”

“你是怀疑,张公子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宫远徵也学着李莲花两手一摊,

“不知道,人都没看见我怎么知道。”

说着便要走,谁知却被一名少年拦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你们是谁?为什么知道张公子是被人下毒暗害的?”

宫远徵打量着这突然跳出来的人,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腰间挂着一枚长穗玉佩,领口、袖口还绣着一圈精致的云纹,衣料上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宫远徵不准备搭理他,准备绕过他离开,可那人持剑的手一伸,拦在宫远徵面前。

宫远徵本来就没啥耐心,见此情景,原本环抱的手已经放下来握上了挂在腰间的刀上,还得是李莲花眼疾手快,连忙上前隔在两人之间,好声好气的朝那少年解释道:

“这位少侠误会了,我们只是信口胡说,随意消遣而已,没想到会被少侠听到,少侠放心,我们以后绝对不再胡说八道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将少年持剑拦人的手给按下去。

那少年到没有接着纠缠,顺势放下手后,朝着李莲花两人抱拳,

“我姓方,名叫方多病,和张家有些交情,若两位真的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请如实告知,我必有重谢。”

“方少侠言重了,刚刚那一番话确实是我俩的猜测,方少侠不必往心里去。张府出了这等事,我们也不好再去拜访,就先走了。”

“诶,等等!”方多病又拦在两人前面,“我刚听你们说是来禹州城买金蝉蜕的是吧,这样,你们跟我一起去张府,不管张公子是否为人所害,我都替你们买来金蝉蜕,如何?”

李莲花和宫远徵对视一眼,两人本也是想进张府却没进成,现下瞌睡来了送枕头,又岂有推拒之理,随后李莲花便朝方多病拱拱手,

“既然这样,我们便随着方少侠进去看一眼,到时即便我们猜测错误了,也能安心些。”

“嗯,好!那走吧!”方多病带头走在前面,随后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问:

“还没问你们,怎么称呼?”

“哦,我姓李,叫李莲花,这是我同村的族弟,单名一个远字。”

“李莲花···李远···你们要金蝉蜕做什么?”

“哦,我和小远是游方大夫,途径禹州,便想着买点金蝉蜕放着,以备不时之需嘛。”

“这样啊,难怪你们会对张公子的病有所怀疑。”

行至张府,那门房小厮见李莲花两人又来了,直接拿着棍子就走了出来,

“你们俩还敢来···”

谁知这一次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得无礼。”

那小厮明显是认得方多病的,见通行的还有方多病,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方公子,方公子怎么和这两人一起来了?这两人刚才想入府不成,竟用少爷的···胡说八道一番,还想强闯。”

“行了,我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带他们进去见见张伯父,你别拦着了。”

那小厮还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两下,还是将人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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