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鹴华头疼的时候,徐紫玉也把这一折《一捧雪》唱完了。金鹴华觉得唱的不错,从手腕上摘下一串碧玺手串,递给一旁的小厮道:“算我给徐大家捧场。”
徐紫玉出来唱戏没有多久,还算不上有名的角儿,称一句大家绝对是给足了面子。金鹏振听了后问道:“老四,你要捧他?”金鹴华笑道:“我给三哥面子,捧一捧陈大家的朋友。”
这位徐紫玉定是和陈玉方相熟的,要不然他三哥也不会有让他去捧一个不认识的戏子。金鹏振被弟弟说破,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挺高兴的。戏听完了,就是开席的时候了。金鹏振拉着金鹴华到水榭那边儿吃席,这一桌上没什么外人,只有金家的几个兄弟。金凤举见他们二人过来,问道:“也不知道老四你什么时候娶媳妇?鹏振已经和玉芬结婚三年多了。老四的媳妇却还没个影儿。”
金鹤荪打趣道:“老四这是效仿霍去病呢。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金鹴华道:“二哥这是在取笑我了。”说完后问道:“大哥和二哥可知道燕西现如今和白家小姐是怎么回事儿?”
凤举奇道:“燕西和白小姐怎么了?”
鹤荪笑道:“这个我是知道的,慧厂和我说过。慧厂说燕西遇到了自己的真爱,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女孩子。只是那女孩子出身不算富贵。慧厂还说她一定要帮助燕西走出封建,追求自己的爱情。”
凤举嗤笑道:“你家慧厂,每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鹴华却皱了皱眉头:“我以前听几位嫂子闲聊,以为燕西和白家小姐是一定能够结婚的。如今怎么又多出了一位新的真爱冷小姐?还有,燕西今天请来的什么邱小姐、乌小姐。莺莺燕燕一大堆。男儿家活在脂粉堆里,能成就什么事业?”鹏振对他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怕燕西去玩玩了?”金鹴华不再说话。凤举看他神色不变,好似没有任何情绪似的。但以凤举对这个弟弟的了解,鹴华好像是不大高兴的。
于是他圆场道:“鹴华说的有理,鹏振的话也没什么大错。不过国家不太平的年代里,还是做些事情的好!”
金鹏振心里想,凤举平时花天酒地,到现在却在这里冠冕堂皇地打太极,真是好没意思。不过他倒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双胎弟弟对自己失望,毕竟鹴华是他们兄弟几个里面和自己最亲的一个了。于是他敬了一杯酒道:“倒是哥哥说错了。”金鹴华其实也没有多生气。在京中富贵膏粱家的子弟,自家的这几个哥哥虽无太大的本事,但是太平年间守成还是可以的。可现在的局势动荡,这让他怎么放的下心。
他一口饮尽了杯里的酒,对鹏振道:“哥哥折煞弟弟了,哥哥在电力部门,工作勤勉。父亲是知道的。”鹏振听了果然欢喜,金铨虽然民主,但是平素里教训儿子,还是很严格的。很少有这般的勉励。如今听了金鹴华的话,他心里也是很高兴的。毕竟金鹴华他从不打诳语,那么也就是说说不定真的是爹夸了他。
鹏振的眼角有点湿,他合了一下眼。平复了一下情绪,笑道:“我们今天是给燕西过生日。说这些作甚?吃饭,吃饭!”几人又觥筹交错起来,谈着家国大事,秦淮烟柳。也是有几分乐趣。
正在这个时候,燕西过来给他们敬酒。几位哥哥都祝燕西生辰快乐。燕西也笑道:“多谢几位哥哥送的礼物了。大哥送的表,四哥送的马我都很喜欢。另两位哥哥送的汇票也是解了我年底亏空的围!”
几位哥哥笑道自家兄弟,不用客气。又是打趣了一番。
这时,鹤荪忽然道:“听说燕西今天亲自带了一个女孩子过来?”
凤举问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也好让你大嫂去了解一下那位小姐娘家人的品性。”
鹴华接着道:“若是你想要和那位小姐共结连理,这些在我们这样的人家都是必须的。”
只有鹏振在那里老神在在,似笑非笑地看着燕西。别看大哥八面玲珑地套话,四弟又一副严厉的样子。但是他们谁都不会比他对那位小姐了解的多,玉芬在院儿里没少嘀咕,什么寒门的女儿,上不得台面之类的。
只怕老八这门亲,是不大好结成的。
金燕西看着几位哥哥逼供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好些没用的话。又说了许多冷清秋的好话才走了。
鹏振笑道:“咱们家燕西这是彻底陷进去了!”
酒过三晌,菜过五味。等到在水榭里的金家兄弟几人用过宴席后,各自告别去赴自己在外面的局子。金鹴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擦了把脸,换了一件鸦青色苏绸绣竹叶长衫。拎了帽子和手杖就往外走,准备前去拜会白雄起。
他在楼梯上往下走的时候,就听到三嫂的房间里好像是有人在哭。金鹴华暗自心惊,不会是三哥捧戏子把三嫂气哭的吧。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细细地听了一会儿后,发现那声音好像不是三嫂的,却有些熟悉,他却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刚想离开,三嫂那屋的门就被推开了,王玉芬和白秀珠从里面出来。王玉芬见了是他,笑道:“老四这是要出去啊?”秀珠也问好道:“四爷。”
只是白秀珠眼睛红红的。显而易见,刚才在屋子里哭的人就是白秀珠。金鹴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礼道:“三嫂,白小姐。”然后回答了王玉芳问他的问题:“我正要出去呢。”
他把帽子戴到上后问道:“白小姐回家吗?我今天和令兄有约,要去府上拜访。不如白小姐你坐我的车走?”
白秀珠本是想打电话给白家的司机,让他过来接自己的。听了金鹴华的话,本是想开口拒绝。可是王玉芬却笑道:“那就麻烦四弟把我这不省心的表妹送回去了。”金鹴华应道:“好。”
白秀珠见金鹴华应了下来,只得道:“多谢四爷了。”金鹴华道:“无妨。”
金鹴华想的是这小姑娘哭得可怜,怎么一见到她她就是在哭。白秀珠却是有些尴尬,这是她第二次碰到金鹴华,又是这幅小哭包的形象。真是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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