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很小的孩子模样的男孩,抱着的时候一点重量都没有,不过怎么说呢……看上去好像个小秃驴。
这孩子受不了侵害就晕了,感觉到炎的那股灵能传入身体时,又渐渐苏醒了过来。炎看着他,声音很小:“嘘,别害怕,我是……鬼。”
小空从小到大哪见过真的鬼长什么样子啊,这个姐姐除了下半身没有,和那些传闻中长头发蓬头盖面满嘴獠牙的鬼一点也不一样。小空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绑来的,说:“我们快走,西剑流的人要害我,姐姐,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小空看了看炎那个有点尴尬的脸色,明白了什么,着急说:“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吗?我不想要被关在这里啊!”
啧,炎想了想,把小小的小空放到了自己背上,给他施了一个防护咒,带着他一面墙一面墙的穿过去了……是的,穿过去了。小空这辈子没感觉过这么神奇的逃跑路线,没有规划全是硬闯和乱窜。不过好在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是窜出来了。
“多谢这位姐姐,我叫小空,是中原云州大儒侠史艳文的儿子。”小空在炎背上说,能感觉到他笑得很开心。
炎有些不知所措……在她记忆里,中原是有云州大儒侠这么个人,他好像也有妻小,没想到这么巧,这就碰上了。
炎调整了一下姿势,掂了掂背上的小土豆,问:“啊,接下来去哪?我不知道中原的地形。”
小空指了一下路,没想到他运气倒是不错,一下就遇到了前来救自己的三弟雪山银燕。
等等……三弟?他是在叫一个已经将近二十的成年男人弟弟?小空一个小孩叫人弟弟?
“啊!二哥!”雪山银燕速度极快,像是飞过来一样把小空抱住了,也是难得的人族,见到飘着的鬼居然没被吓到。
本来见到亲情场景,炎是该好好感慨一番的,但奈何此时魂体突然发生变化了,没有下半身就算了嘛,这会儿连上半身也开始散开了。小空刚刚还在给银燕解释逃出西剑流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刚解释完救命恩鬼救了自己,她就开始没了,吓得小空开始喊:“姐姐,你别死啊!”
谢谢你小秃驴,我本来就没死。
炎猛的一睁眼,不知道是自己做了个梦还是真的发生了这件事,醒来的时候,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已经好了,内功也是完好的,甚至可以说内功心法更上一层楼了。
“云州大儒侠史艳文,我记得这个人,如果小空说的没错,那他应该比他三弟要大一些,那种感觉……是先天疾病,但是,奇怪了,史艳文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儿子?”人世二十岁行昏礼成家,速度再快的话史艳文当年的儿子应该也不超过十岁啊。
等一下,她闭关了多久来着?
时过境迁,岁月荏苒,现在的炎,已经是十年后的炎了,不过显然,她本人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十年啊……已经从年轻的漂亮姑娘变成老姑娘了。即使很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这个道理,这十年的时间随着闭关进行,就像是远古大羿射的一支穿云箭,飞速的同时,又刻骨啊。也不知道十年后的人世变成了什么模样,还能和当年的那个一样吗?
炎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柔顺感依旧,轻轻松了口气,没怎么变就好。当她离开那个闭关十年的洞穴之时,难得的感受到了一股轻松,既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了,那就正式和过去道个别吧,现在任务完成了,就该回修罗国度向帝尊报告任务了”“呵,真是讽刺啊,出来一趟什么事也没办成。”
人世风光不错,奈何炎已经没有了想要多驻足欣赏的心情。中原很大,人世也很大,曾经的炎对人世充满了喜爱和敬意,而如今,呵呵……剩下的是什么,也难说了。
其实有太多时候炎觉得自己运气还挺不错的,总是能在路上遇到各色各样的人,以前是遇见小姑娘,现在是遇到大小伙。
彼时,一白衣男子手持佛珠朝着炎去的方向急急而奔,他浑身都是白色的,头上带着兜帽,像是活生生从寺庙里下来的菩萨一样,偏生的手里拿着佛珠,头上又有头发。要是从前,炎可能会驻足好好看看这个不怎么秃的小秃驴是怎么了,因何跑的这样急躁,但是而今的她已经失去了对人世大多数事物的好奇之心,奈何不知不觉已经逼近了几分,因着有些懒得管,竟纵身一跃到了一旁的树枝上,静静靠着树等待这场风波过去。
白衣男子跑到此处,后面追着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追上了,一个两个……竟足足有七个人追杀。
追着白衣男子的一众人穿着红黑色的服装,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军师有令,遇有人敢对抗我们西剑流!杀!”
炎本来都闭着眼睛打算闭目养神了,听到西剑流这几个字,猛然一下睁开了眼睛,前段时间神游,貌似就是去这个地方的吧?
这会儿她的动作变了,开始静静观察哪些人是要做什么。七个人手持刀兵与白衣僧者对峙,那白衣僧者赤手空拳地打退了几个以后明显有些吃力,周身内力运转地有些急,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为刀兵所伤。他叫俏如来,本是听从师命外出寻找云十方前辈的,没成想遇到了一群西剑流部众,本想隐秘地闪过,可谁知这群东瀛来的西剑流疑心过重,追着他打。
俏如来运气向黑衣人一掌袭去,他武学天赋很好,只是如今受制于人,打了一波又一波,真的筋疲力尽了。再出一掌,一掌之后,他就能跑走了。
可谁知,就在此时,一道剑鸣声划过空中,只见一把红色的剑划过剩下的黑衣人身侧,不过须臾之间,一声声叫声喊过,紧接着的,就是涌出的温热的血液飞溅在四方。那把剑通体红色,血液嘀嗒嘀嗒地落下地面,随即,持剑的女子转身看了看她,收起了剑。
炎看了看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平淡地问:“你还好吗?”
俏如来躬身答谢:“多谢姑娘相救,只是俏如来还有要事在身,无法报答姑娘恩情了。”
炎觉得这个人的名字有趣,叫如来,还要在前面冠个俏字,她仔细一瞧,男子的面容确实是上等的,足以教人间清风失色,手上拿着佛珠,应是佛家弟子,“俏如来”,没辜负这个名号。
“路过而已,只是不喜欢西剑流。”炎回答的很轻巧,她前些日子刚从西剑流手下救了一个人,只可惜早早地就分别了,也不知道那个小秃驴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来,怎么救的不是小秃驴就是大秃驴啊?
俏如来神色动了动,问:“姑娘也是要对抗西剑流之人,何不加入中原武林?”单就俏如来的个人经历来讲,他确实没在武林之中听过哪位女侠有这等的容姿与气态。
炎冷笑几声,说:“你说错咯,我不是人哦,我是……魔,人魔势不两立,我干嘛要加入一个中原正派武林啊?”又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
俏如来闻言一愣,还真没感觉出来眼前这位姑娘是魔,他甚至还下意识想了一下,什么是魔,须臾之间,他便说:“中原武林亦有魔门世家,只要是愿意帮助正道,一心正义之侠士,都可以加入中原武林,姑娘,人或是魔,这并不重要。”他留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了,确实是有要事在身的人的做法。
炎望着俏如来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风卷过枯叶,在她脚边打着旋,仿佛在嘲笑她刻意维持的淡漠——明明对人世心灰意冷,却又一次次被卷入纷争。
“并不重要……”她低声重复俏如来的话,冷笑突然卡在喉咙里。
如果一段路的过程充满了艰辛与苦痛,那么为什么还要执着的去走那段路呢?炎想起小时候听过师兄讲夸氏巨灵追逐太阳的事了,他最后力竭而亡,饮尽了江河之水,死后身体化作万物,滋养了世间。小小的魔女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长大以后才发现自己从这个故事里学到的是无尽的执着和倔强。
路途艰苦,也要执着地走。炎不止一次想过要把人世翻个遍把那个黓龙君找出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奇怪,过了这么久,纵然心里还是气不过,可也不会像当初那样生气了,这又是为何呢?
恍惚间,一阵风拂过炎的额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她师兄梁皇无忌。如果师兄在,他肯定会说:“阿炎,不必执着于过去,也无需因为一件事而变了你自己的心。”
过去终将停留在回忆里,新的路还会到来,是这个意思。
炎轻轻笑了一下,对着虚无缥缈的空气笑了,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了,在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了师兄诗号里的那句话——身属摩罗心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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