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金雷村入口处,路边二人,围着书对坐。
常欣轻轻一叹,为方才所讲的故事,也为自己沉浸其中的情绪。她眨了下眼,满怀期待的看向身旁的人。
“……怎么了?”
“啊。”常欣因玄狐毫无感触的话而意外,反问道,“这故事,你听完难道没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玄狐看了常欣一眼,学着对方抬头望天,状若思考,慢慢道,“这个故事……”
话已开头,常欣心中欢喜,微微凑近听对方要如何讲,可玄狐沉吟的语气,突然一转。
“那名男子到底是何时爱上她的?是知晓女子身份的时候,还是相处那段时间? ”
“……日久生情吧。”
“所以,知不知晓那名女子的真面目,根本不重要。”
“这就是真爱啊。”
“如果她不是女人,他也会爱她吗? ”
“嗯,这……”
“另外,他们相送了这么远的路,女子却不愿讲出真相,一定要等到男子登门造访才揭开一切。也就是说,故事最后的悲剧,是那名女子造成的,男子平白无故断送了性命。 ”
“唉,话不是这样讲的。”
“最后,为什么会突然狂风大作?为什么坟墓会自动打开?为什么有那两只蝴蝶?是机关,是术法,还是布局?或者强大的剑意?是真死诈死,还是死后复活? ”
“……”
无言以对,无法解说对方的思考,不明白故事为何变成了探案,甚至走向了鬼怪武林高手方向。
“好了,好了,别问了,我投降了,算我输你了。”
常欣丧气地支住脸,不知哪里出了错,演变成这般的结果。思考没有结果,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玄狐,不由闭上眼,双手扶住了脑袋。
“你做什么?”
“我在苦恼。”
“苦恼……”玄狐盯着常欣半天,学着对方的样子坐下,也扶住了脑袋,低声道,“苦恼……”
“嗯?”常欣察觉对方动作,一扫沉闷心情,惊喜道,“你知道苦恼的感觉了?”
“你方才是这样做的。”
“……”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玄狐明了二人之间的差距,不解对方为何会有这话,直白道,“打败你,不难”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常欣又一次扶住脑袋,那边玄狐也不落后,跟她面对面,来个一比一复制,让人不由气血上涌。
“我拜托你,别再学我了。”
“复制,是我学习的方式。”
“……”
常欣扭过头,一时不想看身边这个人,她叹了口气,目光远眺之下,看到先前未有看到的塔尖,不由眨了下眼。
先前梦虬孙突然从龙埏口出来,询问是否有什么异常,没有得到答案,便对常欣讲了一句拜托后,沉思着离开了。现今已过了几日,却还未回来。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瞬不安,这心不静。玄狐扭过头,他察觉常欣突然情绪紧张,询问道。
“常欣,你怎么了?”
“我在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
常欣刚想解释龙埏口的重要性,突然想起梦虬孙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守卫,而不让人得知。她语气一顿,话出口便转了方向。
“玄狐,我们换个地方看书吧。”
“好,去哪里?”
“你跟我来。”
“龙埏口,你确定没事?”
“我——确定!”
梦虬孙没好气再次重复,而后端着药怼送到欲星移脸边,等对方接过,他立刻后退几步,坐到接近门口的桌子边,一字一句道。
“我等着听你讲。”
欲星移听此话,手下一顿,将入口的药又远离了几分,目光扫过屋子,没找出一个可以论说的点。这几日,他推脱了许久,可真要讲,又不知从何处才是开头。
“不好讲吗。”梦虬孙像听到了对方未说出口的话,但他不可能放过这次的机会,干脆道,“那就我来问。”
“第一个问题,还珠楼到底住了谁?”
“这嘛。”欲星移眨了下眼,另言道,“你不是见过俏如来了。”
“俏如来,他我见,又……”梦虬孙话到一半便明白,他心情复杂,又气又怨道,“墨家,又是墨家,真个就是阴魂不散。”
“是啊,怎么阴魂不散。”欲星移想起与雁王的一面之缘,轻快的心情又有些许沉重,他看向梦虬孙认真道,“连我都觉退避三舍,尚且不够。”
“呵!我哪里会像你一般,自找麻烦。”梦虬孙摸了摸手中的剑,见欲星移面带微笑看着自己,不由一恼,“欲星移,你到底还喝不喝药!”
“我这不是在专心,回答你的问题。”欲星移拉了拉被角,叹道,“若不认真几分,你扔下我走了,留我这半残不残的人,可怎么办啊。”
“欲星移!”
梦虬孙看着面色尚且惨白的人,手反复握紧剑柄,最后干脆将剑整个取出,重重戳在地上。欲星移见烟尘起,抬手遮住碗面,而后闲闲道。
“气性怎好这么大,不如让修儒给你也开些去火的药。”
“你少说几句,我就不用喝药了……”梦虬孙眼一眨反应过来,“看到鬼,哪个需要喝药啊!”
“在喝了,在喝了。”欲星移低头轻嗅,有些嫌弃挪远了些,反问道,“你的第二个问题呢。”
“你已回答了我的问题。”梦虬孙靠着桌子,翻找零食袋,闲闲道,“你啊,不是被人看不顺眼,就是被人惦记,然后掺和进了内乱,又间杂了外敌,总之,粘上墨家,你现在的情况,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哎,我真是做人失败。”
“失败就少东奔西走。”梦虬孙找到蜜饯,侧过脸随手一扔,低声道,“你少操心这又操心那,好好养病。”
“我只是身体受伤,又不是不能讲话。”
“啊?!”梦虬孙见人毫不悔改,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若真想如此,我也不是不能帮你彻底休息。”
欲星移见人面色不善,收声将苦药一饮而尽,而后碗放到床边空位,顺手拿过蜜饯,再慢慢躺下盖好被子,闭上了眼。
梦虬孙看人躺得如此迅速,没好气无声念叨一句,收了碗走出了屋子。
“修儒,第二份药熬好了吗?”
“还要等一会。”
修儒坐在火炉边,轻摇扇子吹风,根据药味来判断火候的大小是否合适。梦虬孙看人正忙,走过去提起药锤,帮忙将研磨一半的药,慢慢碾碎。
“修儒,屋里那个,还要躺几天啊?”
“嗯……”修儒手上一顿,思索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要看师尊的安排了。”
“哦,冥医有新的安排吗?”
“我也不太清楚。”修儒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挠了挠脑袋,迟疑道,“师尊最近老是在念叨,什么医患关系的远近,不能混淆之间的关系,过近产生的依赖要隔绝断离什么的。这些我不太听得懂,只知道师尊在调整医治方案,还为此烦恼了好几夜没睡。”
“好几夜没睡?”梦虬孙皱起眉,回想方才所看的情况,判断道,“欲星移最近面色都在好转,怎会让冥医那般烦恼?”
“不知道,或许师尊有其他的病人。”
“有可能,这年头,疑难杂症多得是。”
“是啊,好多难治的病。”修儒深深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大哥是脑袋有毛病发疯,这几天来了好几个脑袋有毛病记不清楚事的。”
“记不清楚事?”
梦虬孙想起欲星移提过佛国的事,不免思索还欲再问,却隐约听到了什么声响,他起身往声音发出之处望去,只见一个明显的塔尖在高林之上跃出。
“……动作这么快吗?”
“快了,快了,喝——马上就到了,你别再回头了!”
千雪喘着气,艰难拽着撼天阙,往还珠楼跑。他遥遥看到还珠楼的影子,鼓气高声喊道。
“温仔,快出来,救人啊!”
“放肆!”
撼天阙因高声回神,他甩手就将千雪挥离了身边,恍惚间脚步不由自己而动。这时,突来一声爆鸣,剑声眨眼而至,人忙回身应对,移转。
“砰——”
温皇忙收剑尖,回身化扇,他看千雪收起佩刀绑回腰间,再弯腰去扶被拍晕的撼天阙,一时心情复杂,默默来了一句。
“千雪,几日不见,功力见长啊。”
“少来。”千雪挪了挪撼天阙,有点嫌重,没好气道,“要不是他神志不清,再加上你吸引注意力,我哪里能偷袭得到。”
“哈。”
温皇转身,三人一路回了还珠楼。
千雪放下人,便坐下倒茶,他这一路连奔带喊,只将自己整得口干舌燥。这时一杯茶下去,整个人才缓过来。
温皇诊治过撼天阙,回来看到千雪,目光将对方从上观察到下,却也只收获了疲惫而无其他,他不由垂下眼眸思索。
“千雪,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
“佛国啊。”千雪放下杯子,慢慢道,“不是你给了佛国的信息,回苗疆我又得知撼天阙去佛国找战兵卫,便过去找人了。”
“哦,你是在佛国外面找到人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内外,好像挺深入的。”千雪思索无果,便复述道,“当时佛国钟声不停,我看到撼天阙呆愣在路边,嘴里也不知道念叨什么,一时间就只想着人,是不是年纪大了犯病,便着急拉着人走了。”
“温仔,你不知道这一路啊。”千雪缓了口气,又喝了杯茶,才道,“这人说胡话不说,还执拗着往佛国回,我连拉带踹,一路惹着人生气才给带了回来。”
“所以……”温皇观察千雪神情,再度确认道,“你是从佛国内,将撼天阙带回来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
“从头到尾都是问题。”
“这么严重?”
千雪坐直了身子,诧异地看向温皇。他只听对方语气一顿,而后缓缓开口。
“千雪,你可知俏如来佛国一趟探查,得到了什么情报?”
“我哪里知道,直接讲。”
“钟声并非单纯的钟声,佛国以钟声为媒介,洗去人的记忆,忘却仇恨,而后填连新的空缺,编造新的人生。现下在佛国内的人,已悉数沦陷。”
温皇语罢,等人在询问,却见千雪愣住,不知在思索什么,他刚欲询问,便听到对方呢喃了一声。
“新的人生嘛,那王……”
“千雪,这不是重点。”温皇看着千雪的眼睛,郑重道,“现在的重点是你。”
“我?”
“是。”温皇叹了口气,亦疑惑道,“俏如来靠着颠倒梦想混乱思维,才未有被钟声同化,而撼天阙的功力尚且抵挡不住的术法攻击,可你……”
“我……”
千雪眨了眨眼,不由接过对方的话,继续讲了下去。
“……又为什么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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