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艾伦用未知的力量让你们安全回到了罗塞之墙内部。
说是“安全”,有些美化过度了。
三笠肋骨骨折,团长失去了右臂,尤弥尔被带走,还有……汉尼斯叔叔在内的六成士兵牺牲。
真是睡不着啊……而且需要研究的事情有一大堆。
你在夜色中走出寝室来到庭院。
昨天正好是满月,因此今天晚上的月光依旧格外明亮。
就是失眠的人似乎不只有你,你看到庭院中坐着一个有着金黄头发的先来者。
是谁呢……?你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
视力的损伤好像不是暂时性的,而且越发严重了。现在距离稍远,你分辨不了这人影的五官。
走近了些,那在你视线里边缘像颜料混杂化开的色块有了更清晰的形状。
似乎是长发,身材比你更矮小。那么——
“希丝特利亚,是你吗?”你出声询问。
“晚上好,诺亚。”她没精打采地回应。
你努力观察她的表情,这模糊程度降低了许多事物的成功率:“抱歉,不知道是不是打扰你了。你想自己待会吗?”
她低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嗯……那还是离开比较好吧。
“……尤弥尔会怎么样呢?”她再次开口,声音里有着迷茫。
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你坐在她身边:“被带去……莱纳他们的故乡吧,如果莱纳没死的话。”
你想起最后莱纳被啃食的场景,觉得他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那是很远的地方吧。明明说好,要为了自己活下去。我做到了,可是她竟然丢下我走了……”
“为什么比起我宁愿选择他们那边……!”
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带上了哭腔。
这种话还是第一次从希丝特利亚的嘴里听到。你有些稀奇。这是她的本性吗?
从前的温柔体贴形象虽然完美无缺,但完美的东西通常要么悬挂在天空永远如梦幻泡影,要么存在于地上只是一层还没被看透的伪装。
所以——
你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能够碰到,看来是后面一种情况啊。
“尤弥尔是按自己的意愿去救莱纳和贝尔托特了吧,她没有对你食言。”你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如果被男生们当女神的希丝特利亚实际上会愤怒会生气,那看起来自私的尤弥尔呢?
“所以尤弥尔说不定是个无私的大好人?……”只有这个推理合乎逻辑了。
“你们都说我对她很重要……对别人好,这算什么。她背叛了我……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你看到什么反射着光的东西落下,是希丝特利亚的泪水吗?你微微一怔。
发现你没说话,她似乎误会了:“哈哈哈,克里斯塔是懂事的好孩子吧。但我已经变不回她了,实际上的我让你很失望吧?”
“不是的。我觉得……一直不原谅也没关系。这就是正常人的想法吧,为什么要失望?”是当圣人太久,不知道普通人是什么样的了吗?
“不如说,我更喜欢看真实的东西啊。”寻求答案和真理的你怎么会选择虚假的东西。
你翻找着身上的物品,但可惜你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
“你看,就像现在。事实就是我没有手帕这种最合适的东西给你擦眼泪,所以只能用其他的却真实存在的东西代替。你会失望吗?”你用袖子拭过她的脸颊,粗糙的布料让接触的皮肤泛红。
“……诶?”她止住了哭泣,抬眼望着你。
“而且尤弥尔是为了把你带走才险些有生命危险吧?你的存在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这是个简单的不等式。但这样的尤弥尔最后为什么选择离开呢?你仔细思考。
“所以她应该是确认了你能好好活着后才走的。前者是她自私的一面,后者是她无私的一面。两方面结合,才是完整的她,就像现在我看到的你才是完整的你。希丝特利亚,看到完整的她,再决定要不要接纳完整的她吧。”
“我……我接纳完整的她,我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她好像又有点想哭了,声音发涩,“但既然尤弥尔选择了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也没有权利再对她做什么。”
怎么从愤怒一下又变得这么消极?
你尝试开解:“你们不是都说要为了自己活下去吗?都已经不是好孩子了,为什么不按自己的想法把她找回来?两边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就比比谁更固执吧!”
“诶?”她又望着你愣住了。
“看来你还不够坏啊。”你勾起嘴角,参考过去尤弥尔的态度,尽量露出一个你印象中的坏笑。
她盯着你看了一会,终于也展露了久违的微笑:“你说得对,诺亚。谢谢你。”
*
希丝特利亚不久后就走了。
解决完别人的心理问题,轮到你自己的心理问题了。
你抬头望着星空。月亮出现的时候,星星就很稀疏。而且现在以你的视力,根本就看不清渺小的星星。
就像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一样。
虽然刚才说得好听,但现在绝对是大危机啊。
为什么……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名词,会激起贝尔托特那么大的反应?
不行,不要想。
为什么你总感觉虚幻飘渺又不真实。明明就在此地,又像身在别处。
那些你记也记不清的幻觉或梦境,像纠缠不清的诅咒。
那些深埋在潜意识里很难找到,很少回忆的东西,如同沉没在海底。
不行,不要想,不要想了!
你到底是谁又属于哪里。
一想到这些,这个世界就荒唐可笑,努力有意义吗,活着有意义吗,死亡有意义吗?
努力。你腿上新增的未愈合的伤,在用疼痛提醒这是属于你的身体。
活着。三笠、艾伦、阿尔敏,还有越来越多的同伴,即使不在身边,也像一张网把你抓紧。
死亡……熟悉到可怕的巨人,妈妈、汉尼斯叔叔……
“饮料之中偶尔混入一些酒,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问题罢了。”这是希甘希纳区的汉尼斯带着酒气满不在乎地说。
“为了恢复那无所事事的日常……我会豁出一切。”这是罗塞之墙上的汉尼斯握着拳头对你们发誓。
一个人是怎么从记忆里的醉鬼变成这么可靠的长辈。
然后……
“看叔叔我把你们的杀母仇人大卸八块!”
然后再变成坠落的血滴、零散的内脏、断成两截的尸体。
为什么不再活久一些,这样你可靠的样子就能盖过我回忆中你懒散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我想追忆你的过去,看到的你大多时候一点也不帅气。以至于要翻出你最值得纪念的瞬间,竟和你死亡的一刻相同。
我该去记忆的哪找最适合的身影,太怠惰安逸、太残酷血腥。
要是这世界真的是噩梦就好了……
心里很空,只有眼睛里很满啊……
“大晚上不睡觉,你就是这么养伤的吗?”
伴着皮鞋踩在草丛上的声响,一道冷淡却让人安心的嗓音响起。
晚上睡不着的人真多啊。
“兵长你不也带着脚伤不睡觉吗?”
你略微低下望着天空的头,寻找声音的来处。
眼睛里的东西被重力控制,开始缓缓流淌。
“喂,怎么了。”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一下变得有些紧张。
该从何说起?不能说的部分,不想说的部分,剩下哪些部分。
“眼睛有些看不清…”先从这个说起吧。
“要和你崇拜的韩吉一个样了吧,感动哭了吗?”他的话在表面听来还是毫不留情,“天天保护这保护那的,先保护好自己吧。你现在看起来糟糕透顶。”
你反驳道:“这是轻伤……”
他站在你身前,投下来的阴影把月光遮蔽:“我真是管不住你啊……你有你的选择,我也可以直接把你打晕,反正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说完他就伸出了手。
“这是我一贯的主张,我认为最有效的管教就是疼痛。”
——你想起庭审时利威尔的教育教训论,顿时有些害怕地埋下脑袋。
难道这次预测失败,真的生气了?
结果你感觉到这只手在你头上轻拍了两下。
“好了,给我去睡觉。”利威尔的声音在你头顶响起。
“兵长,其实……”你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这件事,做了简单的描述,“……就算知道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我还是需要时间适应……”
“妈妈死后,爸爸也不见了。汉尼斯叔叔,可能已经像我们的亲人一样了吧……”
“这种事,就是永远都没法适应的。”利威尔又走了几步,坐在你的身边,语气沉重了些许。
兵长似乎比你们大不少,经历估计也多很多吧。但他好像从来都没提过家里的情况。你这样想着。
“兵长有亲人或者亲人一样的人吗?”说完你就觉得可能太冒犯了,都是刚才兵长摸你的头让你有了亲切的错觉。
于是你补充道:“呃……当我没问也可以。”
“有一个可能是我亲人的混蛋。”他在你意料之外开口了,“不知道在哪,大概已经死了吧。”
现在他离你近了不少,你努力聚焦,试图看清他的表情。
满脸不耐烦,大多数时候都有。
少量的疲惫,难道兵长一直睡这么晚?
一点茫然和怀念,甚至脆弱,这才是真正的情绪吗?
最后的亲人,就像三笠、艾伦和我一样吗?
这是兵长和世界的联系吗?
“在看什么,视力测试不在这里。”他似乎终于被你长久的注视惹恼了,侧头看向你。
“兵长,我会保护你的。”强大的人也是需要保护的,有三笠作为参考。
“哈?突然又说这种话。”音调升高了,眉毛稍微抬起。
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你不好再像刚才一样仔细打量,而且太细节的部分也看不清楚。
“因为兵长从第一次见面那天就保护了我们!”你没有忘记托洛斯特区的遭遇,“我、我先走了!”
难以分辨兵长的情绪,你决定直接回去。
被这样一打岔,你好像没再思考那些与意义相关,复杂难解的矛盾。
是因为即使世界荒唐、无意义,我当下的感受和经历对我而言也是真实的吗?
不再去纠结有没有意义,或者直接承认这都没有意义又如何。
就算没有意义,我也可以就凭感觉走下去直到结局。
你一下轻松了很多。
高空的月光洒落,初春深夜的风拂过,轻柔得像盖在脸上的丝绸。你张开双手,那些灵动的空气从指缝间溜走。
这就是自由吧。
请和我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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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如无意外又可以写日常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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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丝特利亚和尤弥尔的cp应该不拆,但是有可能发展为和主角关系很好的“你加入这个家也行”的路线(我真不是东西)
漫画54话,希丝特利亚听到艾伦的话,连说两个“诶” 觉得很有意思就重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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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了加缪的存在主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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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追寻你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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