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阿尔敏的感谢,我摸了摸他的脑袋表示接受。
没过几天,佩戴着蔷薇臂章的士兵带来了新消息,几天后,避难所里的人会被陆续送到露丝之墙内部的开拓地。
根据莱纳他们打探到的情报,这些佩戴着蔷薇臂章的士兵隶属于驻屯兵团,是墙内的军事部队,听从各区司令的指挥,平时主要在墙壁附近巡逻、并承担城墙整修的工作。另外还有直属于国王的宪兵团,这些人一般待在中央城区,负责维护居民区的秩序,而少部分可以留在希娜之墙内部的宪兵,则可以侍奉在国王左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早年间风评极差、但近几年口碑有所回升的调查兵团,他们的活动范围不在任何墙壁之内,主要活动是调查墙外的一切,他们管这个叫‘壁外调查’。
回到正题,在骤然增加的人口面前,选择利用这些劳动力来扩大可利用的耕地范围也是很常见的策略了,只是露丝之墙内的土地实在有限,这项活动想必也持续不了多久。而在那之后,难民的去留依旧是一个问题。
但莱纳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
下一步该怎么做?
破墙当天,莱纳的确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行动方向,但那只是一个方向,该如何向这个方向行进、用什么样的方式行进、具体应该选择哪条路线以及在此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种种问题该如何解决...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提前规划。
在前往开拓地之前,莱纳找到了一个适合商讨这件事的角落,并在一个平常的夜晚将所有人聚集了起来。好吧,需要被‘聚集’的对象主要是我。这几天除了分头打探情报,他们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全程待在一起,只有我会没事到处瞎逛。
这天晚上,我正坐在某个广场的角落里,一边发呆,一边看着三个站在广场中间的人闲聊。
那是三个中年男人,性别和年龄使得他们成为了这个杂糅着老弱病残等各种成分的难民营里相对强势的人,而这种抱团行为,无疑又提高了他们的自信心——他们几乎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这个大部分人都选择早早回到集体宿舍里准备休息的时候,来到这个荒凉的广场。
补充一下,一开始这个广场还是挺热闹的,毕竟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人们还是希望能跟其他人有所交流,至少能通过集体哭诉缓解一些共同的悲伤和恐惧情绪,这种方式在别的地方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名字叫“互助会”。只是这种聚堆的行为很快就被士兵们制止了,看来上面的人不希望看到这种弱者之间的团结,哪怕只是抱头痛哭也不允许。
这让我想到了马莱,自从艾尔迪亚复权派的事情闹大以后,马莱对集中区的艾尔迪亚人进行了更严格的管控。其中被强调过最多的一条指令就是禁止任何目的、任何组织形式的集会。即使是马莱自己的管理人来集中区开宣讲会,也需要提前申报、并经过严格的重重审核——想来和那个潜伏多年的艾尔迪亚卧底脱不开关系。
压迫会促成团结,团结会凝聚勇气,勇气会滋生反抗,反抗则是罪恶天敌。
因此无论是艾尔迪亚王国的统治者、还是马莱高层都像恐惧着死亡一样,恐惧着任何团结的雏形与变体。
在这件事上,这两个互相厮杀了上千年的种族倒是展现出了一种倒人胃口的默契。
所以“抱团”就成了这三个中年男人的特权,虽然他们的权力来自于对看管士兵的贿赂与谄媚,但这不影响他们把自己奴颜婢膝的丑态抛在脑后,转头吹捧起自己及其同伙的优越。
按理说,我不应该待在这里,和这种人共处同一个空间、即使是开放式的空间,也并不是理智的行为。这种人就算不被挑衅,也会出于各种或肮脏或贪婪的理由,盯上那些在他们看来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对象。不巧,在他们眼中,身为女性、孤身一人、看上去也和壮硕搭不上边的我的确很符合他们选择欺凌对象的标准。而且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做过不少类似事情,虽然碍于士兵的脸色不敢做得太过分,但对于受害者而说也够恶心好一段时间了。
我也不是来制裁他们的,虽然我有办法这样做,但是没有理由。而我的正义感也还不足以支撑我去自找麻烦。
吸引我来到这里的,是几天前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又不小心撞见他和伙伴的谈话的阿尔敏...更准确一点,是他的伙伴艾伦。
事情还要从某天晚上说起。
出于某种原因,我对环境里的声音很是敏感,根据脚步声判断出其主人的身高体重、鞋子的材质也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如果是熟悉的人,还能直接确认这个人的身份。而在某天夜里,我听到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成年人,身上带着某样重物,踩着一双皮靴。
我下意识以为是上层拿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开始想办法解决我们这群造成问题的人了,于是我果断睁眼起身,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是当我艰难地从地板上起身之后,却看到一个男性士兵抱着一个孩子,走到某个地方悄悄放下,紧接着又从身上拿出了一条金属吊坠,把它戴在刚刚被放下的人身上之后就离开了避难所。
他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但我却借着月光看清了他衣服背后的标识——蓝白两色的双翼:调查兵团?
调查兵团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屏住呼吸,继续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并得出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的结论。
周围没有人接应,还是这个时间点...看来不是军务,是个人行为。
理由是什么?如果是普通人,还有可能是想把养不起的小孩找个地方扔掉,但是士兵、就算是调查兵团的士兵,应该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孩子,而且这里的人可是会被送去开拓地的,听说因为受不了高强度的开垦活动死在那边的人可不算少数,如果是想给孩子找个好去处,就算不送去孤儿院,随便找条看起来富庶一点的居民街也比这里好吧?
但如果只是想甩掉这个包袱,就更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跑到这里来了,虽然看管的士兵多是饭桶,但避难所也是有人盯着的,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孩子送过来。
更奇怪的是,自始至终,那个被送给过来的孩子都没有发出过声音,从他的呼吸频率来看也不像是被施下了某种药物。
只是沉沉地睡着了。
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听力范围内,我才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到他将人放下的地方。
那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因为顶嘴而挨揍的小孩,也是阿尔敏的朋友。
令人在意的还有那串挂在他脖子上钥匙。
他大概就是老头口中的那个在灾难中失去父母的孩子,而现在,他们的家也早就被巨人占领了。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但这样的话,为什么单单留下一串钥匙呢?
我注意到男孩身上穿着的还是上次那套衣服,除此之外身上也没有金钱、食物之类的东西。
要么是时间太紧,来不及去置办这些,要么是钥匙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这些生存所必需的物品。
这串钥匙是干什么用的?应该不是自己家的钥匙,要能回去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只是留作纪念?好吧,也不是说不通,但我总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算了,明天找机会问问吧,反正待在避难所也做不了什么。
第二天,在莱纳等人打听消息的时候,我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为了成功问到想要的答案,还需要做一些适当的准备,从那天的情况来看,这个孩子不是那种问什么都会乖乖回答的类型,不过我们卑鄙的大人有自己的手段。
想拿到我要的东西并不费劲,而在这个空间有限的避难所里找三个小鬼头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只是...
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黏在一起是吗?
没办法,只能从‘熟人’开始下手了。
“阿尔敏。”
正在和另外两人聊天的男孩下意识回头,看样子认出了我。
我没有贸然上前,带着不可言说的目的去接近别人的时候,最好不要主动入侵他的领地。
阿尔敏朝我挥了挥手,然后转头跟男孩女孩说了两句话,下一秒,三人走了过来。
“面包的事情...谢谢。”男孩朝我道谢,但我满脑子只有他挂在脖子上的钥匙。
没想到我也有好人有好报的一天。
“不用谢。对了阿尔敏,这个给你,也可以分给你的朋友们。”
我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包,把它摊开在手掌心,里面是几颗泛着羊皮纸黄色的方糖。
“这是...糖?!”阿尔敏在看到我手上的东西后,震惊地看了过来。
“每天发放的物资里,没有糖。”黑色长发的女孩陈述着这个事实,平淡的声音里也有一点兴奋。
“你是从哪里...等等!这个包装是——”男孩转头偏向身边的同伴,似乎想要寻求某种肯定“这不是那群士兵会用的包装吗?上次看到他们手里就提着这个。”
“没错,能自由出入这里的也只有驻屯兵团的士兵了,你不会是...”看样子阿尔敏也知道这件事情,他猜到了我获得这几块方糖的手段或许并不光明,但他没有戳穿我。
“你是从他们那里偷——”男孩反应才更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应该有的样子,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被阿尔敏捂住了嘴。
“嘘——。”我把食指竖在嘴唇中间,希望他能读懂这个动作和声音的含义。
男孩意识到那件事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于是点点头,阿尔敏这才松开了放在他嘴上的手,紧接着,他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了几分不安。
“但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呢?”
理由我早就想好了。
“我受到了你爷爷的关照。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有很多不懂的事情,老人家的经验可是很宝贵的。但他怎么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感谢,所以我只能把谢礼给你了。帮个忙吧,阿尔敏。”
“那好吧,但是这样就够了,你别再做那种事了,我是说如果是为了我们的话...不过还是谢谢你。”
阿尔敏捧起双手接过了我的礼物。
“对了,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库卡布拉,这是我的名字,另外...”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孩。
“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1.主角越写越像反派了...虽然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2.现有的一些剧情疑点,可以按锈湖系列的设定大胆揣测!虽然为了融合两个世界观会有一些私设,但大部分还是源自巨人和锈湖原设定的。
3.欢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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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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