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fes如期结束，漫天的鲜花和掌声似乎让一年生们暂时忘却了退部事件的不愉快，她们只沉浸地、欣然地享受着这份由汗水交换而来的荣誉。
回程的路上，小奏悄悄对梨梨花道：“还是你有办法，我看这些孩子是不会再找茬了。”
梨梨花咧嘴笑笑：“我也没想到计划这么顺利，说起来还要多谢美玲，她到底给泷老师灌了什么**汤啊……”
她回忆着这几日里泷升一反常态的温和，低声说：“也太配合了。”
美玲在后排的座位探出头来：“这么说确实不太对劲，难道我们的小伎俩已经被泷老师识破了？”
“怎么会——”梨梨花低呼：“只要上野同学不去……”
“什么什么什么？”彩月耳朵灵，一听见“技俩”二字，也迫不及待地学着美玲的样子趴上前排的靠背。
三人默契地坐直了身子，闭目养神起来。
“讨厌！”彩月撅起嘴。
大巴车平稳地前进着，不多时就停在了校门前。
男生们主动搬起车后箱里的器材和道具，梨梨花则站在车前清点人数。
小奏和美玲正帮着低年级清理车上带下来的垃圾，眼尖却瞧见上野娜娜一个人朝泷升走去。
“啊……”小奏张了张嘴。
一句“上野”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两人已然先打了照面。
梨梨花确定所有人都已经安全下车后，这才朝美玲二人走去。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此刻正呆呆地注视着前方。
“怎么了？”梨梨花轻巧地走过去，目光也顺着定住两人的方向看去。
然后，三个人一齐定在那里。
视线里，上野娜娜表情歉疚地对泷升说了什么，对方似乎愣了一两秒……不清楚，也可能是五六秒，总之，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在三人眼里像是按下了空格键，感官世界也被无限放大、拉长。
很快，他又挂上那招牌式的眯眼笑，整个人依旧散发着温柔又可靠的气息。
像是得到了出乎意料的谅解和宽容，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夸赞和鼓舞，上野娜娜有些激动，她红着脸鞠了一躬，然后很快追上同伴，离开了那个地方。
泷升在原地停顿片刻，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盯着，他转过身去，爽朗地对三人点点头。
风吹在略显僵硬的脸蛋上，不知谁先说了一句：“这个时候，应该要笑吧？”
三人同时扯了扯嘴角。
*
退部事件好像就这样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起，只是梨梨花很肯定，泷老师一定是知道了。
假装蒙在鼓里看着三位干部上蹿下跳，明明看透一切却一言不发，美其名曰：“锻炼”。
既没有损失部员，又赚得了好名声，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大人嘛，都是很‘可怕’的。”她想起久美子前辈对她这样形容过泷升。
好吧，不谙世事的梨梨花同学终于懂得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但是这也恰恰说明，泷老师对干部们很信任吧？她乐观地想。
……
“今年，我想要早点进行第一轮府赛的选拔，一来练习的时间足够充分，二来也能提高大家的紧张感……”
泷升说完，座下果然窃窃私语起来。
可与往年完全不同的是，这次的私语明显带着期待和兴奋，而不是猜疑和惶恐。
松本美知惠很欣慰看到这样的场面，可她还是冷着脸，威严地叉腰宣布：“北宇治是自由的竞技舞台，在这里，不论年级，只论实力！”
“愿意接受挑战的人，都给我认真准备起来！”
“是！！！”
“是————”
“吉田，给我坐下！”
*
“关于今年大赛的选曲，各位有什么想法吗？”泷升问。
“诶，选曲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真的可以吗？”小奏好奇地惊呼。
“只是做些参考，当然了，最终的决定权在我手里。”他笑着说：“我想看看，三位对吹奏的真实看法。”
“如果可以的话，下周前请一人交给我一个提案，并说明理由。”
泷升布置任务似的说完这些话，转身从抽屉里取出打印好的三份部员名单。
“你们知道的，每所学校最多只能配置55人上场参赛，而对于如何选曲而言，每个声部的人数分配也至关重要。”
他将名单递了过去。
走出校门时已是日夜交错了，今天有些阴，即使已经六月，森然的晚风一吹，空气里依然是凉丝丝的、抓人肌肤的恶寒。
“今年双簧管声部有两个还不错的新人，再加上梨梨花和加千……选一首以双簧管为主调的曲子也许还不错？”小奏啃了一口饭团，含糊不清地说。
“唔是呢，尤其是渡边，音色很是清澈纯净，连我都自愧不如啊。”梨梨花叹了口气。
“喂喂喂，你可是部长！”小奏跳起来：“输给一年级的话就太不像话啦。”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渡边的实力真的在梨梨花之上，泷老师应该会选择他吧。”美玲中肯分析，顺便吐槽：“现在吃饭团的话，小心晚上吃不下晚饭哦。”
小奏把她的话当成初夏的夜风，过了耳朵就听不见了。于是，她一口将剩下的饭团全部包进嘴里，然后鼓着腮帮子挑衅地冲美玲坏笑。
“……幼稚。”
梨梨花已经习惯了两人的打闹，低低笑道：“不过，与其担心双簧管声部，倒不如想想低音部该怎么办吧。”
“啊……”小奏蔫了：“上低音号是没戏唱啦，爱丽莎是纯新人，佳穗也才学了一年而已，虽然最近有进步，可是实力还是有些……”
她没有说完，可语义明显。
美玲抚了抚帅气的短发：“大号这边也是一样啊，两个一年生都是新手……幸好有彩月、小雀和弥生，后备还算充足。”
“对了！”梨梨花忽然想起来：“低音提琴那孩子，怎么样了？”
“啊，说起来，的确好久没见过小熏了。”小奏回忆着：“似乎从sunfes的训练开始，就一直告假呢。”
“听说还在病中。”美玲眉间染上担忧：“是个很有实力的好孩子呢，就是身体不太好。”
“是这样啊。”梨梨花点点头，声音很轻。
她借着便利店门前昏暗的灯光，在名单上佐佐木熏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有空去看看这孩子吧，她默默地想。
*
几天后。
“什么？你们都定好曲子了！”梨梨花两眼一黑。
“拜托！今天已经是周五了耶。”
美玲无奈扶额：“梨梨花……”
“呜呜呜，总之……先去找泷老师吧。”
……
“《洁丽雅的梦之乡》，双簧管起调，合奏部分是欢快跳脱的小号、长号和萨克斯，打击乐器作为辅助也很亮眼……第三乐章**部分全程低音，中间包含上低音号的独奏，音域跨度较大……”
“《乐章，勋章》，气势浩荡的低音在前，萨克斯圆号长号在中，最后是单簧管独奏收篇……整体基调偏向于浑厚……用音开放又大胆……”
小奏和美玲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泷升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两份曲谱，他努力扬起一抹微笑：“《洁丽雅的梦之乡》，我记得只注重诠释洁丽雅个人的爱恋与友情吧，用在多人合奏，可能不太合适呢。”
“《乐章，勋章》，谱子倒是很宏大，可其中涉及的意象主题是生死存亡和荣誉至高，对于高中生来说还是复杂了些。”
小奏和美玲面面相觑。
“听不懂吗？”松本美知惠看不下去了：“一个过于小气一个过于高调——”
“简而言之就是不！合！格！”
“诶？？？”小奏懒洋洋地表示不解。
美玲沉默，但是脸很黑。
泷升还是那副好脾气：“没有那么严重松本老师，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他轻轻地抿抿唇，蔚蓝色天空般的眼眸转向梨梨花：“部长，你的选曲呢？”
“啊……”
梨梨花慌慌张张地挠着头，不好意思道：“抱歉泷老师，我还没有想好。”
害怕遭到责备，梨梨花赶忙承诺：“下周一我一定会决定好的！”
“嗯。”
泷升并未动怒，他了然地点点头，对三人道：“我相信你们。”
*
“求，看病的话，两手空空真的好吗？”梨梨花提着红豆包，一脸惊讶地望着月永求。
“嗯！”谁料对方点点头：“我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偶尔不带也没关系的。”
“哦……”梨梨花语塞，后知后觉自己作为部长的失职，稍稍有点难过起来。
门牌前写着佐佐木，二人按下门铃。
“啊，是求同学吧，请进。”门开了，是一个温柔的中年女人。
“打扰了。”求很快应道。
梨梨花紧张地递上红豆包：“您好，我是北宇治吹奏部的部长，我叫做剑崎梨梨花！打扰了！”
“诶呀~”女人捧着脸，愉快地接过红豆包：“梨梨花吗，快进来。”
自称是佐佐木熏的妈妈，女人领着两人跨过玄关，沿着长长的走廊向里走。
突兀地，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一阵绵延的低音提琴声，声声婉转、声声低诉，像是哭泣着找母亲要糖却得不到满足的孩子，又像是猛然间脱离温暖走进寒风的褴褛者，锥心刺骨般痛不可言。
“舒特莱斯，《silent life》……”求喃喃自语。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下那刻的感受，梨梨花只觉得悲伤的气息又黑又浓，像一把利刃穿过心肺，喉头也在一瞬间哽咽起来。
鼻子一酸，她落下泪来，沾湿满脸。
房间门被推开，暮风呼啸着吸走了房间内的散落一地的曲谱，可穿着纯白睡裙的少女毫不在意，她像个巨人一样站在窗边，闭着眼睛，挥动着手，谱出生命的波澜壮阔。
梨梨花忽然想，她知道自己该选哪一首曲子了。
【然后，下一首曲子即将奏响。】
前文有个bug，感谢73673673宝贝的纠错，已改！（敬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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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番外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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