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嗨孩子们，好久不见啊。”
桥本真博照例穿着海滩风外套和凉鞋，满脸热情地张开双臂。
梨梨花乖巧地问好：“桥本老师。”
她弯腰鞠躬：“今年也一样拜托你了！”
“梨梨花前辈，他是？”
夏树斜眼观察着桥本真博，眼见着他用小拇指扣着鼻子，踩着人字拖用左脚挠了挠右腿，一脸憨笑地露出门牙。
这是正经人吗？他很怀疑。
“喂一年级，别太失礼了。”美玲面无表情地路过夏树，低声道：“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可桥本老师跟新山老师一样，都是北宇治夺金最有力的帮手，别小看了集训啊。”
“唔，今年的阵容也是一如既往强大啊。”桥本真博叉着腰，笑得欣慰：“泷，你的影响力还是那么大！”
泷升已经习惯了他的夸张，苦笑着摇摇头，认真地说：“比起我个人的影响力，明显还是去年的金奖更有诱惑力啊。”
“这些全都是你们的功劳啊，桥本老师。”
被泷升一本正经地唤作“桥本老师”，真博还是有一些不适应。
他径自抱了抱双臂，大笑道：“咦——可怕！”
*
“这个场地我们包了三天，请大家将椅子按照部室的队形摆好……”
小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选拔在今晚晚饭结束后开始，天色暗下来之后都不要出去乱跑了，趁着有时间，再多练习练习吧。”
爱丽莎摆好椅子，听了这话急匆匆地问：“那、那结果什么时候发表？”
“第二天早上。”
“啊，这么快。”爱丽莎紧张地冒起了冷汗，她轻轻抚压着胸口，试图让砰砰直跳的心脏安静下来。
“一定可以的，爱丽莎。”花子为她打气，她握着拳道：“你不是练习了很久吗。”
“真、真的没问题吗？”爱丽莎抓住自己的长发将脸遮起来，期待听到花子坚定的答案。
然而花子却重重地“嗯”了一声：“大概吧！”
“……”
收拾完毕，全员在研修室内集合。
泷升换了一件浅灰色的清爽短袖，整个人看起来俊逸挺拔。
“正式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集训的指导老师们。”
桥本真博率先扬起手：“我是桥本真博，主要负责打击乐器的指导，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他说罢，似乎是觉得这番自我介绍太过无聊老套，又补充了一句：“其实，除了打击乐器在行，我的笑话也讲的很好，想听笑话的同学也欢迎找我聊天！”
社员们给面子的低声闷笑起来。
“我是新山聪美，负责木管乐器的指导……”
“之前在府赛的选拔中，可能有的同学已经跟我见过面了。”
新山聪美柔柔一笑：“去年，靠着大家坚持不懈的努力，我们北宇治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金奖，我希望今年……”
“不，倒不如说，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我们北宇治吹奏乐部都能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聪美说完，夏树拼命鼓起掌来。
晴也抿着唇转眸看他，像在看一个笨蛋。
……
租借的别墅不算很大，加上社团的人数也比较多，虽说是各声部分开练习，可彼此之间离的都并不远，串音是很正常的事。
小号组在一楼的院子里，高昂流畅的音符时不时撞进室内，爱丽莎更加紧张了。
“不行了不行了……”她痛苦地喘着气：“我怎么觉得，有一点呼吸困难……”
“诶？”小奏吓了一跳：“是不是苦夏？”
爱丽莎摇摇头，只是脸色煞白，表情狰狞，脚趾蜷缩在一起，生生冒了一头的汗。
花子从旁边探过头来：“我陪你去休息一下吧爱丽莎。”
“我不！”爱丽莎急得快哭了：“人家可不要再落选了！”
美玲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想去休息的话，你是打算晕倒在选拔中，以此来博得泷老师和松本老师的同情好让你入选吗？”
“我……”
“好了好了，只是休息一下罢了，你以为你能靠这几个小时变成高手吗？”小奏将她推了出去：“去喝点水，擦擦汗，如果没什么其他不舒服的话，再回来练习就是了。”
“真是的！”爱丽莎气鼓鼓地跺脚：“都怪泷老师，今晚选拔，明天一早就出结果……这这这这这进度安排也太紧凑了！”
说的好，彩月和小雀在心里默默认同，可面上依旧装作风平浪静。
“音吹高了，你们两个。”美玲蹙眉。
“……”
*
双簧管一共只有三人，划分好练习区域后，夏树第一个不赞同。
“我想单独练习，可以吗……学姐……”
梨梨花一愣：“诶？倒是没有问题啦。”
她抱着自己的双簧管，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跟晴也面面相觑。
“那个，要不我们也分开练？”
晴也点点头，他倒是无所谓的。
看晴也很好说话的样子，梨梨花松了口气。
虽然面冷寡言，可渡边晴也总给人一种可靠又稳重的感觉，而且对双簧管吹奏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见解。在他的面前，梨梨花偶尔会觉得自己才是一年级，这让她很是挫败。
“呐，渡边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怜？”失去府赛独奏权后，梨梨花这样问过小奏。
小奏咬着棒棒糖抬头看星星：“梨梨花觉得自己可怜吗？”
“……不至于啦。”
“北宇治本来就是实力至上主义，谁更强就是谁入选，跟年级、跟吹奏时间并没有太大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梨梨花绞着手指：“而且我听说，高坂学姐也是一年级刚入部的时候就打败了三年级的学姐呢。”
“是的。”这个小奏也听说过。
她犹豫了片刻，忽然道：“其实，刚加入北宇治吹奏乐部的时候，在第一场的府赛选拔里，我故意吹得很差……”
“诶？”梨梨花惊讶地抓着脑袋。
“哈哈，但是选拔被夏纪学姐和久美子学姐中途叫停了。”
小奏回忆起夏纪严肃的样子，至今仍觉得愧疚。
“我因为初中的事情，所以对高年级敬而远之，甚至想要通过选拔放水来撇清自己。”
“可是夏纪学姐说，我很羞辱人，这让她觉得很难堪，如果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当上大赛成员，她还不如主动退赛。”
她轻声笑了笑，继续说：“那时候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水平低的前辈存在在社团里是一种罪过，明明都已经三年级了，还要死皮赖脸地留在社团里，就算本人不在意，其他人也会在意……”
“正选还是让给辛辛苦苦待了三年的前辈比较好……一般人会这样想吧？”
“我以为我在保护我自己，也在努力维持社团的和谐与稳定，可夏纪学姐的坦荡第一次让我觉得，抛弃所谓的自尊——好像一点儿都不可耻。”
“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啊……”
梨梨花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感动地揉了揉眼睛：“夏纪学姐果然是值得敬重的前辈呢！”
“但是，所以呢？”她话锋一转：“这个跟我刚刚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渡边同学是把梨梨花你当成了优秀的、值得打败的对手，才会付出全力去赢得独奏权，这正是认可你的表现，又怎么会因此觉得你可怜呢？”
“哦……嘿嘿。”梨梨花悄悄弯起唇。
“乖啦乖啦。”小奏踮起脚，大人似的摸着她的发顶。
回忆结束，梨梨花拍拍脸保持清醒。
她目光沉沉落在曲谱上，很快，轻盈的管乐声传来。
*
别墅附近有一条很长的小河流，看不见上游和下游，只能勉强看清河岸对面那栋可爱的蓝色尖塔屋。
夏树将椅子放在河岸边，坐着吹了一会儿觉得碍事，又将椅子扔在一边，一屁股歪在河堤上。
暮色昏沉里，风是青草味儿的，有一丝夏日的清甜。
心情舒畅，干劲满满，他吹着吹着就昂扬了起来。
夏树被这种情绪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手机来看起了电影。
与其说是电影，倒不如说是舒特莱斯的个人纪录片，影片里详细讲述了舒特莱斯的生平，以及他重病之下创作出《silent life》——史上最伟大乐谱之一的故事。
全片大约一小时出头，色调以蓝紫灰黑为主，暗沉压抑，浓郁的情感以声音的形式扑面而来，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这是琴音前辈推荐给他的，说是多看看对他理解乐曲有帮助。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之后，倒真让他涌出一股忧郁低迷的情绪来。
他闭着眼睛，想象自己就是病入膏肓的作曲家，再出声之际，所有的抑扬顿挫处竟出乎意料掌握得很好。
“保持住这种状态。”夏树喃喃自语：“保持住……保持住……保……”
“啊，你在这干什么？”
身后突兀地传来一声娇嗔般的惊呼：“你是在偷懒吗哈哈哈哈哈！”
爱丽莎“哒哒哒”地淌过草地走到夏树身边，发现他的脸色黑得厉害。
“怎、怎么了……”她尬笑着对了对手指。
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儿凝重呢。
【然后，下一首曲子即将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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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番外一（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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