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的话语打断思绪,女子看向景光的眼神很是意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如果有亲戚住在附近的话,你应该会向他们打电话报个平安,或者让他们帮忙带把伞吧。”
被诸伏景光一本正经分析的模样可爱到的女子翻动挂肩小包,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果,“这是给小侦探的奖励。”
借着她弯腰的给糖的机会,景光往她的小包里瞥了眼,除了一包女士烟,一个打火机和一张封面没有写字的白色信笺外再无其他。
事情正在往他推测但并不想预见的方向偏移。
“既然你以前住在这里,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真要说好玩的话你得去那边的商业街,来这种偏僻的小地方……”哑然失笑的女子阖了阖眼,“或者你往这个方向一直走,在尽头的地方有个不好走的陡坡,爬到最顶端,那里有片很漂亮的湖,小时候我经常会跑到那里去玩。”
“等会儿姐姐也要去那里么?”
“是啊,想去看看,放松一下。”
从见面以来就一直显得十分忧郁的女子终于露出了有些释然的浅笑。
“不可以。”
“?”
“不能去那个地方。”
诸伏景光仰着脸,凝视着目光飘忽的女子,表情严肃。
“小朋友,姐姐只是——”
“你是想去湖水那里自·杀,对吗?”
女子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不要这么着急舍弃自己的生命。”
“你,你在说什么呢?!这样下去姐姐会生气的!”
惊慌之下连语气都变得尖锐的女子后退了几步。
“因为很奇怪啊,明明打算经过陡坡去湖水边玩,却穿着这样根本不方便远行的鞋子,到时候脚上肯定会磨出很多血泡。”
“画着这么精致的妆容,肯定花了很多心思,但是随身却没有携带补妆的口红。”诸伏景光看着随着自己说出的话语而不自觉咬唇的女子,“毕竟它很容易掉色呢。”
“还有,最初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你一开始说「这几天都是这样,时晴时雨」,既然明知道有下雨的可能,为什么没有带伞出门呢?”
“因为是人生最后的一段路,想要打扮得漂漂亮亮,鞋子不合适没关系,以后也不需要再穿;没必要吃饭喝水,所以带不带口红无关紧要;投湖的身子总是会湿,让雨淋一下也没事,带伞多此一举……包里那个信笺,或许就是遗书?”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诸伏景光眨了眨眼,轻声说道,“死·亡是很可怕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自己选择走上这条道路。”
“如果可以的话,能和我讲讲你的烦恼吗?我会认真听的。”
泪珠滑落,混入地上早已湿润的泥土,不见踪迹。
女子一脸无奈地抬手抹掉脸颊上的泪痕,夹了根烟在手上却没有点燃,而是俯身将景光揉得东倒西歪,“姐姐我只是因为粗心所以忘带伞和口红,鞋子什么的也是走到这才想起没换,因为这种小事被怀疑要自·杀真的超级尴尬,尴尬地我都想哭了。”
她笑着说话的时候,嗓音有些嘶哑。
“欸,真的吗?我还觉得自己的推理很厉害,一定没有错呢!”
把自己的脑袋从对方魔爪下拯救出来的男孩一脸失落。
“错了全错了,错得离谱。”女子摆了摆手,刻意提高了语调,“真是个糊涂小侦探。”
男孩瘪了瘪嘴,抱着手臂把头一扭,像是发现什么一般,惊喜地说道,“天晴了。”
太阳自层云笼罩中露出一角。
不知不觉间,大雨消散与它的到来同样突然。
“预报说过这场雨会持续很久。”
“说明预报和我的推理一样不准,雨明明已经停了,不是吗?”
“……”
凝望着女子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糊涂侦探”诸伏景光轻叹了一口气。
「阻止了这一次,真的就没事了吗?」
系统有些困惑。
「不知道,但如果没有这次的阻止,就不会有下一次了。也许当真的有下一次尝试的时候,她还能再遇上一个好心人」
「可能性不大吧」
「但总归是有的」
诸伏景光能明白系统不解的原因,在它看来,围绕着既定未来展开的世界里,费劲劝下一个想要自杀的非剧情人物,又不能得到命运之力反馈,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拯救生命这种事,并不需要利益去驱使」
「……我还是不理解」
半晌的沉默后,系统将错综复杂的思绪团成团塞到角落,语气再度变得欢快起来。
「但如果是宿主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帮忙就是了~」
****
应该是在这个方向。
毕竟是隔着一条人潮汹涌的街道遥遥望见的身影,即使降谷零一路上挤开不知道多少人,踩了不知道多少双脚,挨了不知道多少骂,当他赶到的时候,还是已然不见那个极似诸伏景光的男孩的踪影。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放弃,男孩的外形如此出众,又以这么小的年龄孤身一人单独行动,总会引起一部分人的关注,凭借一路上搜集来的零零散散的消息,他竟然也追在对方的身后,没有被甩丢。
一直来到骤雨之后,空旷无人的荒废街区。
鞋子的泥土被雨水湿润,渗出黏腻的液体,几乎要把昂贵的鞋面染成浅黄。浑身湿透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快步上前,捡起了一顶落在水洼里的黑色帽子。
四个极为熟悉的英文字母映入眼帘,他的心跳亦随之漏跳一拍。
「zero」
“zero。”
刚刚恢复说话能力没多久的男孩,软绵绵的脸颊贴着他的,兴致勃勃地指着英文词典上的一页,努力尝试说出标准发音的稚气声音。
“zero。”
初中时候,帮他处理和不良少年打架留下来的伤口时,少年发出无奈又心疼的青涩声音。
“zero。”
高中时期,心血来潮想要教他厨艺,却被熏了一脸油烟的「老师」好气又好笑的清朗声音。
“zero。”
大学时期,手把手指导他弹奏吉他的青年欣赏且赞许的温润声音。
“zero。”
警校时期,因为不顾自身安危冲入火场而向受到惊吓的他讨饶,略带歉意的成熟声音。
三分之二的人生里,降谷零曾经听过无数次,从稚气走向青涩,再有青涩走向成熟的动听呼唤,是独一无二的昵称,亦是幼驯染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抱歉,降谷,我的身份被那群家伙发现了,也许我只能……逃往黄泉之路了。
再见,zero。’
彼时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曾预料,生命之中最后一次被如此称呼,竟是来自一条连声音都无法传递的绝命短信。
降谷零的一生,总是在不断失去。
幼年时孺慕的医生,警校时期至交的同学,他们的逝去都让他感受到难以言说的痛苦。
但在诸伏景光离开的那个瞬间,他才清楚地意识到,从此之后,降谷零的人生将被明确地分割成两个部分,天堑左右,遥相对望。
宛如一道无法弥补的天裂。*
他曾经无数次自我凌·迟般地回忆那个夜·晚,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被鲜血浸透的胸口的确已经不再跳动。
他向来不信鬼神,只信人定胜天。
无论是理智,判断,亦或是结合现实的分析,都在告诉他诸伏景光已死的现实。
男人攥着帽子的手掌微微颤抖。
但……如果呢?
如果那一·枪恰好偏离?
如果那一·枪没有洞·穿心脏?
如果,天上那些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存在,听见了他无意识的祈祷?
是天使的赠礼,还是地狱的陷阱?
降谷零的思绪有些恍惚。
*:出自白先勇先生的《树犹如此》
小剧场
景光:我是和帽子有仇吗?这是第二顶了吧?
零零,虽然理智还在,但是情感已经在脑补了一堆超现实救济的可能性
PS:景光是被还没被贝尔摩德替换的杀·人·犯掳走了,但是不用担心他,请担心杀·人·犯(好吧人·渣就该去死也不用担心他)
PPS:下一章二人能正式见面
PPPS:和景光正式相认初期零零可能会有些神经过敏的过保护,提前ooc预警一下[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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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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