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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咬字方式会不会显得暧昧?
克威瑟斯心情乱糟糟地担心着,与他对峙的泽恩却只觉得他的语气用字重得咬牙切齿。大度的雇佣兵先生只是将之归结为对方行走雪原多日以致警惕与敌意难以一时消除,好脾气地回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克威瑟斯先生。”
克威瑟斯只觉得心情又下滑了一些,从鼻腔里哼出冷淡的音色聊作回应。气氛一时冷滞下来,泽恩眼见克威瑟斯秉持着“问什么都无可奉告”的态度,并没有要主动提供情报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我可以先领你出去,克威瑟斯。”
克威瑟斯没有回应他,敲了敲桌子开口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这里冰雪千里,一片荒芜,只有一只巨大的天灾怪物散播寒气。怎么想往这种无人区跑的人都让克威瑟斯觉得可疑,哪怕此人顶着他想要寻找的故人之脸。
泽恩顺着他的话略想了一下——任务委托的内容是公开发布的,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东西——便如实道来:是受委托来探查雪原内生命存活情况的。
“来救援?”克威瑟斯把他的话品出了另一层意思,拧着眉说道,“只来了你一个?”
实际上并不算救援。谁都知道,距离“極昼”降临、群岛成为雪原也过去相当一段时日,灾难并不只发生于这一处,加之精灵球失去效用,救援力量十分有限,力所能及的官方及民间救援已经做完了一轮,后续的探查也证明这片雪原内已经没有尚且活着的人类存在,那些遇难者大多都死在了超极巨拉普拉斯的歌声、寒冷和食物短缺之中。遑论人类,即便是更适合在这霜天雪地里生存的宝可梦,都因为食物短缺和内部争斗消耗得所剩无几,仅有像克威瑟斯碰见的烈焰马这种体型极大积蓄深厚的宝可梦才活了下来,虽然也只是陷在深沟里等死——然后被克威瑟斯强硬地带了出来。
泽恩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和他详细说明情况。青年的出现委实反常,来路不明、对这个世界也不了解的模样,张口就问出了显得反常识的问题,倒是让他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眼下一一解释委实有些费时费力。
棘手得令人头疼,他又不可能就这样把人丢着不管了,眼下只想尽快带他出去安置,帮助他适应的事则可以从长计议。
见泽恩沉默不语,克威瑟斯没再在救援一事上纠结,他已经确认面前的青年就是他应该熟悉的那个人,和记忆的出入只是青年并没有与他相关的记忆,总的来说还是他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他只是回头看了看烈焰马,接着问了个他在意的问题:“我能带他一起走吗?”
闻言泽恩还没表态,小木屋门口听着动静的烈焰马先显出不安来,踢踏着蹄子不情愿地摇头,泽恩注意到了异响,困扰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也开口解释道:“他这样的会引起恐慌,进不了安全区。”
“那能带他出去吗?在这里活不下去。”克威瑟斯一知半解,到底还是要尊重一下这个世界的规矩,但总归是不太甘心和自己这么合拍的临时搭档被留下,言毕他又回头看了看巨马,“出去找个地方自己生活就好了。”
旋即他轻咦一声,指着泽恩的三首恶龙从门口探进来可怜巴巴的大脑袋:“你这个能进安全区吗?”
“也进不了。”所以为了养海德他一般很少回安全区,在外围做着赏金猎人一类的委托。
泽恩接着说道:“带是能带出去……”虽然一般按照上面的规矩,碰到这么大的头目宝可梦是要尽快清除以防其发狂造成损害的,但是眼前的烈焰马看起来情绪稳定冷静、保有理智,且他对克威瑟斯也确实在意,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什么,他本来也不是太循规蹈矩的人。
这边是洽谈完毕了,虽然保有理智但还是保持着烈马脾性的巨马却显得着急了,微微屈膝硬是挤开了块头不小的三首恶龙从门口顶进大半个身子,用大脑袋拱克威瑟斯的肩膀,又把鼻子往他口袋那一侧蹭了两下,口袋里的录音笔被他准确地蹭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泽恩清晰地在昏暗中看见一支常见样式的黑色录音笔掉落,心下有点诧异。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的烈焰马则就地卧下,庞大的身躯堵在门口,却是端出一副不想放人的姿态了。
克威瑟斯眨眨眼睛,开始揣测烈焰马的意思:“你认识那个大家伙?”
烈焰马点了点头,那双沉静的灰蓝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个问题。
克威瑟斯的目光掠过不解地看着他们互动的泽恩,扫过桌上那块他已经记住了内容的泡沫板和那具尸体,回忆起陷落在深沟里时从录音笔内听到的声声思念与抱歉,以及寻找小木屋时烈焰马熟练地寻找方向的行为,线索串联起来终于有了些许眉目。他继续开口道:“你想救他?他曾经是——隶属海上救援队之类的,你不想他再继续散播灾难了。”
虽然尚且不知烈焰马与名为忍冬的拉普拉斯的过往,但克威瑟斯的猜测基本正确。烈焰马点了点头。
克威瑟斯轻轻叹了口气,顷刻之间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努力方向,于是他扭头看向泽恩:“你见过那个大家伙吗?”
从方才的对话,泽恩不难猜测出克威瑟斯指的是雪原的霸主,那只超极巨拉普拉斯。他隐隐有了种麻烦事找上门的预感,却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应以后,克威瑟斯又问:“像他那种情况的还有吗?”
当然有,那红色的流星落在不止一只宝可梦身上,造就了伽勒尔地区各地横行的灾难,以至于人类只能龟缩在狭小的安全区内。
“那——你知道怎么解决这些大家伙吗?”
泽恩对他要做的事有了一个隐约的概念,那个雏形勾勒着一个极尽疯狂与越界的想法。该说克威瑟斯不知天高地厚吗?可他却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甚为平静地开口道:“理论上来说,只要取出他们身体里存在的红色许愿星就行了。”
短短一句话,实行起来却谈何容易,且不说要在身形如此庞大的生物体内寻找一块不知模样的“红色许愿星”,那些行走的天灾又一刻不停地制造着难以靠近的灾难,光是让超极巨宝可梦失去行动能力创造寻找的条件就格外困难,以如今人类失去宝可梦帮助的境况里所拥有的战斗力要做到,简直是天方夜谭。况且就算接近了红色许愿星,那东西散发的光辉对近距离照射的人类会产生影响也尚未明了。
泽恩把其中的关窍尽量浅显地给克威瑟斯讲清楚,奈何他眼前这个青年就是最不怕虎的初生牛犊,只回头看了仍然卧着的烈焰马一眼,克威瑟斯就摸着下巴说道:“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深的沟烈焰马都带着他跑了上来了,给他一座登天的梯他爬也能爬上去。
“不过,”准备创造世界首次之壮举的狂人话锋一转,“线索还是太少了。”
克威瑟斯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往烈焰马身上飘,嘴里还在分析着:“他有很大很厚的甲壳护着,那个红色许愿星——你说是外来的对吧——大概是落在了裸露出来的部位。”
那头雪原巨鲸到底是太大了,一片翻搅海浪的鳍都抵得上他家的后花园,缩减搜索的面积仍然显得这个目标不可能完成。
闻言,卧在地上的烈焰马想起了什么,站起身退出门去,确认克威瑟斯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落在他的身上后,他用蹄子踩了踩脚下的地板,那木板发出中空的“橐橐”响声,他又低头用头拱了拱地板的一端,把一块拼合的木板拱得歪向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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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对和忍冬有来往的宝可梦都抱着爱屋及乌的仁爱之心,哪怕是那匹时常和忍冬打起来的烈焰马。
那是一匹少见的异色烈焰马,比同类都高大的体型、别致的颜色,以及强大的实力,使得他得以统御这个保护区从关都地区引进的烈焰马族群。这个脾气躁烈的家伙在医生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和拉普拉斯有了点小小的摩擦,彼此之间存在的属性克制的关系让他们在见面的第一眼就打了起来,以为那个散发着水属性讨厌气息的家伙要来抢占领地,烈焰马率先攻击,而后被水炮滋了一脸。
给忍冬治疗完烧伤喷上伤药之后,医生出了门,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找到了烈焰马族群。带伤还被打得**的首领守护着他的族类在这片草地上进食,看到医生走近,他扬起了头颅,旺盛的灰蓝色火焰一下子窜上那只神俊的独角。
医生没再接近,停在了安全距离之外,放下手上装得满满当当的食盆。里面有切块的特选苹果、草料、宝可梦饲料和促进恢复的药剂——考虑到野生宝可梦的警惕心,他没有选择伤药。
烈焰马冷酷地看向他的灰蓝色眼眸,在食物的清香以及凑过来嗅闻的一双小火马品尝后欢欣稚嫩的叫声中化为疑惑。
医生慢慢地和栖息在小木屋附近的宝可梦族群熟络了起来,尤其是那一匹高大矫健、且在伽勒尔地区无法见到的异色火属性烈焰马,虽然素来好脾气的忍冬还在因为对方第一天莽撞攻上来差点伤了医生的事生气。
有次忍冬察觉到了医生偷藏树果冻干给烈焰马吃的事,循着蛛丝马迹愣是从湖边挪到小木屋把树果冻干和藏在一起的日记都叼了出来。那之后医生就换了地,把这些东西藏在小木屋刚进门的地板下,方便烈焰马闲来光临,也方便忍冬发现,无需再费劲多挪几步进小木屋。
他不介意的,自己搭档的小脾气,对他来说只是亲密无间的撒娇而已。医生总是这样,温柔、慈爱地看着那些宝可梦。
而如今一切都变了样,那个小老头已经不会再笑眯眯地在他低头吃冻干时将小零食亲手喂给边上气呼呼的死对头,那只勇敢的、饱含活力的拉普拉斯也成了这冰天雪地之间无知无觉歌唱的霜雪巨鲸。
只有木板下等待发现的零食和日记本,仍然静静躺在冰冷的温度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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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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