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照沉默了一会儿，“那它为什么会把另一个‘芬巩’带到了电影院，这是虚构的吗？那真的是他的灵魂吗？”
我说：“当然不是虚构的，你看到的那些都切实发生过，那也确实是他的灵魂，伊露维塔给了你为精灵人类选择道路的权能，是对于这一乐章来说。”
她又看了看天，有点不信邪，“祂真的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我说，“在祂眼里我们都算听话，即使做点好像表面叛逆的事，祂都不会来管，祂的眼睛要看很多事，也包括天外的威胁……说到底，你我都已经把灵魂交到祂手里，祂会觉得自己能掌控的。”
将灵魂通过与祂的长子女绑定的方式交给祂，算是祂握在手上的一张底牌。
程照：“难道给精灵另一条道路可选，就一定是什么好事吗。”
“所以也只是一个选择。”
程照：“我觉得他不会想。”
“那个‘芬巩’吗？”我思考了一下，“那就由你宽恕他的罪，让他知道他可以自由地选择，回到他的维林诺与父母亲人团聚。”
程照撇了撇嘴，“我不觉得他有什么罪。”
我：“我就是按照维拉的说法讲一下程序，反正决定权都是你的。”
程照：“如果他回到曼督斯殿堂，那些维拉还要审判他呢？”
“嗯……”我沉吟了一下，“那你就让他给维拉带句话，说再胡乱审判亲亲相隐，就会有两个可怕的地球人顺着网线去殴打他们。”
“……”程照说，“地球人的素质都被你败坏了。”
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确实可以让悲剧荡然无存，你把它们想成电影，电影是什么样的形式？你只要说出那两个字，真实和虚幻都会被你倒转，只是这件事确实要慎之又慎。”
“文三思，你就像是……”她似乎在想合适的比喻，“……一只蜘蛛，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地编织你的网深入大地各处，然后呢，把你在意的事物都吐丝包裹保护在茧中，然后吞噬掉蛛网上的残留，你真的听话吗？我觉得你才是那个最叛逆的。”
我笑道，“就当是这样吧，但世界也不全是蛛网，不是吗？”
我又掀开酒坛盖子，这一回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我下意识地想倒一杯出来，被程照一举抢走了。
我有点无奈，最后和她说，“你去和金曦说，嗯……就说爱琳迪尔因为孕育孩子而力量衰退，然后叫他把这件事让魔苟斯知道。”
“说起这个，”程照看向我，“你觉得金曦是个双面间谍吗，那他究竟是哪一遍的双面间谍，你能确定吗？”
“这我怎么知道，他的脑回路不是人类，”我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手里的酒坛，“反正魔苟斯并不全然信他，但也不是都不信，总之这个消息，他多半是会信的，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程照：“嘁，本来就是真事。”
.
在北方寒冷的天气下，我变得更加嗜睡，梅斯罗斯曾几度想托蒯绥把我送到欧西瑞安德的青翠原野，我拒绝了。在那天之后我第一次见到费艾诺，他看着我时第一次在他那张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应该是能看到我身体和灵魂上的变化，说话都犹豫了一下，“你……”
我一边从他的炉渣里捡宝石，一边糊弄地点头回答，“嗯嗯，是的，我怀孕了，不出意外你会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我搜刮完宝石，装满了口袋，抬头看到他表情有点奇怪，嘴角一抽一抽的，极其克制面部肌肉的活动，我沉默了一下，“……这副表情什么意思，要笑就笑啊，不值得开心吗？”
然后他好像确实维持不住了，嘴角弯了起来，还故作严肃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有两个孩子。”
“那也不一定，只是我这么想而已，”因为实在懒得解释前因后果，“迈提莫说得还真对，你确实很高兴，哎，究竟是什么让你家一个女儿也没有呢。”
显然他心情太好了，这么明显的人身攻击都没让他像平时那样怒骂着把我哄出去，只是随便摆了摆手，我赚得盆满钵丰，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工坊，谁能想到走到一半又开始困了，我就近找了个大树的背阴处躺下，基本一闭上眼睛就沉睡过去。
我再次醒过来时应该还没过多久，太阳仍在头顶，只是有点向西倾斜，一睁开眼看见精灵的双眼不错目地凝视着我，我握住他的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他的手有些冰冷，或者是受到室外的冷空气影响，揽住我肩膀的手好似在不安地收紧、松开，他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你知道我的祖母吗？阿塔的母亲，她是维林诺第一个前去曼督斯殿堂的埃尔达。”
“我知道。”我抬起眼，打起精神，“我不会……主动离开你，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金曦带来了安格班的秘密动向，说格劳龙快要到成年期，假设这是一条真情报，它确实引起了精灵们的躁动，多瑞亚斯一直以来都是不置可否的态度，只有少数几个对反抗魔苟斯持积极态度。
而实际上，大部分的诺多精灵也对这魔苟斯所创造的恶龙没有概念，他们大概以为目前的军备力量只要提前防范就能抵御，因为他们都不会知道至高王在这百年间都准备了什么。
大部分都赞同该积极备战，加固防御了，有的赞同主动出击，有的觉得为什么不等预言中的救世主现世了才是万全准备。提出的这个观点被吵得最多，费艾诺点评了一句“蠢货无疑”，蒯绥说“傻叉”，师维茵说“夏虫不可语冰”，程照嫌不够乱在那开嗓唱起来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救……”被我一把捂住嘴，都乱成一锅粥了金曦大力煽风点火。
因为战争的态度，师维茵回了一趟东方，不久后，人类的先遣军队浩浩荡荡从山脉另一边行军而来，武备齐全地像过来和精灵开战的，幸好早就协调好了，车轮滚滚的战车、攻城车等碾过贝烈瑞安德的土地，在埃斯托拉德南边、临近多瑞亚斯的广袤平原下暂时驻扎，自成一城，安顿下来后，因为还没真正开战，赋闲的军队投入耕作，耕战一体。
我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你说农业生产机械化的我已经有准备了，但这是啥？”
我指了指那台不太一样的轮式战车。
师维茵：“就这一台。”
此行的领袖是一位金发绿眼的美丽女子，她下撇的眉尾与眼尾让她显得非常柔和，静静看着你的时候好似时时都在悲悯，仿佛没有一点领袖的威慑力。师维茵说她是现任国王手下的一个裁缝，已经在一众继承人候选中脱颖而出。
我问：“她继位后会改名吗？”
“会，”师维茵说到这，像是想到什么，神情有点冷淡，“当初那个人在位的时候，大改宪法，其中有两条保留到现在，一条是宪法承认的隶属国王的卫队，还有一条就是非明氏血缘继位的国王，都要更改自己的姓氏，出于种种利益，这两条一直没有被删改。”
我笑了笑，“真有意思啊。”
那位现在仍叫做“李济”的女领袖，前往希姆凛拜会了诺多至高王费艾诺，费艾诺和她聊了很久，除了有时语气重了点，他居然情绪非常稳定，没有攻击这位代表，而她从头到尾如她的长相一样温吞，但却把言语推拉得有来有回，她真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甚至在东方学习了辛达语和昆雅语。
我问她，“在你成为继承人候选之前，你就在为此做准备吗？”
“我？”她有点惊讶于这个问题，“那时……我想的最多的应该就是，缝好手里的衣服吧，还有……飞。”
我愣了一下，“飞？”
她笑了笑，“老师说我们抬头仰望的星辰都是一个个新世界，看着如此的小，但它们如这片大地一样广袤无边。我就想啊，就像日升月落，那些小世界一定也有自己的规律吧。”
“‘当人类第一次抬头仰望，就已经走在了飞向宇宙的路上’，我观察着这些星辰，发现它们并不如我推演的一样运行，我就很好奇，很好奇，很想飞到天空，飞到世界之外去看看，它们究竟是什么。”
“不过，”她低下头，面带微笑，“陛下也提醒我，始终不能忘了脚下的土地和同胞人民。”
我问师维茵，问她满意这个继承人吗。她说自己从来不对继任者置喙过什么。
我：“你就说你满不满意吧。”
师维茵沉默良久，而后长叹一口气，说道：“或许唯有他们自己能够解决自己内部的问题，而我既无伟力，又无领袖的心性，将要停滞住脚步……我很高兴，现任的统治者选择了她。”
我看着她，“你也终于不再说‘我们’，而是‘他们’。”
她轻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不过这段时间发生了个小插曲，这么浩荡的人类武力迁移，人多嘴杂的，还没沟通好信息差，某些有心者当然就听到了一些事情，急性子的迟钝精灵一路奔出希姆拉德，跑到埃斯托拉德找师维茵质问她为什么隐瞒欺骗他，众所周知人类太爱吃瓜了，看着里三层外三层聚集的人群，师维茵为了不扩大影响，把凯勒巩拉走跟着他回了希姆拉德，结果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回来。
【蒯绥】：不至于吧，我看师政委也没发消息说有啥事啊
【程照】：你一根筋啊，有没有可能你那个通讯珠摘下来就用不了了，嘿嘿
【蒯绥】：？你在嘿嘿什么，嫌热闹不够火是吧
【程照】：我就嘿嘿
【蒯绥】：他就是脾气急，不至于干这种道德败坏的事吧
【文三思】：唔，不好说
【蒯绥】：你们俩对他偏见好大
【程照】：试问，当初这个群聊成立的时候，是谁第一个发“凯勒巩是狗”这句话，采访一下你，要不要我翻聊天记录
【蒯绥】：……
【蒯绥】：聊天记录只能保存一年
【蒯绥】：那是因为他跑到我欧西瑞安德来征兵！这是正常好精会干的事吗！
【金曦】：啊？什么征兵？发生了啥？
【程照】：给你颗糖一边玩去吧小朋友
我到林州的时候，听闻似乎已经有人担心隔壁的精灵领主对师维茵不利，打算一起去讨个说法。我急匆匆地赶到那，一推门进去就听到破口大骂的女声，“那个不知廉耻的精灵竟敢把老师留在那！我看精灵里也不乏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之辈！费艾诺王竟不去约束他的子嗣！”
我：“……”
我看着李济-埃兰芮尔酣畅淋漓地骂完，回过头注意到我，眨眼间换上了如沐春风的笑容，声音柔和平静地问我：“您好？找我有事吗？”
我：“呃，我，呃，我是来，刚刚听到你在讲，呃我是来代表某个始作俑者精灵的父兄，师维茵的朋友，嗯……来调和解决这件事的。”
她露出惊喜的表情，“是吗？感谢您的到来，我们也想和平解决这件事的，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吧，您觉得带八百人够了吗？”
我：“啊？”
八百、八百人吗，这数字听上去好像能干大事一样。
太可怕了，现在的人类除了师维茵厨还有不是的吗。
“我觉得，”我镇定地说，“八百人就不用了，我会叫上他大哥去教育他的。”
还处于激愤心情的李济似乎露出不太乐意的表情，但政治思维让她很快冷静下来，只是微笑着说：“那我同您一起吧，只带几个亲卫。”
[好的]哈哈虽然是婴儿车但发出来了就算我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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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文三思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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