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蒯绥05

我幽幽地看向她,“干什么,没坐过?”

她又一本正经地点头,“是的我是乡巴佬。”

电力能源的开发还没完善,所以仍然用着现成的宝石能源,作为曳引驱动的能量供应,轿厢一直下到底层,停在了幽深的地下空层。

省去做新的照明系统的时间,这里的壁灯仍然沿用费艾诺之灯的技术来永恒照明,反而是省去了能源消耗。我对这种永动机一样的技术只能是百思不得其解后说服自己接受,完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停在了廊桥上,底下因为有限的照明而看不清轮廓,我打开了头顶最大的一盏照明,耀眼的光骤然亮起,照清楚了空地上庞大的“小乌鸦”。

文三思张了张嘴,又闭上,眉毛也拧在了一起。

梅斯罗斯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我就知道费艾诺会跟他的继承人透底。而文三思惊讶当然不是她没见识,纯属是意料之外。

之所以叫“小乌鸦”,是因为她确实全身漆黑,翅翼流畅修长,翼面宽大,在灯光下静静地显示她金属材质的光泽。

我:“既然魔苟斯有龙,那我们也有‘龙’。”

文三思作为一个末代高智人类,沉默半晌后提出了她建设性的意见:“要不刷个红漆?”

.

这块大陆上觉得凯勒巩会干出强取豪夺这种事的人应该只有金曦了,不是说图卡芬威多么的有道德,实在是师维茵手段太过高超。

我曾经还问过她,“你是不是干过那种策反‘友邻’间谍心甘情愿改邪归正给我们卖命的事。”

她说:“我们一般把搞美人计的间谍性别设限在‘男’上。”

所以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她在找凯勒巩给她背黑锅。

凯勒巩建在希姆拉德的宫殿有足够大的庭院,师维茵把这里布置得非常冷色,像开了一个茶话会一样,我们往那一坐,莫名有种不妙的感觉。

师维茵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向梅斯罗斯的,她注视着他:“你是代表费艾诺吗?”

我警惕地意欲站起来拔腿就走,被程照嬉皮笑脸地按了回去。我瞪着她用眼神传递着“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兵了”的讯息,她没看懂。

梅斯罗斯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这取决于在什么样的事上。”

梅斯罗斯可以代表费艾诺吗?其实是可以的。费艾诺当初做的最骇人听闻的一件事,就是把一部分政治权力分给了驻守希斯路姆的半弟,要知道维林诺的一系列事情从越过议会、拔剑相向、改名到烧船,这对一半血缘关系的兄弟的矛盾简直精彩至极。

然后费艾诺的态度大变,变得芬国昐也一度觉得他是不是被夺舍了,总之他或许本性就不热衷于操纵政治管理事务,有一个什么都会的长子,还有莫名其妙和解的很好用的半弟,他的全部精力就投入到了创造中,一个精拉动了他们精灵几百年的科技发展。

梅斯罗斯会代替他父亲行使很多权力,处理众多的事务,他本就和芬国昐年龄相仿,两者之间的关系从没有像他父亲一样水火不容。他当然能代替费艾诺,只是他此刻不想答应罢了,对于师维茵的看法,出于他更偏向于亲兄弟,以及精灵传统的感情观念,他不赞成这样以此为博弈交换的行为,但并不是批判否定师维茵的品格。

我觉得他在这方面的想象力还是低于他老弟了,建议文三思多让他长长见识。而且我觉得他也是有点偏帮了,自觉忽视了一开始凯勒巩先招惹师维茵的险恶初衷,只看到可怜的弟弟现在人财两空的样子,尽管他此次过来向人类一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师维茵对于梅斯罗斯不置可否的回答选择了默认,我们之中大概只有金曦还一副状况外的样子,而我已经在脑中开始编织一些合理的故事。

“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们都不得不承认魔苟斯蛊惑他人的手段无孔不入,”师维茵说,“事实摆在眼前,人类的两面性更容易被展现在阳光下,我们容易被煽动,也会及时知返,‘背叛’并不稀奇,在人类内部早就上演过很多次。”

师维茵看着皱起眉头的精灵们,看他们眼中的迷惑不解,如今的精灵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到人类的衰老而死,他们实际上一点也不了解人类。“我并不是说,精灵就一定对族群坚贞不移,我丝毫不会怀疑有一天你们之中也出现‘背叛’。”

“我并非要污蔑你们,只是未雨绸缪,”师维茵说,“我们中第一位被魔苟斯蛊惑的人,是我们的王女,她因为迷失于权欲而听信了魔苟斯的谎言,忽视最大的威胁而意欲去破坏我们联盟的稳定。”

师维茵:“所幸一切事情都在东方解决了,我想应该有所预见的是,未来会有源源不断的流言来挑拨人类与人类,精灵与精灵,人类与精灵的关系,而从我们所学到历史中得出教训——我是说,我们五个,再牢固的同盟都是从内部被腐蚀打散的。”

听到这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一是因为她又在拿苏联举例,二是这人突如其来地拉着我们一起爆了。

“有些会被挑唆的隐患,或许应该早日讲清楚。”她看向我,“这对你来说尤为重要。”

我指了指自己,笑了笑,“我吗?”

她没有继续点明,说到底是其他人都有所退路,并不在群体之中,而我则是完全与精灵捆绑不离,站在了重要的位置。

“这个世界被称作阿尔达,过去几百年东方的人类并不知道这件事,”师维茵说,“而我,自以为地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是球形,可事实是,航海并不能证明这件事。”

库茹芬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他冷不丁地开口,“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师维茵:“因为一些根植于脑海里的常识。”

师维茵:“阿尔达是扁平的,被环形的海包围,日月星都围绕着它运行,而我们,”她停顿了一下,“我姑且说我吧,之所以我最初以为阿尔达是球形的,是因为我本身来自于一个球形的世界。”

我打断她,“你又何必只说自己,把我们聚集到这里,不就是想摊开来讲明白吗?那我就不懂了,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她看了我一会儿,“你害怕吗?”

我:“你觉得是就是。”

她:“为什么不把你的障眼法去除掉,长着尖耳朵会让你更加安心点吗?”

“停,停,”文三思打断我们的对话,有点头疼地扶住额头,“别因为这种事吵架好吗,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的事。”

我伸手撩起头发,依言解除了障眼法,实际上除了尖耳朵变圆了,没什么区别。

金曦有点疑惑地看师维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但也不是什么必要说的事。”

“我算是听明白了,”库茹芬作为唯一一个置身之外的精灵,尽管在听一些模棱两可的谜语,但很容易知道是什么样的事,“那么,那个预言就是指的你们?”

师维茵:“如果联系具体内容,那很大可能就是。”

库茹芬说:“那你们所有人,既不是精灵也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另一个你说的球形世界,阿尔达之外。”

“我们是人类,”师维茵说,“在来这里之前,皆是**凡胎没有永恒的生命,因死亡而投身于此。”

文三思反驳了她,“金曦就不是,你知道他是人造人,没有经历死亡,更算是逃亡。”

库茹芬的注意力被这个词吸引,“人造人?”

文三思:“顾名思义,由人类经过非生物途径造出来的形似人类的生命,构成他们的不是普通的血肉。”

库茹芬:“你是指,单纯地‘创造’出一种生命?”

金曦:“对,就像现在的人类和精灵创造出辅助自己的工具一样,从本质上来说我也是这样的。”

库茹芬仿佛有些不赞同,“你是说把你这样一个智慧生灵——虽然你没有多少智慧,比作工具,那一点也不会让我信服。”

金曦:“为什么这个话题里你还能顺便骂我一句。”

我看着师维茵,“你还是没有说到你的目的。”

师维茵:“我一开始就说了,为了减少挑拨离间带来的不稳定。”

我:“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回去和所有绿精灵说,我不仅不是个精灵,也不是人类,甚至不是阿尔达的任何一种生命,欺骗了他们,篡夺了他们的王位,这样就稳定了?”

师维茵:“即使你不说,他们也总会知道。”

我:“但起码不是这个节骨眼上——”

“——那要不做个自我介绍吧。”程照忽然站了起来,她在众人外围走了几步,看向不远处的池塘,她伸手一挥,水流从中飞出,在我们的视线里聚成一个圆球,用深浅的分界线画出熟悉的陆地与海洋的形状,“这就是我们的世界,称作‘地球’,是蓝色的,也被称作第三行星。”

她动了动手指,球形的世界铺展开来,变成一张平面的世界地图,“首先是,在这个世界里,活跃过的智慧生物只有人类,没有精灵、矮人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人信仰神明相信神的存在,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神是真实的,因此这只是一种宗教文化。”

梅斯罗斯开口:“那这个世界是如何诞生的?”

程照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这也……不是重点,有过多种说法,这些洲陆板块,”程照指了指地图,画了圈,“有许多国家的存在,如果忽略掉时代变迁和其他特殊情况,我们几个应该都是来自这。”她在熟悉的土地上点了点。

程照:“从历史开始讲起来的话,太长太复杂了,也不是重点,那么就从我开始讲起,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最早的?”

库茹芬:“最早?”

程照:“时代最早,最早出生的那个,打个比方就是年轻时候的你父亲和现在的你同时存在。”

我:“不要说得好像你是我们的祖宗一样。”

程照撇了撇嘴,“我生活的时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了快百年了,在我们这个和平的国家生活,但整个世界并没有和平过,我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工作一段时间后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来到了那片战火频发的土地。”

“二战时我们的国家受到四面八方的侵略,屠杀,残杀虐杀平民,以杀人为乐,比赛砍下的头颅,你们所有无法想象的极恶的事情,这里都在发生,连魔苟斯看了都比不过,”程照自嘲地说道,“而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那片土地上也正发生我们的祖先经历的事,我自然是死在这场‘战争’里,他们不把它称作‘战争’,只说是‘冲突’,尽管它已经要让一个国家濒临灭亡……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随后气氛沉默下来,程照左看右看,挥起一滴水珠扑在我脸上,“你来,可颂哥?”

我默默地抹了一把脸,简洁地说:“我是一个研究员,研发的时候因为辐射退出了一线,也死得很早。”

程照:“就这?”

我:“你还想我说什么?”

“实际上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库茹芬无情地说,“你们始终没有谈到重点,为什么你们会到这里来,那个预言如果对应着你们,为什么在三百多年前才出现,据我所知,爱琳迪尔在双圣树的年代就已经住在法拉斯了。”

库茹芬:“我有必要进行推测,实际上与预言真正相关的是我们,而你们所指代的是外物。”

我:“什么意思?”

“意思是,或许我们只是工具,”金曦忽然说道,“就像我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被魔苟斯找到,如果我应当是站在精灵与人类这边的?”

师维茵轻微地摇了摇头。

我仍然觉得烦躁,只觉得莫名其妙的,“这就是你想说的?”

师维茵:“我的目的一开始就表明了。”

我:“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点,你——”

我忽然注意到,凯勒巩自始自终都站在她旁边,什么意见也没表达,他低头看着她,好像在观察她的头发,或者是脸上的哪一处皮肤纹理。

我仔细回想她说的话,好像要明白什么的时候,文三思忽然看向她,开口道:“师维茵,你是见到了谁或者什么东西吗?是魔苟斯找到了你,还是伊露维塔?”

.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尽管来自同一个世界,我们之间反而是最不互相信任的,谁都有一肚子的秘密,每个人都像高压锅一样,不知道谁先炸。

师维茵明明之前态度这么坚决,又为什么现在应允了和凯勒巩的婚约,她不会像程照一样,更不会像文三思,这种时候我倒希望她更正向看待爱情,好把她这头即将要炸的倔驴拉回来。

有一天金曦和我说,文三思似乎和梅斯罗斯发生了争吵。奇怪的是,平时的他对这样的事应该幸灾乐祸的,但此时他却表现得忧心忡忡。

金曦:“她的脑子好像出现了问题。”

我:“……就因为他们吵架了?”

“不是,这只是结果,”金曦摇了摇头,“以前我一直在猜测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因为交谈中她难得吐露出的一点事情,和我了解到的事实都会有细微的差别。”

金曦:“这非常像……我曾提过让我帮她进行认知治疗,但她拒绝了,而这段时间她的症状显然加重了。”

我:“如果不进行你说的‘治疗’,最后会怎么样?”

金曦:“这种方法只是缓解,对于认知临终的人,人们会视严重程度选择要不要处决,最差的情况莫过于善恶不分,是非不明,知识混沌,这放在普通人身上,顶多只是约束起来。”

但她不一样,她能带来的危险是不可估量的。

金曦离开了,但好像没有往北方去。我站在欧西瑞安德的一处山丘上,眺望着这片土地,这里有着河流保护,其实可以免于战火的波及,他们可以一如往常地为了星光而欢宴。

我将炼金术与魔法重新带回这片土地,时隔百年,抵御和隔绝的屏障再一次撑起,在欧西瑞安德的上空罩下防御的隐墙,连飞鸟都纷纷落下,有些若有所感地趁着最后的弥合缝隙,振翅逃离这将要锁死的空间。

于是我明白了,我们应该提防的是彼此,是每个人都可能滑入深渊的选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怀上前夫他哥的崽

狩心游戏

宁得岁岁吵

西江的船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
×
[精灵宝钻]把他比做幽灵
连载中招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