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多米尔瞅着他的脸,视线又是漂浮不定的,她的目光在瓦尼莫烟灰色的鬓角上打转了几圈,顽皮又直言直语地问道:“Atar,你是老头吗?”
瓦尼莫握着刀的手顿了顿,因为廷多米尔被他“骗”来的称呼而忍不住笑了笑,姿态轻松地说:“是啊,很老很老了,快一万岁了。”
廷多米尔瞪圆了眼睛,显得非常吃惊,“……哇,这么老了呀……难怪你说话也像个老头了。”
瓦尼莫已经很久没有被同族的晚辈这么不尊敬,他总算捏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教训了她,“你要是听话点就好,瞧瞧我在干什么?我在给你做一把小弓,真没有良心。”
廷多米尔嘿嘿笑了一下,她捧着脸看他削木头,看着他取下自己的长发绕成弓弦。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瓦尼莫会在饭后给廷多米尔教昆雅语,每次都是没有多久廷多米尔就开始开小差,瓦尼莫被逼得着急时又不能武力教训她,直接把书本往桌上一扔,“好吧!不乐意学你就别学了,等你长大了去阿门洲就是个文盲,其他精灵都要笑你。”
廷多米尔把脑袋搁在桌上晃来晃去,蓝晶晶的眼睛迷茫又无辜地盯着瓦尼莫瞧,每次瓦尼莫看着她这么装可爱就没了脾气,然后安慰自己,她还很小,四肢又短又圆还没长开,不懂事是很正常的。
“我可以听懂呀,为什么还要学?”廷多米尔说,“而且Atar讲得无聊死了,太催眠了。”
瓦尼莫有点庆幸自己当时捉弄了她,还能听到一声“Atar”来平息被她气到的怒火。
瓦尼莫深吸一口气,“那你觉得怎么讲不无聊呢?”
廷多米尔眼睛一亮,手撑在桌面下一下子跳到凳子上,“讲故事呀,你用昆雅语讲故事,我一定学得非——常认真。”
瓦尼莫:“我看你只会光顾着听,什么也学不到。”
“不会的不会的,”廷多米尔跳下凳子,挤到身边摇晃他的手臂,“讲嘛讲嘛讲嘛!”
瓦尼莫无奈地说:“那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用昆雅语和我对话。”
廷多米尔鬼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珠子,用口音奇怪的昆雅语答道:“唔……我尽力!”
瓦尼莫:“你想听什么故事?”
廷多米尔:“冒险故事!就像魔戒同盟的故事一样!”
瓦尼莫:“你还知道这个?”
廷多米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瓦尼莫确实发现自己有时候难以管束廷多米尔,不管在野外还是城镇,总是一个不注意就跑没影了,如果是在城镇里,他总能在酒馆、旅店里抓到她,要么是小小的一个蹲在别人桌子旁边听八卦轶闻,要么是莫名其妙地就去给一些陌生人干活。
有的时候她也会扒着他的手臂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手心向上摊在他面前,不明所以地说:“任务!”于是瓦尼莫会把家庭作业拍在她手心里。
有一回瓦尼莫抓到她在别人的地里帮忙收萝卜,短手短脚的倒是捣腾得挺快,电光火石地堆满了两车,手脚比旁边的大人还快。
农民给了她两个沙棘果作为酬劳,她分了一个给瓦尼莫。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瓦尼莫还是没有说这样的酬劳不匹配她的劳动。
而且这个沙棘果一点也不好吃。
“……那就从古时候开始讲起吧。”瓦尼莫说。
“好啊,我最喜欢听古代故事了,”廷多米尔乖乖地坐在他面前,“那个时候你多大呢?”
瓦尼莫回想了一下,“以现在的历法来算,大概两千多岁吧。”
廷多米尔:“哇,还是老头。”
瓦尼莫讲完精灵西迁登上阿门洲的故事后,发现廷多米尔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小精灵的睡眠一直很沉,只要她睡着了,就算阿尔达毁灭了也叫不醒她。
瓦尼莫习以为常地把她抱回房间,但也因为她总是这样睡得很沉,瓦尼莫不免产生了担心,或许中洲的环境已经完全没办法让精灵生存了,他无法在中洲把她养大到能独立前往西方,得想些办法。
不过给予瓦尼莫慰藉的是,廷多米尔不管睡了多久,她醒过来后总是会精神百倍、活力充沛。
“Tindómiel.”
瓦尼莫首先教廷多米尔用滕格瓦字母写给她取的名字,告诉她其中的含义。廷多米尔专心的时候学得很快,但她写完自己的名字就把心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恐怕窗边的小飞虫都比他这个“Atar”讲的课有趣。
她总是时而很懂事,时而太像小孩子了,让瓦尼莫感到头疼,甚至有时他觉得她的孩童似的无理取闹样是故意来气他,聒噪的叫一声一声“Atar”让他率先尝到了骗小孩的苦果。
瓦尼莫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Atar”是什么意思,装着不知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别的地方?”
廷多米尔总是带着期待的神情这么问他。
瓦尼莫本来确实考虑带她去别的地方游历,给小精灵长长见识,比如她总在别人故事里听到的人类国家,她甚至还想去东边的密林,瓦尼莫都不敢确定那里头还剩多少精灵。
但廷多米尔近来越来越多的睡眠不得不让瓦尼莫早做打算。这一天廷多米尔很早就陷入沉睡,都没时间来和他犟嘴了,他望着夜空面沉如水,最后还是决定迈出一步。
瓦尼莫整备好行装,去小精灵的房间抱起了廷多米尔,给她裹了两层毯子温暖地待在他的怀里,在冷风中离开家前往海港。
流浪几个纪元的精灵诗人踩着海滩的潮水,海面在他到来后蒙上了一层雾,连星光也黯淡了下来。
瓦尼莫在海边的礁石滩坐下,雾水在他的琴弦上凝结成珠,他的指尖拂过,伴随他的嗓音歌声,数千年没有响过的强音穿过海上的帷幕,幽幽回响在无人寂静的夜晚里。
一直到黎明,第一缕光溢出海平面,一艘白船从雾中驶来,停靠在荒置已久的港口。白船上的精灵曾是在中洲赫赫有名的伊姆拉缀斯的领主,埃莱萨王王后暮星夫人的父亲,他获得了特准,为了寻回一个不愿返乡的家人,西方的众神允许他在获得消息后返回中洲。
瓦尼莫抬头看向这位精灵领主,他起身并不发一言,低头轻轻掀开毯子,将怀中的小精灵给他瞧着。廷多米尔依旧睡得很熟,尽管瓦尼莫在她身边唱了很久的歌,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面色红润、呼吸规律,也未见虚弱之态。
埃尔隆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是为了她才肯放出你的讯息吗?”
瓦尼莫,或者说他有个更出名的名字,他的辛达语本名在第一纪元臭名昭著,费艾诺之子玛格洛尔,曾经那个卓越的歌手,也是声名狼藉的弑亲者。玛格洛尔拂过小精灵的额发,让它们不再戳着她的眼睛,他的声音不似千年来的冰冷不近人情,反而是有一股温情,“她是意料之外的赠礼……别误会,我捡到了她。”
“……你以为我会误会什么。”埃尔隆德想过和他的养父再次遇见会是什么样,竟仍能窥见一些当初那段岁月里的柔和,但他更多的是更加的疲惫。
“她叫什么名字?”埃尔隆德问道。
玛格洛尔:“我赠予了她一个名字,廷多米尔。”
小精灵一点也没被吵醒,除了呼吸她甚至一动一动,埃尔隆德端详了她良久,始终对她的尖耳朵有些疑惑,起码他见过的所有精灵小时候都不会长这么又尖又长的耳朵,“你确定……这是个小埃尔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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