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残酒苏格兰。
眼前这个男人还能站着喘气对他笑真是个奇迹。头上显然受了伤，鲜血流了半张脸，眼睛被糊住了一只。站立的姿势很怪，腿部也有不小的损伤，仔细看还有好几个枪伤，连紧急包扎都没有。
天知道他是怎么保持清醒威逼利诱伏特加他们保守住琴酒身死的真相，再避开监控和行人找到这处安全屋的。
[hiro！]
一如诸伏景光想象的那样，眼前的人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又想冲上来抱他又想赶紧去屋里拿急救箱又后知后觉地拿电话叫救护车，接通的瞬间又赶紧挂断嘴里嘀嘀咕咕[枪伤不能叫救护车要找风见找风见的电话风见的电话……]。
[zero。]
[是！我在！]
诸伏景光无奈笑笑，眼前的视野开始失焦，他知道他快要撑不住了：[别慌，先把我扶进去吧，外面好冷啊。]
[哦哦！好的，对不起，那个、我……]
降谷零慌得语言中枢暂时紊乱，索性闭嘴，他上前小心避开诸伏景光的伤处将人扶到沙发上坐好，轻轻给他披上毛毯，接着拿出医药箱麻利地开始处理伤口，夹着电话吩咐风见赶紧派急救过来。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不愧是zero，总是能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诸伏景光笑了笑想要伸手去摸金色发丝，但是手已经抬不起来了，琴酒还真是恐怖，身体极度疲劳的情况下还能将自己重伤成这样。最后解散的时候基安蒂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或者一个变态？啊不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不行，这样不行，要赶紧把后面的安排告诉zero。
[zero，仔细听我说。]
[现在不要说话！保持体力，等急救人员来了我们再说好吗？]
[听我说吧，很快……很快……]
[我不听！]
[听话，zero。]
[诸伏景光！]降谷零喊了一声，抬脸紧紧盯着诸伏景光，紫色双眸里盈满了泪水，忍得眼眶通红就是不让泪水滑出眼眶。
诸伏景光第一次想用支离破碎来形容一个人。好像走到了无可挽留的绝境一般，全世界的灯光都熄灭了。
[听我说，zero……]
诸伏景光说。降谷零不再拒绝，双眼紧紧盯住他。
[琴酒死了，尸体在海猿岛上，基安蒂和科恩两个人能用，但是不要重用。伏特加作为技术人员不能直接解决，把他边缘化到外围，过一段时间风声过了再解决。]
[你当时支开我就是想着一个人解决琴酒吗？琴酒那么危险你怎么就相信你能活着回来呢？！难道你本来就……！]
降谷零在诸伏景光微笑着的眼睛中读到了答案——他本来就没想着回来，他是拼着必死的觉悟去的。
[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时候，zero不能操之过急，你要慢慢蚕食朗姆的势力，你要当上二把手，才能扳倒乌丸莲耶，知道了吗？]
[知道……我知道了……hiro，别睡！求你……]
[我不睡，zero，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什么梦想？]
[过普通人的生活，开一家小店，卖什么都行……]
[会实现的，会实现的……hiro，hiro！]
那双早已失去神采的蓝色猫眼慢慢闭上。
之后的记忆降谷零就回想不起来了，大脑好像沉在了水里，很多声音杂乱地闷响，好像有人很急地敲门，有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冲过来，他们想要带走他紧紧护住的人，后来声音越来越吵，越来越吵，直到脖子一阵刺痛，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想面对的事实不会因为漫长的安睡而淡忘，降谷零意识清醒的那一瞬间，诸伏景光在他眼前慢慢合上眼睛的画面如同经典的电影画面一样重现在他的大脑里，清晰，每一个细节历历在目。
冷静，降谷零。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忍住颤抖着的快要崩溃的神经，先是按响了床头的护士铃，然后拿起枕边的手机拨通了风见裕也的号码。
[喂，风见吗？是的，我刚醒。那个……]
风见裕也头一回听到这位上司电话里停顿这么久，在他想要叫一声[降谷先生]的时候，对面终于传来了声音。
[……诸伏景光，现在情况怎么样？]
话在嘴里反刍好几回才说出口，降谷零现在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诸伏先生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
[但是什么？！不要婆婆妈妈的！]
[但是人还处于昏迷中，医生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这只是时间问题。身体受创严重，虽然说治疗能够保证正常的日常生活，但是想要恢复以往的身体素质就不太可能了。]
降谷零心脏狂跳——还活着，hiro还活着！
[病房在哪一间？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了，风见。]
等待护士小姐做完检查降谷零就急匆匆穿上鞋直奔诸伏景光的病房。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微弱的呼吸起伏昭示人还活着。
降谷零缓步上前，手慢慢贴上探视窗的玻璃，慌乱的心跳渐渐平息，衣襟上被泪珠砸出一个一个深点。
降谷零就这么静静看着，什么时候眼泪停了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了很多，从最开始与苏格兰相见，再到后来与苏格兰一起生活，再到身份暴露被苏格兰追杀，在那个天台苏格兰心软想自刎把自己送回公安，然后就是坦诚相待结盟一起对抗黑衣组织。明明都到这一步了，明明已经铲除了公安的毒瘤，还获得了组织高层的重用，诸伏景光的协助人身份审批都快通过了，与各国的合作洽谈也有好的开头。明明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为什么诸伏景光不愿意等一等，为什么要瞒着他单枪匹马地去对付琴酒？为什么不愿意等等他跟他一起并肩作战？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停的。降谷零的右手从探视窗上滑下，无力地垂落，再慢慢地握紧。
[降谷先生……]
就在降谷零转身想离开的时候一个女声叫住了他。
[笹川小姐啊，有什么事吗？]降谷零转过身对着笹川美菜疲惫地笑笑。
[降谷先生不进去看看吗？现在是允许探视的。]笹川美菜惊奇地发现对方衣襟上尚未干透的深点。
[不了，我还有事要做。]降谷零说完便离开了。笹川美菜留在原地，降谷先生脸上的表情分明不是这么说的，他明明心疼得要命。病房里的人是谁？笹川美菜等看不到降谷零身影了之后凑近病房门口的名牌。
——诸伏。
这个姓氏并不多见，笹川美菜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此次参加海猿岛任务的人员名单，并没有姓这个的人。究竟是谁呢？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在她的大脑里存在太久时间，并不是说她知道那人的身份了，而是她的好上司突然开始魔鬼式地加班了。她早在进入零组工作之前就知道这项工作的繁重，也知道上司是十分努力严格的类型，但是这些她都能坚持，她甚至很开心能够在这么优秀的上司手下工作。但是现在谁能他妈的告诉她，一名零组的日本公安，在凌晨三点钟为什么还要研究东京哪里客流量大，开什么店轻松还能赚钱？是嫌公安的薪酬不高想开展副业吗？最近开会的时候上司越来越严肃的脸确实是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但是也不像是想要辞职跑路的样子啊！最近这段时间那位娃娃脸的年轻上司发狠一样地工作，带动整个部门卷生卷死，把上上下下全部卷死。
[呼……]笹川美菜长长呼出一口气，全身脱力靠在椅背上，疲惫到失去光亮的眼睛斜看向屏幕旁边的时钟，又是凌晨三点了。但是最近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并不是没有回报的，最大的收获就是降谷零作为波本的身份地位在黑衣组织里得到了空前的提升，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boss以远程召见的形式单独联系了波本。对于海猿岛的事情boss相当震怒，一手培养的top killer竟然死在了可笑的荒岛上，FBI竟然与日本本土的官方势力勾结到了一起。日本公安这一步棋其实就算是**裸的宣战了，虽然在过去几十年里公安和黑衣组织的角逐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是碍于一方羽翼还未丰满，另一方迟迟抓不住其狡猾的尾巴，因此一直心照不宣地保持缄默。这一场海猿岛的大火终于将粉饰太平的绢布烧了个精光，愤怒的脸露了出来。
[波本，我要你去查日本公安，把他们查个底朝天！咳咳！尽快！！]
[好的，boss。]监控探头下的波本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毕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调查日本公安了，不是吗？
FBI和日本公安有勾结的消息是后来波本汇报给boss的，赢得了信任，还获得了美差（是好消息，确信
景光修养的时间里零确实只能一个人往前走了，所以说独行没毛病（嗯嗯
至于景光为什么执意瞒住零也要去单杀琴酒，在我看来不管是红景还是黑景，都有一定的自毁倾向，而现在是心有所爱的灰景，那么想要为所爱付出一切铲除一切阻碍乃至付出生命也是能理解的吧（景光真的很温柔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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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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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最暗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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