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能排除阿sir可能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可能涉嫌非法活动——虽然概率微乎其微，但余曼还是选择接着跑下去。
走下安全楼梯，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吧，这似乎是个专业练跑步的，跑不掉了。
余曼索性停下脚步，男人站在楼梯上，看清余曼的面容也不由得一愣：“怎么又是你？”
这句话让余曼这下彻底确认了他的身份。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在仓库里遇到的见习督察。
余曼倒还带着一身正气反问道：“那请问您是来干什么的呢？”
陆卓霖四下环顾：“你先跟我来。”
他带着余曼进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门锁已经被撬开了，看这人熟悉的模样，显然是他自己设置的安全区。
陆卓霖靠着墙，衬衫扣子解开了两个，领子看起来松松的，像个闲适公子哥：“查证呢，我倒还想问问这位小姐为什么没事来这种地方？”
余曼仔细观察了番他的穿着，他并没有穿警服，只背了一个背包，当然也不排除便衣的可能，但一个人孤身潜入没有配备任何后勤的可能性极小。
说明这是私人出行。
一般来说警方调查都需要申请许可，而且绝无一人单枪匹马闯龙潭的情况，甚至有可能内部的各种组交叉合作，比方说余曼前世跟的一个新闻，重案组、技术支援组、失踪人口调查组协同调查，声势浩大的很。
余曼笑口吟吟看向他：“阿sir，我一路上没看到你们同队的人啊，您不会在非法取证吧？”
陆卓霖脸上的笑凝固了些许，余曼挑了挑眉，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您就算拿到了证据，也是违法的，并不能用于侦查中，这不就是在白费功夫吗？”
余曼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警方的出现肯定不是因为什么烂尾楼，所以这里头绝对还有其他秘密，似乎有一定的危险性，那么余曼在调查过程中得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保护，让她可以平安把照片带出去。
她循循善诱道：“我有办法让你的证据为世人看到，而你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但你在这里时得保护我。”
新闻记者就是这一点令人生厌，他们只需要报道自己“真实”看见的东西，无论是以什么手段拿到的，无需受到太多的掣肘——这就是余曼的优势。
陆卓霖歪头打量着她，似乎在评估她说话的可信度，半晌笑了一声：“好，那成交。”
两人搭伴往前走，陆卓霖开口问道：“小姐除了来北区看房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她确实还有一些要做的，余曼磨了磨牙，她“看完房”还要去找那个该死的陨石。
但是这种事肯定是不会告诉只有两面之缘的陆卓霖，她随便编了个借口：“随便看看，就爬爬山之类的放松下心情。”
陆卓霖点了点头，说道：“那小姐还是挺有品位的，是准备爬大帽山吗？”
余曼不是很想理他，敷衍道：“嗯嗯。”
“大帽山在荃湾区和元朗区的交界处，但在北区是一点都没有，也不知道小姐是爬的哪里的大帽山呢？”
陆卓霖直接了当地戳破了那一层余曼想要装作心照不宣的皮：“小姐要合作也讲下诚意，不要只让我一个人说出来的目的啊。”
余曼：……大意了，没看地图。
她不情不愿道：“来拍摄康全地产的烂尾房，准备做一期报道。”
陆卓霖轻笑道：“康全房产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股□□头绝对不是只凭一个人就能炒出来的，我个人认为您作为一个记者还是少掺合这种事情为妙。”
余曼有些惊讶这人看的还挺透，许多媒体都把康全房产的成功归于炒股的大胜利，就连熟知内情的唐承安话里话外也隐隐有这个意思。
看来陆卓霖的家世也不简单。
但余曼早就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
如果那些人要瞄准炮火，最先瞄准的会是写匿名举报信的唐承安——而唐承安最后则会按照她的计划被送往内地改头换面，不会有人发现余曼跟唐承安的联系。
其次瞄准的会是南港早报，南港早报倒是有可能把她这个小喽啰送出去，但余曼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余曼无所谓地笑着挥舞了下手里的胶片机：“所以如果我要继续查的话，您会去找那些幕后的人举报我吗？”
陆卓霖盯着她看了一会，摊开手也跟着笑了笑：“我非法查证的证据还在你这呢，当然不会。”
余曼点点头，算陆卓霖识相。
她的余光瞥到一堆废弃的建材挡在一间房的门口：“等一下，我把这个拍一下。”
她按下快门键，就在此时，房间里头突然隐隐传来了人声。
人声？
还有人在这里？
余曼凝重地比了个嘘的姿势，陆卓霖在她身后也察觉到了，正准备拉上余曼一起走——
嘴唇却突然被温热的手心覆上了。
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眼梳着炸毛马尾的年轻女人，视线上移是她柔软的发顶。
“别吵，那有人没听到吗？”
余曼低声道，把头上的发卡取下来熟练地撬锁开门，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陆卓霖躲到一墙之隔的隔壁房。
她把门轻轻关好，陆卓霖警惕地环绕四方，手在腰间警备着，确认没有问题后回头看向余曼，她的耳朵已经贴着水泥墙，屏息凝神地听着说话声。
但声音断断续续的根本不够集中，只能听到零碎的几个词语。
余曼皱着眉费劲去听，手上突然被塞了个空空的玻璃水杯，盖子已经被陆卓霖拧开了，余曼眨了下眼，没反应过来。
陆卓霖垂着眼，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老狐狸也有炸毛的一天。
他把余曼的手抬起来，玻璃杯口贴在墙上，再把她的脑袋一侧摆正，让耳朵轻柔地贴在杯底。
另一边耳朵被陆卓霖拿杯盖挡了挡，让声音更集中，余曼来不及道谢，先仔仔细细地去听隔壁到底在说什么，一墙之隔，有几个人的声音传来。
“这妞肯定能买个好价钱……”
“有几个肯定不行了，把肾取出来运到内地去……”
还好这个豆腐渣工程隔音极差，听个大概也不难推断出这几个做的是人口买卖的声音。
但他们这帮人在烂尾楼里谈交易，显然这还只是几个小喽啰，真正的大佬还不知道在哪呆着呢。
余曼边听边想，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听了大概，把杯子还给陆卓霖，刚刚看到的那堆建材应该是拿来掩人耳目的，但建材的厚度和尺寸也决定了里头的人不会走这一扇门出来，那些不法分子肯定还有别的入口——这就代表了她们两人可以直接从刚刚的门出来直接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余曼转头看向陆卓霖：“人口贩卖……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陆卓霖刚刚对听隔壁到底在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只是站在一旁让她听。
陆卓霖承认的相当大方：“当然。”
余曼默然，按刚刚两人的谈话，她应该要帮陆卓霖报道他收集到的证据。
这种事情，如果做不好的话人可能就没了，九十年代的治安还是比不过她的前世。
那么……陆卓霖要让她报道什么证据呢？
陆卓霖的表情里闪动着年轻人特有的光辉，配上他那张大理石雕像般的脸庞，似乎下一秒就能搬到广场上作雕塑：“我想请你把人口贩卖的事情报道出来。”
余曼：fine。
开口就来了个大的，装都不装说的这么直接。
但凡是个隐藏一点，没那么明显的物证她都能报道。
余曼刚准备开口去跟他扯皮拉筋，就看见陆卓霖没忍住笑了出来，眼波流转，一双眸子含笑看向她。
“放心，你只用报道你想报道的烂尾房，让这里变得更乱一点，好让我们能拿到申请调查的资格。”
余曼松了口气，这个小动作显然被陆卓霖注意到了：“不会让你去冒着个险把这种事情抖擞出来的，你这种刚来港城的人怕是到最后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气氛一下就松下来了，余曼失笑，她拿食指点点陆卓霖的肩膀，语气随意：“喂，如果你说去报道我就去报道也很扯啦，我肯定要跟你扯皮拉筋一会的。再说了，我跟你从头至尾就只在码头仓库见过一次面。”
陆卓霖怔愣片刻，随后极快地反应过来：“放心，我今天没遇到过任何人。”
余曼嘴角挑起一抹笑，她摊开手：“对了，还有个互利共赢的事情，做不做？”
陆卓霖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脸上永远是灿烂的笑容，带着一种你肯定会跟我合作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愿意停下来听她说说看。
虽然只认识了区区两面，但陆卓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这只肆无忌惮却又处处谨慎的女人吸引了。
他叹了口气，微微屈膝平视看向余曼：“你说说看，我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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