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吧,我看这人挺爱作死的,把你折磨死了还能再折磨几个。”阿暮淡淡地吐槽,这接口怎么那么结实呢,半天还没拽出来。
“Tiger哥对我恩重如山,十二少更是视我为亲兄弟,有机会帮他们一把,再危险我也要去。”吉祥又开始打感情牌了,“更何况,未必就有那么危险,这样行不行,一旦波及你,你马上动手。但我只要不死,你就什么也别做。”他的语气诚恳,透着必死的决心。
“你们□□都有病是吧?”阿暮终于放弃了跟铁链的拉锯战,翻了无数个白眼以后忍不住骂道,“什么兄弟情江湖义,你要因为这事儿死了,Tiger哥和十二少能好过?”
吉祥沉默了几秒,声音又扬起笑意:“你说得对,那改一下,我只要不是濒死,你就什么也别做。”
神、经、病!阿暮内心大喊,她突然间可以理解王九了,这什么鬼地方,就没有正常人!
大铁门的开启声传来,大概是虎青回来了。
“哎呀,我该装晕了,我晕了。”吉祥说完便沉默在黑暗里。
阿暮彻底躺平了,偷偷逃是来不及了,开打的话又辜负了吉祥的决心。先看看什么情况吧。
开门的除了虎青还有他大概二十来个小弟,三个带着滑轮的大铁笼子也被推了进来,伴随着野兽的低吼声。大部分人上了二层,剩几个小弟站得远远地,用一根很长的杆子去拨开三个铁笼的门闩,打开后又急速跑上楼。
感觉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笼子里出来了三只身长体型巨大的藏獒犬,每一只都行动迟缓,眼睛没有神色,看起来刻意饿了好几天。
虎青坐在二层的侧边,跟阿暮和吉祥的位置正好形成一个三角。他令人拿水来泼醒吉祥,于是那人适时地醒了过来。然后虎青打开了工厂里的灯。
噢,原来有灯啊。
阿暮揉了揉有点刺疼的眼睛,吉祥则站了起来,冲着虎青喊:“扑街,想对你爷爷我做什么?”
好家伙,是真不怕死啊。
虎青哈哈一笑:“放心,我虎青很讲江湖道义的,我这些手下不会一起上的。”他余光瞥向阿暮,语带几分戏谑,“你俩身手都挺好啊,两只手都被拴住的话,能扛得住多少人呢?我很讲规矩的,我先派一个人,一个人打不过再派两个人,三个人打不过就再来四个人咯,看你们坚持到第几个嘻嘻。不过要小心不要掉下去了,一层那几只烈犬为了今天,可是一直饿着呢。”
“老大,但是他被拴着,应该掉不下去。”虎青身边一个东南亚模样的人开口了,看起来大概是这个团队里唯一的脑子。
虎青沉默了一会儿:“察拉说得对。那把他们的铁铐打开,但是安全起见,先断一只手。”阿暮闻言立刻直起身子,心想这么快就可以改变策略了?
吉祥看着向自己靠近的打手们,轻蔑地一笑:“虎青,爷爷我可以慢慢跟你玩。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别动那个女人。”吉祥声音低沉,“那可是王九的女人,你不想惹上那个疯子吧?”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阿暮非常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走掉,她就多余管吉祥死活。
“你当老子傻的?谁不知道这女人之前差点杀了王九,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虎青示意手下继续,一个打手冲上前来卸掉了吉祥的左臂关节,吉祥闷哼一声,阿暮也皱了皱眉。
只是阿暮这边的打手迟迟没有动作,他转头看向虎青:“大哥,吉祥说得好像是真的,那天在码头我也听见大老板这么说了。”
天杀的大老板,自己早晚要割了他的舌头。
“我听说的版本她好像跟龙城帮的蓝信一有点什么。”那个叫察拉的又发言了。
□□,可真闲啊。
虎青神情复杂,不知道是怀疑事情真假还是思考这个人物关系。但他显然不想再多得罪两个大势力了:“那先不管她,察拉,让我看看吉祥一只手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吉祥身手很了得,即使左手完全脱臼,也还是跟察拉打得有来有回。察拉是泰拳打法,处处狠厉,吉祥以躲避为主,找准机会就会用右拳迅速出击。两人坚持了二十来分钟,吉祥抓住一个机会对着察拉当胸一脚,直将人踢得倒飞出去。
察拉直接从过道一侧翻了出去,幸而伸手勾住了栏杆,有些狼狈地爬了上来。
虎青板着脸,对着身边两个打手命令道:“你们俩,上。”这次两人在虎青的默许下拿上了甩棍。加上察拉三个人开始对抗吉祥。
阿暮注意着吉祥的一举一动,他以拖延时间为目标,尽可能地都是在闪避,或者借力打力。但单拳难敌六手,何况他手无寸铁,只好生扛下无数棍棒。大约一个半小时过后,吉祥已是满脸疲惫,脸上也挂了彩。只见他深呼吸一口,几步踩踏上墙,高高跃起,然后一记重拳将察拉打倒在地。跟着注入全身力气的回旋踢把另外二人都推向栏杆,其中一人脱力倒下,另一人摔到了一楼,立刻传来野兽撕咬和啃噬的声音。
狗子真可怜,只能吃这些玩意儿。
阿暮抬眼看着吉祥屹立不倒的身影,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虽然她理解不了他的行为,但对这股毅力还是颇为尊重的。只不过,从上车开始满打满算也才四个小时。至少还有四个小时要坚持,他还能继续么?
以那么惨烈的方式失去了一名属下,虎青有些失了理智,一挥手,让五个打手一齐冲了上去,这次除了甩棍还有长刀。
吉祥这次坚持到一半发现实在无法纯靠躲了,他夺过其中一人的甩棍开始发起攻势,但太迟了,体力已经被耗去了大半。两小时之后他浑身是血扶墙支撑,但还是站不稳一下子跪倒在地时,阿暮实在有点忍不住了。五个敌人其中两个已成了藏獒的早餐,另外三个此刻也与死人无异。
可虎青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甚至拊掌叫好:“真是厉害啊。这一次可是七个了。”
阿暮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倒地的吉祥开始喊:“吉祥!你不想活了吗?”
红发青年半跪在地,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对着阿暮勉力笑道:“还没到时候。”
看着吉祥费力地拎起甩棍,孤绝的身影继续迎向来人,阿暮心上似有千斤重,喘不上气。到底为什么啊?她想动手,又怕辜负了吉祥的隐忍,她眼里愠色渐浓,在心里骂了架势堂千千万万遍,为什么还不出现!
吉祥身上挨上第五刀的时候,阿暮忍不住了。为什么活生生的人要被架在道义的火上烤;为什么明明可以朝着同一个方向,却心甘情愿去做一块垫脚石;为什么人生那么多枷锁,像手上的镣铐一样,动一动就会流血。
那就斩断它。
阿暮疾身贴近自己右前方的打手,将右手的铁链迅速绕在他的脖子上,左手顺势取过他手中的长刀,以备迎接左侧的敌人。
她忍得太久了,什么架势堂的未来,人活着才有未来。如果吉祥今天为了所谓的恩义牺牲掉,Tiger哥和十二少的未来就只剩阴霾了。
右手用力一拉扯,铁链将男人的脸勒得青紫,他用力将阿暮拽向自己,而阿暮顺势而为一脚踢在他胸口,整个人被摔在墙上,脖子上的束缚仍在。他终于发现自己脑袋边上的接口似乎可以撬动,生存的本能让他忙不迭地全力把接口扯出。
聪明。
男人刚喘上一口气,阿暮右臂一挥,将铁链当成武器,把男人甩向楼下,又是一声惨叫。
这突然的变动让虎青身边剩下的十人全都向着阿暮冲了过来,她急忙来到左侧的接口处,双手并用挣脱最后的限制。
“师门有训,不可滥杀无辜……”铁链实在有些沉重,阿暮无法使出指力,只好将长刀挥舞,每一击都又险又急,鲜血四溅。
“……好在你们罪有应得。”
“阿暮……”吉祥全身都在颤抖,面容已被鲜血覆盖,但仍紧握着武器,“留活口。”
早说啊,都杀了好几个了。
阿暮刀锋一转,本来朝着脖子去的银光落在了胳膊处。
除了阿暮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其实她也好累,负重令她施展不开,每次攻击都要拿出平时三倍的气力。
虎青的右手断了,因为他刚刚朝吉祥丢出的刀划伤了吉祥的左眼,阿暮想,剜掉他一只眼睛应该不过分。
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暮极度不满地将长刀甩出,挑眉一看,怎么他也来了?
“救他。”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疲惫到达了顶峰,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松懈下来。颓然地跪倒在地,前额抵着一个温暖的胸膛,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环上后腰,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所有的力气都倚在自己身上。
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但也无需抬眼,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怀抱,周身都是晨霜的气息。
“不是我的血……”阿暮闭着眼呢喃,她身上的力道却没有因这句话松懈,反而更为加深,仿佛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留活口。”她可不想因为某人的怒火白白遭罪了一晚。
“你们□□,都有病。”说完这句话,阿暮陷落在这个温暖里沉沉睡去。她自认无罪,却与执念周旋久。浮云朝来暮往,孤舟无人渡。
她累了,这半程风雪,她想将自己埋于冻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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