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阿柒踌躇着,还是把真话说了出口,“她根本没意识到你是个男的。”
“什么???”信一感觉自己酒清醒了一半,眼睛忽然瞪得又大又圆。
“师门里除了纪婶都是男人,阿暮从小没什么性别意识,只有王九对她来说是特殊的。”阿柒的语气带着同情:“在她眼里,别说四仔和十二少了,恐怕你和燕芬都没有区别。”
信一感觉天塌了。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失败,但他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参与过竞争。
等信一宿醉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了,醒来那一刻他脑子里就只剩下昨天阿柒的话。信一用力揉了揉太阳穴,酒劲确实挺大的,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但他觉得自己思维此刻无比清晰,人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
待来到医馆门口,却只看到四仔一个人。他没好气地瞟了一眼信一:“别看了,昨晚不知道又出去干什么了,很晚才回来,还在睡着呢。”
又出去了?又很晚?女孩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
信一想了想还是不要闯门了,大概率会被踹出去。
酒楼那边传来了一些消息,信一急匆匆地就出发了。
原来当天负责运货的师父真的有被威胁,据说是收到一封信,让他当天送货以后把车停在原地,什么都不许问,否则就把他赌钱借了一屁股贷款的事情告诉他当警察的老丈人,信里还附上了他赌钱的照片。
信一仔细询问了赌场地点,发现在新界,但并不能作为什么切实的证据。
回城寨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阿暮大概率在天台练功,或者吹风。信一想着,今天外出弄乱了发型,得回去倒腾一下。等组织好语言,然后就去找她说清楚。
结果刚打开房门,看见一个白背心工装裤的少年抱着一瓶汽水,坐在沙发上哽咽。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支空瓶子了。
好家伙,这是借汽水浇愁?
“十二你干吗呢?是钟先生的事有消息了?”信一眼里全是迷茫。
“呜呜,不是。”十二少一口气喝下半支汽水,声音有些哽咽,“阿暮她揍我。”
意料之中,早晚的事。但出于维护友情的考虑,信一没说。
“打得狠吗?”信一只跟阿暮交过一次手,但那天踢自己的一脚还是挺疼的。
“她打了我两掌又踹了我一脚,呜。”听起来没什么事。
“她还抠掉了我的一张贴纸!你看!”十二少举起长刀凑到信一面前。这就确实是有点杀人诛心了。
“所以,”信一打开一瓶汽水,也坐了下来,自己也不能重色轻友啊,还是安慰一下十二少吧,“你又怎么惹着她了?”
十二少瞬间坐直了身体,放下了手里的汽水瓶,眼里是视死如归的神色。信一差点被吓了一跳。
十二少:“我回去思考了很久,Tiger哥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看着他晚节不保。所以我跟阿暮说,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不要祸害我大哥!”
信一垂眼:好小子,怎么没打死你呢。
门外一阵喧哗,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扛着个什么就走进来了。等信一和十二少反应过来的时候,四仔已经把疯狂挣扎着的阿暮丢到了沙发上。
阿暮头发凌乱,眼睛都气红了,四仔此时才拽下她嘴里的阻止说话的消毒巾,顷刻一阵尖锐的爆鸣:“林杰森你是不是想死!!!!!”喊完却开始咳嗽起来。信一此刻才注意到阿暮的手脚都被镣铐牢牢锁住,怪不得四仔能平安无事地给她扛过来。
“四仔你做什么?”信一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前,被四仔一把拦住。
“你先等等。”他盯着阿暮,头套下看不出表情,但身上散发的气场却让人望而生畏,“大家都在关心你,你最好是说实话。”
见阿暮倔着不肯说话,四仔也不急,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开始给焦急不已的信一和缩在角落的十二少解释情况。
“刚刚发现她在吐血,问她什么情况却死都不肯说,所以我趁她虚弱的时候把她手脚都铐上了,扛过来慢慢问。”真是绝对的力量压制。
“那个,你哪来的这些东西?”十二躲得远远的,指了指那些镣铐。
“……买碟送的,没想到质量还挺好。”四仔迅速收回话题,瞥了一眼信一,“要不你哄哄?”
信一心想,普通情况下兴许自己还能试试,现在这种情况,恐怕自己靠近了都能被咬死。
“等下,吐血?”信一回过神来,走到沙发前先扶着阿暮坐好,自己则在身前蹲下。他抬眸看着阿暮,眼里写满担忧:“阿暮,你说实话。”
“旧伤复发呗。”阿暮一脸无所谓。
“我是医生……”四仔在一旁淡定回应。
“哦,那可能是我刚才西瓜吃多了。”阿暮眼神四处游移,最后心虚地看向天花板。
“……不是傻子。”四仔的语气也升起几分怒意。
“阿暮。”信一仍旧蹲在她跟前,伸手捧住她抬头看天的脸,使她不得不注视着自己。信一眼神微沉,目光锐利如刀,内心的不甘与莫名的气愤化作了冷寂的声音:“说、实、话。”
这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与他平时的嗓音并不相同,听起来多了些阴沉与森寒。
阿暮似乎也愣了一下,置于膝上的手指紧握,指节有些发白。她垂着头,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肩膀轻微地颤抖,微小如蚊子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
“……打不过,”艰难挤出几个字以后,情绪终于受不住控制,竟委屈地大哭起来:“根本打不过!那个天杀的死胖子!”
看着突然嚎啕大哭的阿暮,信一已经没有脑子去思考她说了什么了,三个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要不……”十二少往门口挪了一小步,“我先撤?”
四仔站起身把门一脚踹上,回过头来声音低沉又绝望:“给她解开吧,她应该一次打不死我们三个。”说完瞪了一眼十二少,眼里透露着谁也别想活的意思。
信一听说过女人的眼泪是武器这句话,但对于阿暮来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绝无仅有的可怕武器了。他完全不敢想象这个状态下的阿暮会不会真的失控,但他觉得至少不能死在今天,话还没说明白呢。
“我,先给你解开。”信一收起刚才所有的情绪,只留下小心和谨慎,“你尽量控制一下,冷静一点,别动手好吗?”
阿暮把脸埋在膝间低声啜泣着,发出“嗯”的应允声。四仔把钥匙递给信一,虽然极力克制了但手明显抖了一下。
信一打开镣铐的那一瞬间,终于明白阿柒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了解阿暮,她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阿柒,”信一和十二少缩在角落里看着阿暮一边抹眼泪一边暴揍四仔,“我现在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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